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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旧梦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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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七夕后,侯府真正风平浪静下来。

主母和二小姐送去了城郊,六姨娘死了,二姨娘仍在秋院禁足,五姨娘每日在院中养胎,偌大的侯府,谁也不生事。

孙韵宁自从那天以后,对梅清竹就有些不自然。梅清竹也只当看不出来,并不挑明。

她现在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闺中好友,更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个爱恨交织的人,只有闭口不言。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

北风呼呼地吹着,寒冬已至。

这天九公主捎来了一封信,约她在青松山上那座院子见。

梅清竹不知自己是怀着何种心情到青松山的,只是当她在院外瞧见萧珩的侍卫,心中并不吃惊。

“你来了?”一身便服的萧珊从里面迎出来,笑眯眯的:“上回那场火我也听说了,你那个姐姐可真是蛇蝎心肠。”

梅清竹抿嘴笑:“无事,她也遭了报应,被打得可惨呢。”

萧珊领她进屋,果见绿窗纱下立着萧珩如玉的身影。

“好了,你们聊,本公主要出游喽。”

公主画上丑脸,点上麻子,对梅清竹做了个鬼脸,带上侍女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了她和萧珩。

她心口剧跳,向前行礼,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见过八殿下。”

他背光行来,唇边笑意清明:“怎么还这样多礼?”

她垂睫:“礼不可废。”

屋中竹帘垂落,云青色釉面刻花的梅瓶里,一枝早梅溢出淡淡芳香。

萧珩示意她坐下,提起桌上青釉茶壶,斟了一杯茶递来:“尝尝。”

“多谢。”

茶水香气清淡,是雾里青的气味,饮一口醇香四溢。

他穿着荼白色绣竹叶花纹滚边的锦袍,系着鸦色宫绦,三千如墨青丝束起,眉目清平如画。

冬日稀薄的日色透进绿窗纱,似将他周身镀上清透浮光,是令人恍惚的温柔恬静。

“你的伤可好了?”她踟蹰的视线往他肩上一转,想起那天夜晚暗红的血。

“好得八九不离十了吧。”

她眸中微涩,心中起伏不能平:“那天...是不是很痛?”

“痛。可想到你,就不痛了。”

她脸上腾地烫热起来,下意识垂眸:“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凝眸看她,声音温柔:“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客套吗?”

梅清竹脑中轰隆一团乱麻,将那茶盏端了又放,放了又端,半晌才开口:“殿下今日请我来,所为何事?”

话音滞涩。

他含笑轻叹:“难道没有事,就不能见你么?”

“孤男寡女...”她抿嘴:“可不合适。若没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慢着。”他笑道:“上回你我可在这屋里下了好半天棋,你现在才说起这句话,岂不是太晚了?”

她臊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完就要起身走。

萧珩忙又追来,又是笑又是叹:“好了,好了,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回,这也不能换你一回驻足吗?”

她站住脚,垂头:“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唔,这山上有狍子,咱们去喂狍子,如何?”

梅清竹无奈,只好随他走出来,去山里寻狍子。

谁知甫一出小院,踏上清晨刚下过小雪的烂泥路,梅清竹滑倒了,被他拦腰一抱。

又走出几步,梅清竹踩到圆石,扭了一跤,被他用手一扶。

梅清竹站住不走了。

这厮故意的吧!

他眨了眨眼,面颊微红,向她伸手:“这路难行,我牵着你走,好不好?”

梅清竹瞪他一记,面无表情:“我要回家。”

他叹息一声,朝她笑,眼中却含着苦涩:“清竹,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何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那一丝苦涩比石头还重,顿时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他眼底划过得逞的笑意,脸上依旧落寞,伸指试探地勾住她小指:“清竹,我在宫中要防这防那,要应付各方势力,真的很累。好容易出来一回,你陪陪我,好吗?”

梅清竹觉得自己这嘴一定是被封印了,硬是没说出一句不好,稀里糊涂被他牵着走了。

等走到半路,发现他正握着她的手,她一恼,试图抽手:“放开!你做什么...”

“别,路滑,我放了你会摔跤的。”他谆谆善诱:“左右已经牵了大半路,都快到了,现在松开也没差别了,你说是不是。”

“萧惟行!”梅清竹觉得自己该改名叫没脾气了:“我怎么没发现,你就是个登徒子?”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清竹。”他声音黯然:“你若实在不喜欢,我就放开。”

“......”她没再说话,也没再抽手。

她觉得自己该改名叫被吃定了。

......

行至密林里,果真有几只狍子被他引过来。

他随身带了点干粮,这狍子也吃。吃着吃着,吃熟了,还让他摸脑袋。

“真笨,也不怕被人卖了。”梅清竹敲敲狍脑袋。

狍子歪头看她一眼,不理她。

“因为它肯信任我。”萧珩侧头,眸光柔和:“你瞧,有时候顾虑少些,结果并不坏。”

“那不过是它恰巧走运,没遇上猎人,否则它早死了。”

他凝神看她:“你总是逃避我,也是因为怕我是猎人吗?”

她瞥他一眼。

“回答我。”他注视她。

“你不是么?”她目光冷淡:“你可以恣意妄为,即使被人知道,也不过是年少风流事,我呢?你离弃我,我怎么办,你想过吗?”

他长睫微动,目光沉凝,片刻,忽然从指间褪下一枚刻字的玉扳指,递过来。

她愣了愣:“这是什么?”

他声音喑哑:“我若离弃你,你就用它毁了我。”

“这是十三岁时父皇赐我的扳指,刻有我的字,可号令我部下所有人。我一直戴着它,从不离身,朝中人都知道。”

也就是说,拿出这枚扳指,她就可以叫他身败名裂,树倒猢狲散。

她心中滚起汹涌的浪涛,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积年的思念、旧恨混着那夜的火光明明灭灭,在眸中映出重叠变幻的色彩。

她声音又涩又重:“萧珩,我只是个侯府庶女。”

他认真看着她:“我既认定了你,将来我的皇子妃就只会是你,我会做到。”

“是吗?”她定定地盯着他:“我很善妒。”

“嗯。”他目光温柔如水:“正好我身边从没有别人,省得打发人走了。”

“你若违今日之言,你就是狗。”

“你放心,我必定永远做人。”

见她不言,他眉眼染了笑:“这么说,你答应我了?”

“我可没说答应。”

他眨眼:“你答应了,方才我听见了。”

“你放屁,我何时应了?”

他笑吟吟:“你连扳指都接了,还不算答应么?”

“...你拿回去!”

萧珩不拿。

梅清竹去抓他的手,他将手一抽,倒退三步。

梅清竹抬腿追他,他跑得比狍子还快。

他在前头跑,她在后面追,大概她碍了狍子的眼,那狍子拱嘴将她一顶,她一个趔趄,结结实实扑进他怀里。

“好了,这回是你主动了吧?”他眼里憋笑,紧紧抱住她:“还要赖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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