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变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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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思明沉思一会儿，说道：“此箭矢制作精良，箭头锋利，估计数量不会太多，用不了多长时间，城上箭矢必然用尽！吩咐四面兵将，不得停止，继续攻城！”
围城叛军在督战队的督促下，顽强地向城下冲来。
但是城上的箭矢好像无穷无尽，只要冲到城下百米的范围，必然受到箭雨的攻击，非死即伤。
一些攻城兵卒举着木板，上面覆盖棉被和黄土，用以遮挡城上的箭矢，迅速接近城墙，向上射箭。
这个距离抛石机派不上用场，守城兵卒则用砖石向下砸去。
一时之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伤亡惨重。
数十个叛军兵卒一手持盾，一手共同拎着一根巨大的圆木，喊着号子向城门方向走来，想要撞开城门。
李择交指挥抛石机向圆木方向抛射石头，却是数次都没有击中。射出去的箭矢只射死了数个抬着圆木的兵卒，其余都被盾牌挡住。
眼见攻城圆木到了城门之下，危急之刻，李择交喊道：“砍断滚木！推下巨石！”
城门上方用绳索悬吊着数根巨木，堆着十几块巨石，是防备敌军攻击城门的，称为滚木礌石。
城门上的守军立即砍断绳索，推下巨石。
滚木礌石当即压死了十几人，将攻城的圆木砸落在地。
守军们双手举起较小的石头，向着城下的叛军砸去。
抬着圆木撞击城门的叛军兵卒无一生还，惨叫声连成一片。
但是叛军极其凶悍，又有数十人举盾冲了上来，抬起原木继续撞击城门。
而城上的砖石却几乎用尽。
颜真卿拔出腰刀，喝道：“就尽拆除有砖石的房屋，将砖石运上城墙击敌，有敢不同意的立即斩首！”
话音还未落，却见一队队百姓肩背手抬，将一堆堆的砖石艰难地运上了城墙。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虽然衣衫褴褛，却是神态从容，义无反顾。
颜真卿感动地潸然泪下。城上守军也倍受鼓舞，士气大增。
操作抛石机的一些兵卒脱掉上衣，赤膊上阵，完全不惧严寒天气，将一块块石头搬上抛石机射向城下叛军。
这一次大战从早晨持续到了午后，喊杀声一直没停过。
史思明站在后方看着战场上的情况，不禁叹息一声：“太轻敌了！准备不足啊，重型攻城梯和抛石机都没随军携带，现在建造已经来不及了...”
几位将领都是沉默不语，众人都知道已经无法破城，再打下去徒增伤亡。
史朝义说道：“阿耶，贼逆防备严密，我军伤亡惨重，后继无力，不如暂时绕过平原郡，去攻打常山郡。”
史思明面无表情，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传令退兵！史朝义带领五千骑兵断后！”
这一战，史思明军队损折兵将二万余人，常山郡仅伤亡一千余人，可以说是大胜。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打击了叛军的嚣张气焰，打破了叛军战无不胜的传说，给风雨飘摇的河北带来了一丝希望。
平原城上军民见叛军退走，尽皆欢呼。颜真卿派了小队人马和部分民众打扫战场，收获颇丰。
唐代虽然号称盛世，但是百姓们还是非常穷苦的，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因此除了武器和粮食以外，连叛军尸体上的衣服都被扒了个精光。
……
那日，颜真卿的侄子颜季明返回常山郡后，将十三叔颜真卿的计策告诉了父亲颜杲卿。
颜杲卿大喜，设计斩杀了安禄山派来驻守的叛军将领李钦凑、高邈、何千年等人，并且率军攻克了土门关，对叛军的后路造成了严重威胁。
常山郡和平原郡在河北一带遥相呼应，起到了示范作用。河北十七个郡纷纷杀掉当地叛军首领，归顺朝廷，并推举颜真卿为盟主，各地兵力加起来有二十万。
这些城郡互相联络，截断了燕赵之地的通道。
安禄山得知后大为愤怒，急令史思明攻打常山郡，务必打破封锁。
史思明在平原城吃了一个败仗，变得更加谨慎，一边赶路一边休整，并且不断募集工匠建造攻城楼车，浩浩荡荡向常山郡扑去。
……
洛阳城，安禄山四处巡游一番，见宫殿雄伟，街市繁华，喜不自禁。
回到宫中，早有巴结奉承之人奉上龙椅一张。
安禄山看着雕龙画凤的宽大龙椅，不由自主一惊，这可是自己以前从来不敢正眼观看的东西，而今却摆在了自己眼前。
哈哈大笑两声，安禄山挪动着肥大的身躯坐在龙椅之上，正要发号施令，忽觉一阵头晕，差点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安禄山心中一惊，暗想自己难道没有做皇帝的命？坐不得这龙椅？
忽有人来报潼关守将高仙芝、封常清顽强抵抗，崔乾佑率领的大军进攻失败，损兵万余，正在撤退。
安禄山刚要说话，又有人来报告史思明在攻打平原城时损兵二万余，不能破城，已经绕道去攻打常山郡。
安禄山顿时胸口一阵憋闷，想起前有潼关堵截，不能前进；后有平原、常山等十几个郡的呼应，不能后退；西边郭子仪已经率领朔方军赶往太原。数面包围，估计离失败不远了。
突然身上剧痛难忍，原来是毒疮发作，安禄山伏在龙椅上，口中呼唤内侍李猪儿给自己抓背止痛。
李猪儿撩起安禄山的衣服，在他宽阔肥厚的背上抓挠起来。
以往安禄山毒疮发作的时候都是李猪儿给他抓挠，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越抓越痛，越抓越痒。
安禄山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抓起一根马鞭，披头盖脸向李猪儿抽去，边抽边骂：“连你这阉人也来欺负我？是不是找到了新主子，不愿伺候我了？”
李猪儿被抽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断，不一会儿竟然昏死过去。
安禄山余怒未消，大叫道：“叫严庄和高尚进来！”
严庄和高尚不知就里，还以为安禄山想叫他们商量军国大事。
哪知二人刚一进殿，安禄山的鞭子就抽了上来。二人连忙举手遮挡。
安禄山更加愤怒，大骂道：“你二人鼓动我发动叛乱，而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离身死族灭不远了，都怪你二人！”
严庄和高尚都是文人，何时受过被鞭打的奇耻大辱，一时心中的惊怒要远大过身上的疼痛。
安禄山在大殿之上挥舞着鞭子见人就打，直到打累了，这才瘫坐在龙椅上，大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大殿之上的卫士和宫女都战战兢兢退了出去。李猪儿已经昏死过去，被卫士拖出了大殿。
直到半夜李猪儿才清醒过来，只觉身上剧疼难忍，发起烧来。不过此人非常忠心，听说安禄山还在大殿之上，连忙命令两个宫女过去查看。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走入大殿，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有些昏暗。
两人来到龙椅之前，哪里有人？却见龙椅之上伏着一头巨大的黑猪，正在呼呼喘气。
两个宫女吓得尖叫一声，冲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