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天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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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千语在桌子上拿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喝下一口，肚子都暖洋洋的，她憧憬的看着窗外，喃喃道：“至少，今年的将士们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了”
“是啊”吴司晴也跟着感叹：“若宁王回来，带来的不仅是好消息也有阵亡在战场上将士们的名册，有些将士可以回家省亲，但大多数的都只能留存一丝阴魂归家”
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会在空气中消散，一个人的痕迹也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淹没，一直活在疼痛里的只有家人。
“你去过战场吗？”魏千语问。
“去过，你不会想去见识的，那里是修罗场”
灰暗阴冷的天空下，满地的断肢残骸落在脚边，士兵们抬着担架将残缺的人体一个个抬走，古天墨浑身浴血，身上银白色战甲?满暗黑的血迹，一层又一层，他此刻神情憔悴，但眼神犀利，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这里是东图的地界，此刻东图皇帝的尸体正被他踏足在脚下，身后传来凄厉的哀嚎，他寻声望去，是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女子，也是身穿战甲，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架着胳膊走来，女子对着尸体一遍遍的喊着‘父皇’，所有人都漠然的看着她，这里不会有同情心的存在，不是输赢就是生死赌局。
“宁王殿下，这个女人是东图皇帝的女儿，东图七公主，要怎么处理？”一个上尉问道。
闻言，一个军师模样的书生手执毛笔文书站在一旁，他轻哼道：“哼~，这还用问，直接杀了了事，这个女娥，小小年纪，本事不小，我军起码有三万将士被她设计害死，这等恶毒之人，决不能姑息”
上尉不敢冒然听从军师之言，等待古天墨的答案，古天墨冰冷的眼神投掷到女子身上，面无表情，森然道：“死亡绝不会是惩罚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先收押起来，找人严加看管，随后与本王一起回都城，本王另有打算”
“是”上尉应了一声架着人走了。
军师上前，不解的问：“殿下为什么不直接赶尽杀绝以除后患，留着恐会生出变故”
“无妨，她还有用”
额前落下一片冰凉，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它拿下，下雪了！
“留下百人打扫战场，其余人跟我回营”古天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旋在四处，说完就带着军师离开，回到营帐，一进门，就见到古天爵还躺在行军床上，他双眼紧闭，额头因为疼痛蓄满汗水，嘴唇干裂，面色灰白，可想而知东图皇帝下了多重的手。
现在的伤原本就是该他受的，现在却让别人替他承受，要是没有放松警惕就好了，将那东图皇帝关在营帐内，只道他年迈，又手无缚鸡之力，定不会掀起风浪，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军医在一边给古天爵用湿布擦拭伤口，古天墨疾步上前，问道：“临安王如何了？”
“伤口很深，我已将他体内瘀血排出，缝合了伤口，接下来就是看临安王能不能撑过今晚了”军医也是一声叹气。
古天墨此时恨不得再回去刺那老匹夫一剑，他紧了紧剑柄，良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一定要尽力救治，不管花多大代价”
“是，属下一定尽力”
古天墨出了营帐，迎面走来一位俊美少年，哪怕饱经风霜多日，样貌依旧这样出挑，在一群糙汉子中间显得格外亮眼。
耶律扶庭上前拱手行礼，道：“宁王殿下”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此次有劳瑶国相助，待我回都城，定会让陛下给瑶国送一份厚礼，以致谢意”
“宁王殿下太客气了，月瑶本就是百年盟友，都是份内之事，不敢图回报”耶律扶庭客气的说。
“三公子打算去往何处？”古天墨问。
这次对东图的收复多亏瑶国的鼎力相助，古天墨很是感激，决定送耶律扶庭回瑶国，再回月国。
耶律扶庭微笑道：“我呆在月国太久，是时候要回家看望父母了”
“好，本王亲自护送你”
“不必，殿下要事在身，我自己回去便可，况且有这么多瑶国将士同行，不会有事的”
耶律扶庭知道古天墨是怕自己被东图残部盯上，中途暗算，心意领了，只是这亲自护送，分量实在太重，他不好接受。
古天墨见他神情坚定，不好在推，只得道：“那本王让沐离去送你吧”
将自己身边得力干将派去，即是对瑶国的重视，也不会太引人注目，耶律扶庭应了下来：“那就多谢了”
深夜，营帐内的血腥气太重，让古天墨觉得古天爵是不是撑不过今晚了，要是古天爵没有穿上自己的衣服就好了，这样也不会被误伤成这样。
他似有十几年没见过这个哥哥了，早已想不起来和他的过往，这样陌生的面容让他端详了很久，他和记忆里存在的一点印象的人不一样了，眼前躺着的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健壮的身体都是被黄沙走石割裂的新旧伤口，可想而知，他在北漠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将对古天爵的记忆捋了捋，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那也是一个寒冬，他仰望着母亲的背影站在城楼上，眼前是被绳子串连起来的人，这样寒冷的冬季，他们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每个人都在发抖哭泣。
“阿娘，他们要被送到哪里去？”古天墨问。
女人用温暖的大手摸着他的头，身边的古念慈也在好奇的张望。
“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地方”
母亲表情哀痛，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一阵吵杂声响起，一个少年骑着马从人群的身后而来，他跳下马，抓住一个人的手臂：“馥白，你为什么不解释，这不是你们的罪名，我去求求父皇，他不会这么做的，你们都是月国最好的臣民，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士官没等古天爵说完，就将他生拉硬拽的拖走，古天爵死命拉着那人的手，让其手臂上出现了几条红痕。
“你等着我，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等着我····”古天爵带着哭腔被带走，剩下一片死寂停留在这寒冬之上。
古天墨还在回想那些让人不大愉快的过往，发觉一道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回神望去，撞进一双黝黑的瞳孔之中。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破晓！
“你醒了？”古天墨轻声说道。
“嗯”古天爵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发沙哑的闷哼声，古天墨赶紧给他倒了水，喂他喝下。
“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别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天爵出神的说。
“是”古天墨顺口应道。
古天爵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古天墨以为他想出恭，问：“可是想出恭了？”
“是啊，请叫我的随从进来吧”
古天墨被他的一声‘请’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你我是兄弟”
“我是罪臣，不配有兄弟”古天爵说着就想挣扎的起身，腹部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渗出鲜血，古天墨没辙，只好软下语气：“你别动，我去给你叫随从”
“来人”古天墨朝着帐外叫到，古天爵的随从早已等候多时，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对着古天墨行了一礼：“宁王殿下”
“好好服侍你的主子，本王先走了”
古天墨没想到古天爵对自己这么生疏，毫无半点兄弟情义，但是说实在的，如果自己被贬到北漠那样寸草不生的地方，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会怨恨自己的父亲和兄弟。
时过境迁，大家都在朝着自己的路前行，一味回忆过去，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一名大尉走了过来，先是行礼后才道：“殿下，东图的残部已经集中起来了，请殿下定夺\
“传令，愿意归顺月国的，男子，赏土地，银钱五两，不愿归顺的发配渡江修筑城墙，女子愿意归顺的赏良田一亩，银钱五两，不愿归顺的，便送去天人庙做尼婆吧，月国将士不得对其打骂，羞辱，欺凌，一经发现，军法处置”
古天墨对敌人毫不手软，对待战俘却是宽厚的，战场上是敌人，取其首级是为忠国，战败被俘是为囚，无害之人，必将宽厚待之，彰显月国之国威。
大尉一直知道古天墨的规矩，便不做停留，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