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西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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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趴在上铺，支棱着头看外边的风景。五月的川地已经山清水秀，这趟火车沿途停停靠靠，不疾不徐，一路上穿山过水的。以前，她和冷风相约要来这里坐火车，看途中景，听风过耳，现在她来了，只是早已经形单影只再世为人，而那个要陪伴她左右的男子已经散如风不复存在。
“冷风，”优优轻轻唤，“我们去西藏了。”
窗外闪过高远的蓝天，连绵不断的山，一棵棵卫士一样高大的树，绿油油的旷野。优优看着看着，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犯困。再美的景致看久了，也会疲惫吧，审美疲劳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来的。
优优睡着了。她又梦到那个只有一棵桃花树开花的山谷，悠长的春风吹动她的长发，冷风拿着一个汉堡吃的津津有味。
“嘴角有碎屑，小孩子一样。”优优问他，“你怎么总是爱吃汉堡一样的快餐？”
“习惯啊，我小时候，”冷风吃的满足，“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德克士，有次妈妈回家的早，难得的九点就回家了。问我饿不饿，说门口有家新开业的德克士。她难得有空带我出去的，我赶紧说饿。那天下小雨，我们打着伞，她牵着我的手，很开心。我也是难得和她一起，所以吃什么都高兴。结果妈妈看我开心，以为我是爱吃这口。之后有空就总带我去，我就吃习惯了，妈妈的味道。”
优优叹气，儿时的缺失像个魔咒，潜伏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随时像雨后春笋那样拱出芽孢，吞噬快乐。
“以后不吃这个了，小孩子吃的。”优优扯他的袖子，“我们以后吃你自己做的狮子头，好不好？还有你做的干炸里脊，还有。。。。。。”
优优一下子想不起来冷风还有什么拿手菜了，语塞。
“干炸鲜蘑喜不喜欢？炸酱面喜不喜欢？”
冷风有几样拿手的菜，红烧类，干炸类，馅类，酱汁类，都做的很好。
“喜欢的。”优优笑，眯了眼睛，“你做的我都喜欢，最喜欢红烧狮子头。”
然后她看见冷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口锅，在风中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哗啦就跳跃起来。
“啊？”优优很吃惊，“你变戏法呀？”
冷风笑得神秘，“乖乖等吃吧，您呐。”
然后真有一股子味道飘来了，怎么像方便面呀？优优嗅嗅鼻子，醒了。
车窗外，暮色四合，落日熔金，美！那种撞进她惺忪睡眼的大自然的美，毫无装饰的美，让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美是这样任性的、野性的，自然而然的么？
“姑娘，姑娘，”有人拍她的腿。
“啊，阿姨。”优优坐了起来，是那个有趣的旗袍阿姨。
“餐厅那边的饭还行，你不去吃点么？”阿姨仰着头问她。
优优揉了揉肚子，有点饿，却也懒得动。
“人多么？”
“还行吧，”阿姨说，“刚才就想叫你一起，看你睡得香甜，没忍心打扰你。可是都这么晚了，你再不去吃，怕是要没有了。”
“哼，餐厅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下铺阿姨劈叉一样的噪音，“又贵又难吃，不如吃方便面。”
原来方便面的味道来源于她。
“去看看吧，一起？”
对面铺上是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他之前一直背对着优优躺着看书，这时候翻身坐起来，顺手把书扣在铺上。
“好吧，”优优看着他神速的出溜下铺，有点吃惊，张口结舌的说:“马，马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狭长的车厢通道去餐厅。
“你是搞体育的么？”
“不是，我是做计算机编程的。”男人回头看她，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怎么这么问？看出来什么了呢？”
“身手敏捷，动如脱兔。”优优不吝夸赞。
“我们这个工作平常都是坐着不动窝那种，所以有空的时候我会健身，不然身体虚浮，人生可就没什么趣了。”
男人很健谈，有一个话题就能说半天那样的健谈。优优默了默，笑了，也算是有趣吧，接下来的旅程应该不会沉闷了。
正是饭点，餐厅里的人也是真不少，吵吵嚷嚷的。优优有点犯愁，吃点什么好呢？
“你吃什么？”男子侧过身问她。
“不知道呢，选择困难症。”
“那你慢慢选，我吃盖饭。”
优优跟在他身后，随着人群往前走，想了想也选了一个盖饭，红烧茄子。红烧茄子是妈妈爱吃的，优优一直嫌弃油腻。她选红烧茄子，是因为她忽然想家了。
两个人和一对小情侣拼桌，没有空桌子，只能这么来。
“你也爱吃红烧茄子呀？”
男子看看优优选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笑容可掬，唇角像弯月亮一样翘起来。
“唔，是呢。”优优借着嘴里有饭，含含糊糊的应答。
“你们要去哪？”
对面女孩子的看了看男子的笑脸，问优优。
“哦，我，我去拉萨。”
“我们也是，我们去朝佛，你们也是么？”对面男孩子也出声询问。
优优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男子把话接了过去。
“不是，我是过来出差。”
“拉萨很值得玩一玩的。”女孩子说，“雪域高原很神秘。”
“嗯，公差之后，我也想玩几天，毕竟都来了嘛。”男子侧过脸问优优，“你能待几天？”
优优鼓了一嘴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行程，只好摇头再摇头。
“不确定？”男子的理解力倒是蛮好。
“你们不是情侣呀？”
女孩子心直口快，笑眯眯的问，但是优优就是听出来了探究。
“我们也是偶遇，一个车厢的。”男子不疾不徐的解释，淡定从容。
对面的男孩子狐疑的看了看他们两个，笑的暧昧，“郎才女貌，嗯，郎才女貌。”
优优皱了眉毛，心里腻歪起来，什么跟什么，就郎才女貌了？她也不出声，认认真真对付自己面前的食物。她吃饭慢，几个人说说笑笑都吃完了，她一个埋头干饭的人才吃下去一半。
“我们吃好了，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再会啦。”
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情况，优优想:这说话怎么黏黏糊糊要拉丝呢？
男子也起身，“不着急，你慢慢吃，我去买瓶水去。”
优优点点头，继续干饭，嘴巴鼓鼓的。
男子很快回来了，拿着一瓶脉动，一瓶冰红茶。
“要哪个？”
优优摇头。
“那听我的，冰红茶归你。给个面子，我买都买了。”
优优不出声，鼓着嘴巴点头。
“你吃饭很有意思，一直忙忙叨叨在吃，却一直吃不下去，为什么？”
优优不想说话，鼓着腮继续吃，很认真。
“我看出来了，我咽三口的时间，你可能连一口都咽不下去。饭不是嚼巴嚼巴就咽么？”
优优微愣，冷风以前也经常逗她，“别人是吃饭，你是磨饭，饭不是嚼吧嚼吧就咽的么？为什么一直磨不咽呢？”
为什么？优优也不知道，妈妈的解释是:这孩子的嗓子眼不是一般的细。
优优忽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