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羁一曲断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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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舞》本是唐朝玄宗妃子梅妃所创，本失传已久。
纯元皇后酷爱歌舞，几番寻求原舞，一番苦心孤诣改编，才成就此舞。
当年纯元皇后一舞动天下，惊鸿舞由此闻名遐迩。
宫中民间风靡一时，凡有井水处，便有女子舞《惊鸿舞》。
只是此舞易学难精，对身段形体皆要求极高，非有七八年的功底不能成就。
舞得好便惊为天人，舞的不好变成了东施效颦了。
甄嬛一时有些为难，她心中并无万全的把握。
况且，虽是家宴，终究有宗亲王爷，若当庭舞来，实在有失身份。
曹贵人盈盈浅笑道：“妹妹姿貌本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嫔妾又偏偏抽到这一签，合该妹妹一舞，可不能推辞了去。”
甄嬛目光盈盈望向坐在上首的皇上，眸子中投去一份微不可察的希冀。
皇上此时已经被《惊鸿舞》三个字引出了一丝对和纯元皇后的过往的回忆。
一时有些怀念之意，便没有出声。
夏舒美目流转扫了一眼甄嬛，清声缓缓道：
“此舞易学难精，极难大成，莞贵人不过十八岁，如何能与纯元皇后的舞姿媲美？还是不要为难于她了。”
沈眉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然无声，心情杂乱，既然做不成姐妹，何必牵挂心头。
这时坐在右上方的自斟自饮的华妃举着的青花缠枝高足杯，似笑非笑的慵懒道：
“不能舞便不要舞了，技艺不精，舞起来也是徒增笑柄，也是对先皇后的不敬。”
这句话分明有激将之意，甄嬛一时如坐针毡。
这时敦亲王允?等的不耐烦了便又出了声,
“听说皇上新封了几位才貌俱全的佳人，方才玉妃娘娘让臣弟心悦诚服，
不知这位莞贵人又是否当得起这“才貌双全”四个字？”
他哼笑一声，接粗声道：
“还是佳人只虚有其表，只图她的美色便罢了。”
敦亲王福晋在一旁端坐微笑，伸手又拧了一下他腰侧，
“愈发说些糊涂话，也不怕人笑话 。”
皇上脸色微沉，低沉哑声道：“莞贵人，你随意一舞即可。”
甄嬛起身欠身一礼，道：“嫔妾遵旨，且容嫔妾下去换身舞衣。”
说完便轻轻退了出去。宫中舞衣本有现成的。
甄嬛为求出彩，便与流朱加紧在原本水袖嫣红渐变舞衣的腰侧缝上如莲花瓣似的数层玫红色轻纱。
这样旋转起来飞纱清扬，犹如莲花层层盛开，
又在额间点上莲花花钿，更增丽色。
待回归殿中，敦亲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嬉笑着说出了粗鄙的尿遁之言。
甄嬛一时气急，却不露半分声色。
只上前施礼表示准备好了，可以一舞。
这次没有沈眉庄的琴技伴奏，甄嬛只能在宫廷乐师的琴声中翩然起舞。
她本就紧张，虽极力想舞的好些，却仍旧力所不及，只能因循守旧。
敦亲王又呵呵笑道：“美则美矣，毫无新意，可以与臣弟府上的第一舞姬相较。”
大殿一时无人发言，甄嬛心中怒极。
这时一曲清越的笛声破空而来，婉转悠扬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
殿外果郡王悠然踱步进来，横笛胸前，
曲声悠扬衬得他身长玉立，卓尔不群。
甄嬛灵感顿发，她随着笛声舞姿一变，挥洒自如，时而轻跃，时而回旋，
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
二人舞曲相和，曲毕舞停。
甄嬛如一瓣莲花缓缓伏于殿中。
皇上缓缓鼓起掌来，他直起身子看向甄嬛道：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甄嬛嫣然一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便罢了。”
这舞蹈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实在美艳绝伦。
让人一见难忘，不愧是女主。
夏舒欣赏完甄嬛一舞，也不由的在心中赞叹一番。
以她的眼光都如此，何况他人。
均是叹为观止。
果郡王目不斜视，拱手笑道：
“臣弟醒酒归来，能得见新嫂一舞，以曲助兴，皇兄不怪罪臣弟便是。”
皇上笑道：“老十七，你来迟了，快入席来吧，咱们再饮几杯。”
那边的敦亲王也沉默了下来，甄嬛这舞，实在没什么可指摘的。
曹贵人勉强笑了笑，小心觑了华妃一眼。
华妃粉面含煞，眉心紧蹙，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接下来又为沈眉庄抽到了鼓乐之技。
沈眉庄未曾涉猎，便以身孕为由不宜轻动，只弹上一曲古琴助兴。
她琴艺高超，兼身怀有孕，倒也颇得了皇上的欢心，赏了她一碟御桌上的葡萄。
她面含笑意的退下。
曹贵人频频失利，已是不敢看华妃的眼睛。
她手心攥出了细汗。
她强自维持面色不变，笑意盈盈的看向夏舒，道：
“接下来，到了玉妃娘娘了。”
她善解人意的道：“娘娘孕育皇嗣不便，嫔妾以为，
若为娘娘抽中如方才鼓乐之类的节目，便换成其他曲目，
若是嫔妾抽中的是静坐即可完成的节目，便请娘娘随意一展技艺即可，皇上觉着如何？”
胤禛听了觉着可以，心里已经同意，
看向夏舒温声问道：“玉妃，你觉着如何？
若是身子不爽便罢了，以你的身子为重。”
夏舒清浅一笑，婉声道：“皇上，曹贵人此言不错，便请她为臣妾抽上一支吧。”
胤禛“唔”了一声，点点头。
只见曹琴默从瓶中似是随意抽中一花签，展开一看，含笑念道：
“请玉妃娘娘吹奏一曲笛声。”
寻常大家闺秀，闺中学习曲乐多有习琴之高雅，琵琶之婉约，鼓乐之大气，
便是月琴，古筝等也多有人选。
唯独笛子少有人习之，多是男子所好。
沈眉庄眉头一皱，和声问道：
“不知是宫中哪位姐妹竟学了笛子，我竟懵然不知？
笛子自来少有女子习之，玉妃娘娘未曾习过也不足为怪。”
曹贵人早有准备，便笑道：“许是那位姐妹写了以为不会抽中吧。
嫔妾素来仰慕玉妃娘娘饱读诗书，犹胜男子，想必这一曲笛音也不在话下。”
此前果郡王专美于前，与甄嬛舞曲相和，让人体会到其曲艺精深，
如今夏舒再吹奏一曲，在他人看来，便很难出彩了。
这不出彩便是出丑了。
华妃唇角勾起，得意的瞥了曹贵人一眼，眼含赞许之色。
曹贵人微微点头，舒了一口气。
胤禛吩咐道：“苏培盛，去把宫中收藏的“仙台骨笛清雪”取来给玉妃。
这仙台骨笛清雪是宫中收藏的奇珍，
可追溯到建国之初，太宗皇帝攻打明朝之时偶得的战利品。
制作工艺民间已经失传，已成为了一种传说中的宝物。
苏培盛“嗻”了一下便下去，不一会便捧着一个精致锦盒过来，奉给夏舒。
夏舒取出一看，笛身清光片羽，散发着莹莹宝光，如月之皎皎，仿如仙家之物。
众人有幸得见，不免目光灼灼，议论纷纷。
夏舒莲步轻移行至殿中，背部挺直地坐在铺了软垫的秀凳上。
双目微阖。
她想起了之前在蓝星看的一个叫陈情令的电视剧，
其中一首《无羁》清扬婉转，动人心肠。就奏了此曲。
灵气自行运转，曲中不自觉的带出了灵力。
笛子独有的声色在殿中蔓延开来，众人眼前缓缓展开一幅生动的画卷。
生机盎然、桃源仙境般的莲花坞，
仙气悠悠、重峦叠嶂的云深不知处，
侠骨柔情，锄奸扶恶，无愧于心。
众人像是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时沉迷不已。
殿外的蝴蝶寻声而来，流光飞舞般的翩翩而至，亲昵的飞舞环绕在夏舒身周。
不时驻足在她的指尖发梢之处，流连不去。
一曲毕，众人久久方才回神。
看着这幻梦般的景象，心神震撼。
皆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