第83章 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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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甄嬛不敢置信的听着流朱神色迟疑地道出的话。
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浣碧她方才在门口遇见皇上晕了过去，眼下被抱去了西偏殿了。”
流朱神色愈发不忍，眼中也充斥难解和恼怒之色。
甄嬛胸口堵得一下子喘不上来气，肚子隐约有些痛了起来。
她心里一惊，赶紧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可是心中的愤懑之感却仍旧一波接一波的胸口涌，让她呼吸都有些凝滞起来。
这时，门外苏培盛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甄嬛实在无法逼迫自己露出笑颜迎接，只能装作昏睡未醒的样子，正好她脸上犹带病容，倒也并未露馅。
胤禛大步走进殿中，来到床前，面色沉凝的看了看甄嬛的脸色。
流朱起身福礼，“皇上吉祥。”
“唔，太医来过怎么说？你们主子身子怎么样了？”
胤禛见甄嬛面色确实憔悴的厉害，心中的闷气倒是消解了些许。
到底，她也是吃到了教训……
流朱闻言看了看甄嬛，神色有些伤心道：
“回禀皇上，我们娘娘受了大苦，腹中的小皇子险些不保，如今全靠卫临卫太医的医术保胎，
如果最后果郡王没办法将五台山的宝丹带回来，未出世的小皇子还是凶多吉少……”
说着眼泪沾湿了眼睫，声音也哽咽难言。
胤禛闻言沉默不语。只看着甄嬛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甄嬛此时调整好思绪，缓缓睁开双眼，好像刚睡醒一般，
乍见到胤禛便神情一怔，蕴着无限伤痛的眸子含泪的看着胤禛。
“四郎……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中似有无限委屈，仿佛孤独的旅者终于找回了失去的亲人，
又像真情流露的脱口而出，见到了自己心中的依靠。
“你叫朕什么？”胤禛一愣，沉声问道。
甄嬛含泪的明眸闪了闪，柔弱的道：
“嬛儿心中一直如此唤着皇上，虽然嬛儿知道，这与规矩不合，
可您在嬛儿心中，只是嬛儿的夫君。”
她说着失落地低下了头。“是嫔妾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说着用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胤禛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既是失言，以后便不要再犯了，朕也当没有听过。”
甄嬛心中失望不已，此时是与皇上拉近关系的绝好时机，
却没想到，皇上并未对她和腹中的孩子心存怜惜。
随即她心中又起恼怒之意。
浣碧……定是浣碧扰了皇上的心绪。
胤禛看着她无辜的神色，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何要去招惹华妃？那些小太监已经都召了，事情的经过朕也都清楚了，
是你，先带人去翊坤宫的门前杖责了年贵人身边的周宁海和颂芝。
也是你，不顾年贵人的阻拦直接将周宁海杖毙，又言语激怒年贵人，这才招来祸患。”
他说着心中又起愤怒之意，
“你究竟有没有把腹中的皇子放在心上？竟会主动将它置于危险之境！”
甄嬛已经后悔极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只觉得自己被仇恨迷失了心智，趁皇上和贵妃不在宫里，只想报仇雪恨。
可是此时却不能如此说。不过她也早有应对之言。
“皇上，年贵人做华妃之时，如何欺辱嫔妾的您是知道的，
可即使如此，嫔妾也一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也便罢了，从来不愿生出是非。”
“此番您和贵妃娘娘离宫，将宫权交于嫔妾和敬嫔姐姐协理，
嫔妾欣喜皇上与贵妃器重之余又深感责任重大，是以事事用心。
可是在查看后宫开支这一项时，竟发现翊坤宫中的份利还是按照妃位的给的。
如此岂不是内务府的人会错了圣意？！”
甄嬛娓娓道来，声音平和的仿佛尽忠职守的局外人一般。
“嫔妾问过敬嫔姐姐后，确定皇上并无抬高年贵人的份利的说法，这才将她的份利调至与其位份等同。”
她神色带了一点委屈，
“若是如此就算是苛待宫嫔了，那嫔妾怎么也不能心服的。”
胤禛看着她，神色变得平和了一些。
甄嬛觑了他一眼，接着道：
“后来听说年贵人因此事去找了太后，嫔妾便带着浣碧和宫人前去翊坤宫想解释一二，
——嫔妾怀着身孕，便多带些了奴才侍奉在侧。
谁知年贵人对嫔妾颇有成见，一上来便出言不逊，
嫔妾怀着身孕，难免性子也急躁了些，就演变成了您知道的样子。”
她眸光一转，神色后怕不已。
“还好嬛儿带了些人，不然……不然此时想必已经魂归天外……”
她说着便潸然泪下，梨花带雨的样子哭的极美。
胤禛听了她一番话，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此言虽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说到底是她二人积怨甚深的缘故，他头疼的掐了掐眉心。沉声道：
“朕已经将她降为贵人，关在宫里思过，
你无事不要去招惹她，至于宫权，还是让贵妃管着吧。”
“是……”甄嬛柔声应道：“嫔妾也很是后悔，必不会再犯。”
“还有一事……”胤禛接着又开口，
“你身边那个叫浣碧的宫女……朕已经封了答应。”
本来他收了一个宫女不是什么大事，可毕竟是在莞嫔出事的关头，
他方才因着一时愤懑又见那宫女的模样留了点心，便封了她，此时说来倒有些过分。
不过他到底是帝王之尊，此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是封了，在宫里养着便是。
甄嬛闻言勉强的笑了笑。
“皇上喜欢，是浣碧的福气，她自小跟在嬛儿身边，只求皇上好好待她。”
“你的陪嫁宫女，便也不必从官女子开始做起，直接做答应也是应当的。”胤禛安慰道。
甄嬛暗暗咬碎了牙，心中涌起无限的怨愤之情。
不知是浣碧，还是对眼前之人？还是……两者都有？
她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得不做困倦的样子以作遮掩。
看着皇帝的身影起身离去，只觉得自己从前那点少女心思，
都在眼前之人的一次一次的忽视与践踏之中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是一个合格的后宫妃子，甄嬛。
入宫不过一年，竟如此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