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宰相权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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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和坐在轮椅上，伸手遥遥指向宋瑶儿：“过来。”
闻言，恭顺垂着脑袋的宋瑶儿，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却也只是一瞬间，抬头的瞬间神色又变得平静恭顺，彷佛就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一般。
“是，主子爷。”宋瑶儿应声答道，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从地上起来。
可是，远处却传来一股不容质疑的声音命令道：“本相准你起身了吗？”
声音不轻不重，却重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阿兰抖着身子，不敢抬眼看向远处的主子爷，也不敢看向身旁跟自己同样跪着的宋瑶儿，只是死死低着头，紧紧盯着自己弯曲的膝盖上。
苏明和身旁的卫一抱着弓箭，感兴趣的瞥了一眼跪在远处的女子，瞧着倒是平淡无奇，顶多较旁人多了几分临危不乱的气度，但这也不至于引起主子爷的注意吧。
见人呆愣着，苏明和冷冷的补充了一句：“膝行，公主不会吗？”
公主！阿兰张大眼睛，忍不住瞥向一旁的瑶儿姑娘，难怪陈嬷嬷会特别交代下来。
公主？卫一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那位“身份不明”的宋国十九公主，这位公主来府里多日，自己却一直在府外执行任务，倒是没有和这位公主打过照面。
宋瑶儿停下自己起身的动作，缓缓下降自己的膝盖，恭顺的低着头慢慢的一步步往苏明和的方向膝行而去。
没有那个被教养长大的女儿家能接受这般屈辱的事情，可是宋瑶儿没有反抗的资本，如果因此惹怒了苏明和，被逐出相府，恐怕不到一晚的时间她就身首异处了。
当你身处不利的坏境之中的时候，为了生存你必须舍弃掉自己的尊严，忍受常人所不能容忍的欺辱，能克制住常人所不能克制的滔天怒火。
区区一个膝行而已，和自己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可是哪怕宋瑶儿如何说服自己，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掉了眼泪。
这一幕也被苏明和和他身后的卫一尽收眼底。
卫一瞧着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被主子如此逼迫，再联想到眼前这位瑶儿姑娘的真实身份，心中涌上几丝复杂之意。
自古帝王家薄情，宋国的国主明知送来和亲的公主日后处境是何等悲凉，却还是将人送了过来，就像一个上贡的祭品一样。
苏明和俯下身去，一把掐住眼前人的下巴：“啧啧，这就受不了？”
“你还不如早些滚出相府。”苏明和瞧着眼前人通红的眼眶，红润的脸色，一股想要将眼前人活活摧残到死的念头越发嚣张，嚣张到他自己都快控制不住。
加重手下的力度，精致小巧的下巴在他手下越发红润夺人。
往上一看，那双点缀着点点泪水的双眸，仿佛一颗晶莹的宝石一般，将他眼底的疯狂全部映射出来，和她的眸子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主子爷。”清雅秀丽的嗓音，就像春风般能拂动找不到归家路的孩儿恐惧的内心。
苏明和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抬头可怜巴巴看向他的女子，嗤笑一声后放开了她。
伸手接过身旁侍卫递上来的弓箭，拉满弓，瞄准远处还跪着的婢女。
“嗖”的一声过后，宋瑶儿明显听到一股箭穿过血肉的闷响声，以及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惨叫声，还有倒地声。
宋瑶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上首的人，只见那冷峻的面容满是嗜血的癫狂。
见眼前人像是吓傻般，只会呆愣着看着自己，苏明和不满的哼了一声，弯腰抚摸着美人脸，低低笑道：“公主殿下，往后面看看。别只会瞧着本相。”
如梦初醒般，宋瑶儿猛地扭过头来，只见想刚刚还和自己有说有笑，以姐妹相称的阿兰倒在递上，胸口直直插入一支箭，身前一大滩血染红了土黄色的泥土。
“啊啊啊啊啊……”宋瑶儿捂着流血的耳朵，痛哭出声，浑身颤抖不已。
她没有见过死人，从来没有！
她一直生活在一个以和平为主旋律的世界里面，生活在一个崇尚和平的国家里，从未见过死人。
不，她见过，她溺水而亡的父亲。
她只是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身前的这个男人，接过弓箭毫不畏惧直接就射杀了她，和杀死一只鸟儿没有什么区别，苏明和不会被判罪，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甚至，只要苏明和心念一动，他甚至可以直接再射死自己。
人命在这个以皇权为尊的时代里分割三六九等，而自己和阿兰一样，身居地位，和畜生牛羊别无二致。
哪怕之前她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可是从来没有这一刻感知那般真切，真实到有些残忍。
“公主殿下，好自为之。”苏明和看着远处奄奄一息的人，笑着对脚下的宋瑶儿说道。
待苏明和一走，宋瑶儿艰难的从地上起来，拖着酸软的双腿摇摇晃晃来到阿兰身前跪下，颤抖着嘴唇问道：“阿兰，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家人的吗？”
看着递上微微睁眼的人，宋瑶儿奇迹般不再感到害怕，再一次问道，声音冷静到和刚刚突然大哭大喊的模样般若两人。
“阿兰，你有什么遗言吗？”
阿兰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手一下子就抓住宋瑶儿，力气极大，几乎是一瞬间，宋瑶儿的手腕就被勒出一道血痕。
宋瑶儿不在意，又一次问道：“有什么话吗？”
阿兰想要张口，可是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缓了几眨眼的功夫，才断断续续说道：“救……我，公主……救我。”
“……我救不了你，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声音极轻，仿佛只是无声的呢喃语。
也不知道阿兰有没有听到，只是抓着宋瑶儿手腕的力度又大了一些，“求求你……救救……我……啊……我。”
阿兰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可是谁又能死的甘心呢？
不是说让她去喊瑶儿姑娘过来伺候主子爷，自己沾点光往主子爷跟前晃晃，长个眼，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死的最后一刻，阿兰想通了，同情十六那个婊子的公主，恐怕也是一个晦气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被自己的父皇送到黎国，送到相府当端茶倒水的贱奴呢。
晦气的人，连累到自己，前些日子不该不和娘亲去庙里求平安符的，不该的！不该的……
手慢慢松开，最后无力的垂下，那双眼睛还大大的睁着，看着就是死不瞑目的意思。
宋瑶儿看着眼前慢慢咽气的人，觉得自己的耳朵越发疼，疼的心口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