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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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墨大败西北叛军的消息传遍四国，一时间古天墨战神的名号也令各国将领闻之色变，他在战场之上的骁勇被民间传得神乎其神，无人在敢挑衅月国权威。
消息传回都城，古天泉怒火足以点燃整座宫殿，皇后苏吟及一众宫女太监跪拜一地，一时间众人心生惶恐，大气都不敢出。
“好个月国战神，若非父皇亲颁御旨，怕是这南月便是要易主了吧，还敢假死欺君，让寡人被天下人耻笑”
苏吟抬头温言道：“陛下息怒，此番宁王虽假死欺君，以下犯上，却也为大局着想，如今大败西北叛军，打击了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不敢在造次，除之外患，子民安居，都感念于陛下的英明决策。”
这位君主从小事事争强好胜，不甘屈于人下，要求任何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肯罢休，他从不相信天赋一说，所以比任何皇子都努力，想在先皇那里得到表现的机会，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真的引起了先皇的注意，先皇对他也很器重，太子之位尚未定下之时，古天泉就凭着实力自由出入西华殿，先皇虽然还没有定下太子，所有人都以心中认定了他是唯一的太子人选。
所有事都往预定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古天墨没有出现，一切就不会改变，当年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慎清楚，所有人都对那些过往讳莫如深不敢提及，她也只是从她母亲那里听说的，说是就差那么一点，坐在主位上的就是古天墨了，也许就因为这个，陛下才对宁王怀恨在心，处处针对。
古天泉瞥了皇后一眼：“皇后，寡人才是你的夫君，寡人才是这南月的君主，你是不是从心底就瞧不起寡人，才出言维护宁王的。”
她确实从心底瞧不上这个男人，整日里就知道风花雪月，大肆广纳天下美人，各国使臣进献的美姬更是来者不拒，但作为皇后很多话都是不能开口的。
“陛下多虑了，臣妾只是实言告知，并非是维护之举”
“是吗？”古天泉看着这个美艳动人的皇后，还是如当初般温婉动人，才貌更是惊绝天下，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开解他顺着他，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那心心相印之人。
紫竹开心的推开房门大叫：“明姑娘”
这大清早的，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明千语不予理会继续她的安逸睡眠，紫竹急得使劲推了推明千语的后背。
“明姑娘，殿下回来了”
什么？明千语睡得有些迷糊，她睁着眼睛醒醒神。
“你说谁回来了？”
紫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着回答：“殿下回来了”
没等紫竹反应过来，明千语就翻身而起，套上外衣，穿上脚靴几步之间就消失在门口，她急着大叫：“明姑娘，你等等我”
她绕过回廊，往前厅跑去，路上仆人纷纷向她行礼问安她都没时间理会，古天墨此时正在书房一手研墨，一手执笔，毕竟挑战了天子权威，虽然他不怕被怪责，但臣只能是臣，有些事，顾及三分，日后也好相见不是。
下首跪着一人，见古天墨提笔心下狠狠松了口气，不多时纸张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古天墨写完折起，递给那人。
“多谢殿下”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本王记着这份情，他日有何难处尽管找来”
那人深深叩了一首，揣着信件开门离开了，明千语一路询问才知道他在书房跟人议事，她就站在廊上乖乖等着，等里面的人一走，明千语便上前敲响房门，古天墨一打开门就撞上她温柔明媚的笑脸，看着比几月前高了不少，脸也尖了。
“殿下”明千语乖乖的叫了一声。
古天墨转身回房，明千语紧跟其后，知道他回来的那一刻，明千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见到人了，她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两人皆是沉默无言，就看着对方的眼睛，最后是明千语绷不住了笑着道：“你迟到了一个月”
很奇怪的开场白，古天墨依旧沉默，明千语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痕问道：“你受伤了？”
古天墨淡淡的应了声：“嗯”
“你还要去吗？”
“明日启程回城”
意思是不走了。
“好”
晌午，艳阳高照，烈日炎炎，虫鸣之声翁鸣不止，古天墨和明千语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道路两旁树影斑驳打在两人的头上和衣服上。
明千语戴了一顶白色纱帽，避免被柳青河的人认出，这几个月她是相当煎熬，几乎是闭门不出，宅院里的书都被她打发时间看完了，闲暇时再写写字，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的年代，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二十四个小时，只能吃饱了睡，睡醒了再睡。
走了整整一柱香，明千语低声问道：“殿下，我们去哪儿啊？”
吃了午饭，古天墨就让她准备纱帽跟自己出门，但也好歹告诉自己一声，目的地是哪里吧，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了大半天了，天气还这么热，晒得她一脸的汗水。
走过四五条小巷，古天墨终于在一处宅院下停住脚步，他轻轻推开紧闭的门锁。
“夫君，是你吗？”
明千语听到熟悉的询问声，猛的抬头，这不是那天晚上她躲避柳青河的人的抓捕无意走进的小院吗。
女子依旧带着那双空洞的双眸看着大门的方向，手中拿着的细细针线正在勾勒一朵牡丹花样式的锦帕，古天墨见她手指有鲜血溢出，星星点点的散布在牡丹花上，他眉头皱了皱，没说一句话，拿过她手中锦帕，从袖中拿出止血粉倒在女子被针刺破的指尖上轻声说道：“我明日要回都城了，也许会有好一阵子不会再回到这里”
女子闻言一怔，微微点点头，歪着头用几乎期盼又小心翼翼的声音问道：“我的夫君呢，你把我夫君带来了吗？”
明千语觉得这情景很不对劲，应该说这个女子的情况不对劲，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个表情像是有些神经质。
半天没听到古天墨回答，女子由开始的期待立马转为愤怒，吼叫道：“我夫君呢？我夫君为什么不来，他去哪儿了，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眼见女子情绪越来越激动，明千语上前抓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古天墨方才离她很近，激动之余在他手背上抓出几条深深地血痕。
“姐姐，你冷静些，有话好说”
那女子全然听不进去任何声音，在听到古天墨声音的时候，女子就已经失控。
女子吼叫过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古天墨的裤腿不住磕头哀求哭泣：“我什么都给你，你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或许是内心太过悲凄，女子白皙的脸庞上居然硬生生的滑下两滴血泪，明千语一惊，手足无措的看向古天墨，古天墨看着脚下的女子死死闭上双眼，又突然睁开带着一贯的清冷冰凉：“他不会回来了，永远”
“殿下”
明千语有些恼怒的望向古天墨，一个带着绝望存活的人最怕的就是在加注一层绝望，她从女子的表情里看到了地狱，那种无助的悲鸣将明千语的内心撕得生疼。
“古天墨，是你亲手杀了他，是你”
女子尖叫着将手边能扔的东西尽数朝古天墨的方向狠狠甩去，血泪爬满她的整张脸，看起来活活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仿佛要撕下古天墨的皮肉，才能让她停下来。
“姐姐，够了”
明千语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半分。
“古天墨，我此生绝不会原谅你，绝不”
女子吼声几欲破空，脖子上的青筋乍现，在绝不二字之后倒进明千语的臂弯之中，不省人事，明千语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出门会有此遭遇，当下脸色惨白，气息沉重，不知是被晒的还是被吓的，额角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引得眼里一片酸涩。
古天墨垂目而立，眼神是冰冷之后的麻木，他这辈子确实不配得到她的原谅，他当年放弃的何止只是一条人命，还有于他而言唯一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