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老气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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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离在战场上的勇猛可谓无人能及,严台见虽只是个指挥使但身手不差,二人齐力,不消多时便逼得溱国士兵节节后退,黎明之时沐离回来了,身后都是被俘的溱国士兵,个个灰头土脸,都是多日未能好好休息又接连受创的颓然模样,古天墨走下城墙,站在袁时妄得尸体前,他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以往都是自己亲自出战迎敌,这次是用的非常手段,总有些不太舒服,但是战场之上就是如此,兵者诡道也,胜败乃兵家常事。
不会因为你光明磊落就能得到敌人尊重,战场赌的往往是谁更残忍!
袁时妄想要戏耍古天墨,以戏弄他为乐,所以错失了很多可以杀掉他的良机,良机错失之后,自己的性命也会跟着结束,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严台见手里抓着一个垂着头,步履颤抖的女子,她头发散乱,满脸灰尘,看着极为狼狈,古天墨对她印象很深,认出来,是阿图国公主,翔安,不知怎么会逃了出去,被袁时妄收入麾下。
“殿下,这个女人怎么处置?”严台见问道。
“带回都城,交由刑部看管,待摄政王定夺”
“是”
严台见应了一声,将人带走,沐离看严台见等人走远,才道:“殿下,袁时妄手底下还有很多人没抓到,要不要我带人去清扫?”
“不必,我们只做该做的事,至于决策,让摄政王去做吧”
手握皇权的人就要有君临天下的气魄,古天爵想要掌权,就得自己学会做取舍,况且他有预感,古泽尧失踪的事跟古天爵肯定脱不了关系,自己现在是唯一制衡他们之间的人,他不能什么都做,不然古泽尧就死定了。
古天墨没有等到摄政王的决策,倒是听到了古天爵要选妃的传言,看来古天爵深知现在自己虽是摄政王,但是朝堂之上焉有不服的人,想要拉拢朝臣,巩固地位,联姻是做好也是最快的办法。
出乎意料的,选妃名单里既然有魏千雪的名字,古天爵想了很久,这个魏千雪是何人,身边掌庭宫人在身边提醒道:“王爷,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女”
“我记得,礼部尚书从不参与正事要堂,誓要做清正廉明之人,怎么会突然向本王倒戈?”
其中会不会有诈?
“奴也不清楚”
“她芳龄几何了?”古天爵问。
“芳龄十八了”
古天爵认真看了一圈,这个魏千雪是名册上年纪最长的,按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大多数都已经成婚生子了,怎的她至今还未嫁,难道身有隐疾,或是丑如东施,性如夜叉?
册子被随意丢在桌案上,魏千雪的名字被他画上了一个圈。
“小姐好眼光,这是雅轩阁最新的样式,您看看”女娘热情洋溢的对魏千雪道。
雅轩阁是都城最大的首饰铺,里面样式繁多,各种首饰发簪都是款式新颖,样品繁多,层次上乘,很多达官显贵都会前来给自己专门定制,当然价格也是很昂贵的。
魏千雪拿着一只宝蓝色珠钗细细的查看,做工确实很精巧,上面还有很漂亮的花纹,魏千雪一眼就相中了。
清灵走上前,轻言细语对女娘道:“你先去忙吧,我家小姐想再好好挑挑,不用伺候了,挑好了再去找你”
女娘看清灵面善,说了声‘是’笑意盈盈的退了下去,清灵看周围没人了,才贴着魏千雪的耳朵道:“小姐,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摄政王明日会在宫中大摆宴席,寇赏三军,机会来了”
“知道了”
“还有一事”
“说”
“从我们出府到现在,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清灵说着,就见魏千雪勾起一抹唇角,浅笑道:“嗯,是他会做的事”
疑心重,但一旦被他消去疑心,古天爵便会对此人掏心掏肺的好,这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之前的事不用安排了,我有一个万全之策”魏千雪笃定的说道。
桐城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人数以万计,原本只需一个命令,让信使张贴通告就行,但古天爵还是亲自来了,这里是他意义上的另一个家,对他来说,这座城承载的是他的前半生。
桐城中央有一座府邸,一场大火之后,留下的只剩灰败的气息,这里多年未有人踏足,荒草丛深,府邸之外的街道人声喧哗,和这里的寂寥冷清有天壤之别的差距,古天爵手里攥着由太后亲笔的赦免懿旨,内心翻涌的记忆几乎要将他淹没。
“馥白”
他情不自禁喊出一个名字,眼前的草丛被微风拂动,划过他的手背,古天爵鼻尖发酸,回忆如同翻腾不止的江水洗刷着他对过往的希冀。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有着如雄鹰般的雄心壮志,一起立誓要光耀门楣,让月国一统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争的苦楚,那时候他们就躺在屋顶上,说着彼此的梦想,直到黎明之际才撑不住困意睡去。
身后跟着十几个等候的宫人,古天爵一声令下,众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洒扫,他寻着记忆推开一扇尘封多年的房门,灰尘簌簌落下沾满他的发丝和肩头,他也毫不在意。
“天爵,你又在看书,我们出去玩吧”
这是少年时的馥白,一身青衣头戴玉冠,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最是看不得古天爵总是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活法,就是因为整日里就知道看书,皮肤比他妹妹还白,按他妹妹馥寒的话就是,‘这人心智八十有余’。
“人生在世,怎可总想吃喝玩乐,不懂居安思危”
“你少啰嗦,不跟我走,我就烧你字画”馥白双臂交叉胸前看着他说着。
古天爵那时对字画很狂热,房间里堆满了诗词古籍,对古天爵来说那些都是他最喜爱的东西,馥白最是喜欢用这些威胁他出门,虽然他知道,馥白是不会对他的字画做什么的,但还是每次听话的跟着他走。
“你怎么每次都想毁我字画?就不能换个别的?”古天爵不满的跟在馥白身后说道。
“那就···把你喜欢我妹妹的事告诉我父亲”
古天爵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幽幽道:“你果然够毒”
“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
“看把你能的”
两人嘻笑打闹着前往馥寒的院子,馥寒的母亲是书香门第出身,对馥寒从小就灌输着女子三从四德,贤良温婉的传统想法,在母亲的潜移默化的教导下,馥寒看上去确实有着深闺女子的娴静典雅,但是身边没人之时,又跳脱的如同野马一般。
少女坐在院中,手里细细的绣着绢帕,见到馥白和古天爵,手里的绢帕就直接扔在桌子上,小跑到馥白面前道:“哥哥,你是不是又威胁天爵了”
“他是被我的真诚打动跟着来的”馥白滋着牙说道。
馥寒捂着嘴轻笑两声道:“哥哥脸皮真厚”
“你刚刚在做什么?”古天爵笑问。
“哦··,嗯,我刚刚在绣绢帕,阿娘说我的手艺好,让我给将出阁的堂姐绣些吉祥的绢帕做嫁妆”
“妹妹真厉害,什么都会”馥白夸赞道。
“是啊”古天爵也温柔的附和道。
·····
脑海中一帧接着一帧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古天爵泪如泉涌,他走进馥家祠堂,将早已准备好的排位摆放在中央的位置。
馥连忠、晓思如、馥白、馥寒···
他抹了一把脸,寂静的祠堂里,他打开了那道赦免懿旨:“百世忠臣,馥氏之后,清君幕连,堪,落门之风,悔世抑有不绝····”
冗长的的悔过懿旨沉淀的是这个皇朝对曾经犯下过错的罪赎,他的每一个字都想让这里的生灵听到,馥家没有投敌,他们直到战死到最后一刻都在努力守护着这座城,但这个国却污蔑了他们整整十几年。
祠堂高阔的屋顶一处,站着一个身着黑衣蒙面的女子,古天爵浑厚的嗓音念出的每一字她都听的一清二楚,泪水早已将脸上的黑巾打湿。
她自重生的那一刻,就在等着这一天,而自己曾深爱过的男子,为自己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她怎会忍心让他输?所以她用尽毕生所学,暗地里帮古天爵收集消息,盼他早日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