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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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看着那个“蠢得令人发笑”的食物。
他猎食过很多只食物,大多数都是惊叫着,哭喊着求他放过他们,但人不能不吃饭,鬼也不能。
而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骨刃就停在她心口处,再近一毫都能刺进皮肤,他最后将这个有些奇怪的食物打量了一遍,她确实让他感到新奇了,但送上门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听见过食物吵闹的惨叫声,因为一开始刚拥有身体的时候,他对这具身体并不熟悉,做起动作来也容易显得迟钝,但现在不同了。
噗呲。
他歪头皱眉看向那个食物。
骨刃已经侵入皮肉,血液不断顺着它滴落下来,似乎是因为疼痛,食物也皱着眉,紧咬着嘴正在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只差一点,他就能将食物的心脏彻底捣毁。
但他却无法再动。
这很奇怪。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更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也像是与她共感一般,存放着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跟食物共感?
他的目光赫然冷了下来,要说他是非要吃她吗?其实也不是,他对食物其实不挑,但这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阻止他吃下去的行为,让他很不满。
他还非就要吃这只了。
他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骨刃之上,调动着它往她心口刺探,但骨刃毫无反应。
诡骨:......?
他似是不信邪的再次调动骨刃抽了回来,这次倒是灵光的很。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没法吃,吃不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的身体对上她,就像失调了一样。
搞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他皱着眉盯着她。
骨刃的突然抽离让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液,易时雨下意识抬手捂住那处,止不住的血便从她指缝中溢出。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已经快要杀死她的时候突然收手。
刺痛感不断从伤口处袭来,易时雨猛吸了一口气,才颤抖着双唇轻喊道:“阿兄。”
这其实在她第一次在这山洞中见到他时,就该说出口的,但她也在第一面时就已经确认了他不认识她了。
不管是之前,亦或是现在,在她记忆中的阿兄都绝不会这样对待她。
又是那句他听不懂的话。
诡骨紧皱着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之中溢了出来,无声无息的又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之上。
诡骨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看那湿润的一点,眼里是化不开的疑惑。
恶鬼也会有泪吗?
他突然就觉得心烦了,胡乱摆了摆手:“滚吧,我不想吃你了。”
易时雨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就变了想法,猛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急切问道:“我带给你的那些吃食,你有尝试过吗?”
诡骨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只食物明明跟其他的食物也没什么分别,都是一样的吵闹。
“嗯。”但他还是回答了。
诡骨吞食血肉与魂魄用以稳固自身灵体,易时雨当日看见他进食,只怕还真以为他是为了吃,一连着送了几日食物的食物。
他最开始还不屑一顾,每日拉回来看个新鲜就弃之不顾了。
但后来闲来无事,勉勉强强试了一口。
若论味道来说,她带来的确实是比那些人好吃的多,但对于修为却没有一点帮助,只能满足一些口腹之欲。
“...那就好。”易时雨呼出一口气,鼻腔里都是血液散发出的铁锈味。
他一开始是真的想要杀了她,虽然最后不知是因为什么突然收了手,但那留下的伤口也全然没有留情面,大量的鲜血快速流失,易时雨的双唇也开始变得苍白。
如果再不进行治疗,她会死。
易时雨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这次他依旧没有拦她。
诡骨靠在山壁上,山洞里堆放了好几只“食物”,够他吃很长一段时间,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想:这次过后,那只蠢笨的食物总不会再自己跑过来了吧?
但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她仍旧出现在了放食物的地方。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将东西放在地上就走,而是守在那里,等着被他发现。
诡骨就这么在山洞里打量了她好一会,她怀里抱着的跟以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油纸不太一样,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好烦,吃不了还成天在他眼前晃悠。
他探了半个脑袋出去,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做什么?”
易时雨就蹲在地上抱着那一堆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向他:“我是来找你的,可以进去吗?”
诡骨再次皱眉,昨天差点杀了她,倒是没把她吓退,反而还越战越勇了?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他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念头,他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易时雨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抱着那一堆向着山洞走来。
若说在昨天以前她还对他有所惧怕,现在却是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恐惧也没有了。
至多也不过是赔上一条命,但她这条命本就是阿兄给她的,若不是他来寻她,她会跟着那根断开的柱子一起消失在洪水中,即使是要她现在把命还给他,她也是愿意的。
于是诡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食物自己跑到了他的地盘里。
山洞里黑漆漆的,泛着潮湿气与血液的腥臭味,现在诡骨身上完好的地方变多了,身体只剩下小部分会露出骨架,脸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完整了,这样的他,更像她记忆中的阿兄了。
但她却看不太清,因为诡骨不需要,所以也没有什么光源存在。
易时雨抱着的那堆看起来有些重量,放下来的时候激起一小片灰尘,大抵是因为这动作牵扯到了他昨日在她伸手留下的伤口,他还听到了轻微的抽气声。
诡骨垂下眸扫视了一眼:“给我的?”
易时雨点头。
曾经阿兄天天对着她“念经”,纵使她不感兴趣,也被迫记了个一清二楚,川芜镇虽然地势偏远,但好歹镇子里也是有学堂的,她照着记忆将阿兄曾给她念过的书找了出来,虽不完全,但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