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强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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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娜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远征军”的人数比文书上写的还要多的多。
他们是不拿武器的平民、妇孺。
当这支庞大队伍越过非穆勒斯时，前来迎接和“护送”的马太俄斯和尼科德莫斯愣住了。
最外围是平民的营地，甚至不能，称之为营地，就是一些干草、朽木搭成的棚子，遍地的垃圾泥水。
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见到伊苏利亚人的马车纷纷簇拥上来，被狗头人士兵逼退后，渴望的眼神望着车上的麦子。
尼科德莫斯伸出手掌阻止士兵们动武，然后说道：“让你们中间领头的出来！”
平民们环顾左右，冒出几句含糊不清的俚语之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一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者。
“我是迦克墩的隐修士布尔夏德，现在是这些人的领头人，我和我的同伴感受到盖亚女神的号召，来到这里践行神的意志，我们现在需要食物、衣服和武器。”
隐修士左手拿着经文，嘴里说着悠长的伊苏利亚语，他的手格外白皙，仿佛是受了神的恩泽一般。
“你们？修士，你们见过天选者吗？那密不透风的箭矢和魔法还有足以阻断河流的军队，恕我直言，你们根本没办法战斗！”
听到这群人竟然还要向自己讨要粮食物资，年轻的马太俄斯言辞立刻激烈起来。
现在刚刚春耕就遭遇连番战争，伊苏利亚所在的北方行省本就不甚宽裕，又哪里给这些提供食物。
“你们是不想履行伊苏利亚皇帝的命令吗！”
浑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只黑毛亚狐人被被一群兽人簇拥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
马太俄斯伸手握住剑柄，维丁的狗头人士兵也纷纷斜插着长枪对准了亚狐人的方向。
“特沃夫大公希戈狄俄斯·赫拉克利亚，不知礼数的北方蛮子，记住这个优雅的名字！”
黑毛狐狸得意的扬了扬腰间的镶金短剑，上面是一只纯金的双头鹰徽。
“赫拉克利亚？没听说过，你的主子安杰洛斯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借着拉斯卡里斯的名号僭居御座，怎么有胆量来质问正主的封臣？”
马太俄斯将佩剑拔出一半，家传宝剑上错金的古老铭言闪着寒光。
既然希戈狄俄斯这个暴发户不给面子，他这个old money也不需要再维持表面的情谊了。
没粮食就是没粮食，不给就是不给！
相比之下，隐修士布尔夏德的需求就简单很多，见马太俄斯态度坚决，他转而求助尼科德莫斯，
“尊敬的公侯，我们也是为大陆而战斗的人，恳请您出于公义援助我们？”
尼科德莫斯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布尔夏德回答：“出发的时候有十二万，现在还有六万，他们都是受到神的感召聚集到我身边的。”
“他们也是吗？”尼科德莫斯的目光扫向里面的骑士和贵族营地，“还有，我看到的名单里只有四万人。”
布尔夏德见状摇头：“四万是老爷们的士兵，不是我们。”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有十万人？”
“是的，大人。”
“但我现在只有四万人的粮食，也只能提供给四万人。”
尼科德莫斯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车，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一切，也远远超出皇帝和皇后的估计。
他又问道：“你们不像是来战斗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我们……”
隐修士踌躇起来，的确他们不是来战斗的，更像是逃难，实际上也是。
但那样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眼前的狗头人公侯会不会像伊尔迪卡的领主那样把他们抛弃就说不好了。
尼科德莫斯眼角闪过一道暗芒。
布尔夏德作为修士或许是虔诚的。
但作为领袖显然不够格。
略一沉吟，尼科德莫斯用有些为难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回答我，你们的目的，你要知道伊苏利亚的皇帝不会排斥任何人，任何种族”
“我们……我们……”
“伊苏利亚，你们要对弱者挥动刀剑吗！”
一队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人打断了隐修士的吟唱。
尼科德莫斯抬头看到了双剑交叉的盾徽。
“鲍德温·德·摩尔特里，‘圣城守护者’！”
骑士下马站到尼科德莫斯面前报上了名号。
“圣城……”
在场的兽人心中全部蒙上一层阴影。
人类口中的圣城就是伊苏利亚帝国的首都君临城。
这位守护者很可能就当初攻入君临城的毁灭者。
“凯恩蛮族……”
“不要冲动，年轻人！”
尼科德莫斯伸手按住马太俄斯的剑柄，转而对所有人说道。
“你们给我方皇帝上报的人数是四万，但正如现在你们所见到的，人数远远超出了纸面上的数量，按照约定，四万人的粮食都在这里，至于如何分配么……”
“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既然你们都自称神的战士，不如让神来决定如何？”
尼科德莫斯将目光转向了布尔夏德，扔了一枚金币给他：“你觉得呢？神父？”
说完，尼科德莫斯示意狗头人们收起武器，马车齐齐被带到远征军的领主面前。
紧接着，狗头人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收起吊桥紧闭城门，城墙上也闪烁起点点寒光。
希戈狄俄斯和鲍德温知道博洛尼撒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所谓神的旨意，自然是留给最强的人。
那这些平民怎么办？
隐修士环顾空荡荡的四周，将希望寄托在最后尼科德莫斯扔给他的金币上。
狗头人公侯扔的十分随意，仿佛是打发叫花子。
但布尔夏德藏在袖子里的手一摸，浑浊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海伦德金币，背面刻着的是博洛尼撒家族的盾徽和铭言。
“公侯要我去找他？”
隐修士将钱币藏好，看向鲍德温和希戈狄俄斯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
贵族的名单上没有平民的名字，他们必须为自己重新找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