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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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宙之前见过，一次财务培训，和他坐了同桌，三天。
财务做久的人有一个通病，认真。天天和一群不会说话却又一个不能差的小数字打交道，你若是不认真，它们会教会你怎么去认真。
优优从楼里出来，就看见了一团认真的高成宙。对，是一团认真，因为他站在车边，他是沉静的，他周边的空气都是沉静的，那种自动隔开了繁华周身自带的沉静。她有一瞬间的犹疑，心底萌生了:她错了，她不该走向他，不该赴他之约。
“上车吧。”高成宙很绅士，打开她这边的车门。
优优还能说什么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上了车，沉默着，那突然而来的想法，令她不知该说什么。
高成宙眼角余光锁着她，比她还沉默。两个人很奇葩的一路无话。
进了包间坐定，高成宙完成了一系列的绅士风度，开车门，开饭店的门，拉好她的椅子。等他终于消消停停的坐下了，优优才觉得一口气出顺畅了。
“点菜吧。”高成宙把菜单递给优优。
优优翻动了几页，点了一个价格中等自己又挺爱吃的菜。她把菜谱推给高成宙，“你来吧，一人一个喜欢的菜。”
“你来，这个权利都给你。”
他严肃的面容解冻一般，笑的春风拂面。优优被他晃到了，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像头小狐狸。
“那，来条烤鱼吧?”
“好，你说了算。”他跟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马上。”
然后，果然真的马上上菜了。
“嗯?”优优狐疑的看了看高成宙，他面容沉静波澜不惊。
又问服务员，“你上错了吧？”
“没有，这两个菜是之前预定的菜，要求12点20要上的。”
服务员微笑着解释，然后出去了。
“你都点了菜，怎么还让我点呢?这很浪费的。”
“吃不了，可以打包的。”他笑，和煦，“快吃吧。”
东北菜量大，优优看着面前老大的两盘子菜，一想到一会儿还有两盘子，就头大。
“地三鲜和锅包肉是东北的传统菜式，一般女孩子都爱吃。你尝尝，他们家做的格外好吃。”
“风啊，你在哪呢？”
优优刚要说话，手机响了，小魏。
“喂?”
“优优，我才醒，都饿死了，你中午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啊。”
“你自己去吃，我现在和一个朋友在一起呢。挂了啊。”优优看了一眼高成宙，想收线。
“什么朋友呀，你这里的朋友有我不认识的?”
小魏现在只有呆，没有萌了，优优揉眉心。
“有的，有一个呢，我先挂了。”
“男朋友?”高成宙看着她，目光平静，问。
“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小伙伴，我们一同考录来的，平常都互帮互助，像亲人。”
优优并不隐瞒，实话实说。高成宙目光如水，淡淡点头。
“你说，有工作上的事情问我的，什么事呢？我可能帮不到你的。”
“我，我就是那样说一句，怕你不出来嘛。”高成宙有点底虚，脸也红了。
话题到这里，翻页。他们吃饭，两个人都不是多话之人，安安静静，多年老友那样。闲话闲说，闲说闲听，闲听闲念，闲念闲思。优优很自在，高成宙也不拘谨，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一点半，高成宙送优优回到单位楼下。
“今天，很开心，算我今天的意外之喜，又是意料之中。”他平淡无奇的面容满是光彩。
“小高，交浅言深的话，我可以说么？”
“可以的，你说。”
“我之前有过一次恋爱，才分了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呢。我，还没有，复原。所以，我现在其实并不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因为对你不公平，对自己也没法交代。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做朋友，不可能做恋人。”
优优不想说这件事，但是拒绝，很难。她觉得拒绝他，需要一个真诚的理由，最真的理由就是最真的事实。
“好，先做朋友，不着急的。”
高成宙看着她严肃的小脸，澄澈的眼睛，就懂了她的意思。他并不介意优优话里潜在的拒绝意思，他觉得事情这样，是不能勉强开始的。但是，他还是想试探一下。
“都说，治疗情殇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嗯，是，我也看到过这样的话。”优优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我不能苟同这个说法。”
“哦?为什么?”
高成宙不是想撕扯，他是真的好奇，想知道她的想法。
“治愈自己，不能凭外力，需要内观，需要内治，这样才是认真的态度，才是成长该有的流程。而不是通过累计经验去误人娱己，那样对别人会很不公平。”
“你这样想的，这样想的。”高成宙喃喃自语。
他是吃惊的，优优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出头没有什么经验的女孩子，这样的论调，说实在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以前听到的都是:用一段新的感情去治愈旧伤。他欣喜的看着她，像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物种。
新物种总是有连环的奇谈怪论的，没有最惊艳，只会更惊艳。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我的理论很奇怪，和别人的不一样。但是，我并不想改，因为，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优优叹了口气:“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呢。开始新的感情，如果只是为了治愈旧伤，这个叫利用。在所有的利益链条里边，利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自己承受就是别人承受，总得有人出来买单的，你说，是不是?”
高成宙不由自主的点头。事情过去很久之后，高成宙都觉得:那个午间，阳光滚烫，筛过万里尘埃，落在他心仪的女孩子身上，圣洁而清朗。那个瞬间，那个叫布优优的女孩子给他下了一个蛊，情蛊。
如果说，之前他想靠近她，是因为一见钟情。说有点见色起意，他也无理由辩驳，但他是权衡利弊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的。今天，再见依然，他却真的把念念不忘变成了至死不渝。幸与不幸，就都得看优优怎么去处置了。他是她蒸板上的鱼，而她手里有一把叫爱情的刀。
“我不能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去治愈自己，再把自己受过的苦尝过的痛，最后都砸给别人，这样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恶性循环，是不对的。”
是不对的，不对的，不对的。。。。。。高成宙的耳边一直响着这样的一句话。那个在他眼里简单沉静如白纸干净内敛的女孩子，斯斯文文就给他上了一堂大课，让他: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