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锁入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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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玳坐在竹园外,远远还能听见园子里打鸡骂狗的声音。
逶迤的卵石路上,一个围着银鼠皮披风的少女娉婷走来:“见过四皇子殿下。”
萧玳目光紧锁梅清竹,薄唇抿得像把刀。
眼前的少女身姿窈窕,眉似玉钩,眼如秋水,真是说不出的仙姿玉色。谁会想到她能有那么狠毒?
梅飞鸿在他手底下办差这么久,从不是胡来的人。什么痴恋魏秀贤,这样的鬼话,他半个字也不信。
方才侯爷来之前,梅飞鸿也已经告诉他,此事是梅清竹捣的鬼。
他盯着她,眸光冰寒:“你大哥被奸人害了,你可知道?”
“是么?大哥怎么了?”梅清竹疑惑地抬起头。
萧玳目光越发慑人:“看来郡主不但擅长后宅阴私,脸皮也厚得很!”
梅清竹睁大眼:“殿下,你在说什么?”
“可惜啊,郡主终究还是太孩子气了些。”萧玳冷哼:“要知道,身为女子,太咄咄逼人毕竟不美。”
“更何况,这等阴私手段,虽然泄愤,却不过伤及皮毛。”
“梅大少爷可是男子,不比女子要谨守清白,只要黄小姐不向外泄露此事,待侯爷对梅大少爷消了气,大少爷照样是毫发无损,又能伤到什么?”
梅清竹瞧着萧玳冷傲作态,终于浅浅笑了:“殿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大哥呢。”
“还有,好为人师可以去国子监,到旁人家中来教育人,不好吧?”
“你果真胆大。”萧玳眯着眼,沉沉地勾了勾嘴角。
梅飞鸿在他面前曾提到过她,说她心思恶毒,暗地陷害嫡母嫡姐。他从未在意。
可这一次,他却是亲眼目睹她如何叫他的幕僚打落牙齿和血吞。梅飞鸿明知那三个丫鬟说的全是假话,却不敢戳穿,还要上赶着承认自己断袖,简直可笑!
她将他的人耍了,搅和了梅黄两家的关系,还要他亲眼目睹,现在还冲他笑得如此得意——很好!
正僵持中,几个小厮押着伤痕累累的魏秀贤从竹园出来,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魏夫人和魏紫凤。
魏秀贤两腿踉跄,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走着走着,他摇摇摆摆着走到梅清竹跟前,忽然抬起头,站着不动了。
“败类,还不快走!”几个小厮恶狠狠推搡他。
梅清竹坐在凳上,静静看着魏秀贤眼中悔恨懊恼惭愧羞愤交加,嘴唇翕动着,无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郡主不觉得他可怜吗?”待魏秀贤走远,萧玳挑眉:“他在向你道歉呢。”
梅清竹笑了:“我给殿下两耳光,再道个歉,殿下肯当做无事发生吗?”
“若没别的吩咐,臣女告退。”
萧玳一言不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远处。
......
魏秀贤惨死,魏家女眷被一顿棍子打出侯府的第三天,五姨娘喜诞麟儿。
自六姨娘一尸两命后,梅根顺就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五姨娘身上,将五姨娘捧得眼珠子似的,几乎赶上江如玉初嫁时了。
香料事件后,五姨娘自己也事事小心,将玉清苑守得铁桶一般。
如此一来,生产时稳得出奇,一点幺蛾子也没出。从早上发动,午后就生了出来,是个小儿子,足有八斤重。
梅根顺无比欢喜,各类赏赐源源不断送到了玉清苑。
到了孩子洗三礼那天,整个侯府大房喜气洋洋,浸泡在花饰和金银铜钱里。
前院正厅香案上供奉着碧霞元君、琼霄娘娘、送子娘娘等一溜十三尊神像,小公子裹在襁褓中,被奶嬷嬷小心抱出来,一屋子人满嘴吉利话儿。
梅根顺指挥下人给儿子洗三,脸上那喜孜孜的笑容就没停过。
梅清竹坐在旁边,余光却往梅飞鸿脸上飘去。
自断袖事后,梅飞鸿卧病数天,今天还是挣扎着叫人扶来的。
可饶是如此,梅根顺今天也没搭理过梅飞鸿——从出事后,他就没和梅飞鸿说过一句话。
三公子出生,梅飞鸿可就不是他唯一的男丁了,他才懒得理这个孽子呢。
府中人见大少爷婚事莫名其妙吹了,还惹怒了侯爷,也全当他是个屁,都不理睬他。
上香叩拜后,便是添盆仪式。
这添盆便是在盆中添入各色吉祥物件,为小儿洗浴,以求祥福加身,孩儿平安长大。
金丝楠木盆里香汤氤氲,盛着艾绒、犀角、七厘散,收生姥姥抱着小公子站在一旁。
梅根顺添了勺清水,收生姥姥便赞:“长流水,聪明伶俐。”
二老爷梅根发添了把栗子,收生姥姥唱曰:“栗子栗子,早儿立子。”
三老爷梅根利添了几颗桂圆,收生姥姥吟咏:“福贵双全,连生贵子。”
众人你一把我一把上前添盆,随后,收生姥姥用扁方搅好盆里的水,便开始为小公子沐浴。
“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半个下午过去,敬神的神码焚完,洗三礼才总算完成。
众人三两离去,孰料才到傍晚,玉清苑又闹将起来。小公子出水痘了。
消息传到前院时,梅飞鸿正躺在病床上喘气。
那日魏秀贤简直是个天杀的禽兽,那处都被他撕裂了,连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和女子一样在男子胯下承欢,还被未婚妻和四殿下亲眼目睹——
啊!他简直想杀人!
梅清竹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如今四皇子和黄苕双双放弃他,五姨娘还生了儿子...怎么办,他可如何是好?
正抓心挠肝,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奔进来:“大少爷,不好了!侯爷要您立刻赶去玉清苑,三少爷出花儿了!”
“三少爷出花与我何干?!滚!”梅飞鸿想也不想就抓起花瓶狠砸过去。
呵,他伤成这样也无人关心,一个还不知能不能长大的贱种,倒是叫阖府上下围着团团转!
那天是他失策了,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那贱人竟有会武的丫头!
让两个大男人当众苟且,她也真敢想!
还有春华春蝶和玉扇那三个贱蹄子,竟敢背叛他,还被梅清竹保了下来!
那个贱人,他要杀了她,他要杀了她啊!
心中恨意翻滚,眼前仿佛无数只蚊虫飞舞,搅得他满头发昏。不知为何,迷迷糊糊又想起三公子。
他出花儿就出花儿吧,为何父亲非要召自己过去?
别是牵连上了自己吧?
梅飞鸿打了个哆嗦,便要叫丫头来。
正当此时,外面一阵脚步踢踏,没等他反应过来,梅根顺就带着大群人气冲冲闯进来,一巴掌将他扇得眼冒金星:“孽畜!”
“父亲!”梅飞鸿耳边嗡嗡响:“好好的为何打我?”
“你还有脸问!说,你为何要在给弟弟添盆的围盆布上动手脚,害得你弟弟性命垂危!!叫你来你还敢不来,你是不是想死?!”
梅飞鸿惊呆了:“父亲,我怎会做这种事!弟弟怎么了?”
“你这个畜生,再装傻充愣我就将你立刻打死!自己不争气到处惹是生非,还谋害亲弟弟,你弟弟出世才三天啊,你也下得去手!老子没有你这样丧尽天良的儿子!”
梅根顺脸上青筋暴跳,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江如玉那个毒妇,就没给他养出一个好东西!
今天好好的给他宝贝儿子办个洗三礼,梅飞鸿这个孽子,竟敢在围盆布上浸水痘脓水!
大夫都说了,那水痘看着是小病,刚出世三天的婴儿患上,可就是要命的重疾了!
这个孽子,他这是看不得大房另有后嗣,这是要掏自己的心肝啊!
梅根顺瞪着眼大口大口喘气:“来人啊,将这个孽子关进柴房,一步也不许出来,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