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最后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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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舒缓了情绪，又向大太监王承恩问道：“城头上的守城人马有多少人？你看能不能挡住闯贼的进攻？”
王承恩则十分悲愤地说道：“皇爷，奴婢去城头巡视了一番，这才知道本来应该有两万人守城，可惜好多都是冒名顶替的虚额，连人名都是假的。守城的不少都是不堪大用的老弱兵丁，平日里让他们守门还可以，真要打仗，恐怕就是白送人头的断头鬼了。我已经将他们裁汰掉，去守门去了。又征召了一些义勇。加上太监军，约有一万三千人。”
王承恩面露悲伤的神色继续说道：“城外鼓噪的都是那些贼兵，都是投降闯逆的原我大明朝将士，可恨却在贼营耀武耀威。”
崇祯神情沮丧地愣了一下。
他又问道：“朕的国库早已经空虚，内帑银也已经见底，这些义勇真能够替大明卖力拼命吗？”
“哎，连那些正规军人都已经无心守城，何况这些义勇，每次只能发几个铜板，连米粥都买不到一碗，如何能够效死力。”
崇祯帝听到此消息，不觉冷汗直流。
他忽而又想起袁崇焕和卢象升来。
不觉哭泣道：“要是袁崇焕再生，或者卢象升在世，朕也可渡过此难关。可惜他们都被朝堂那些言官们给害死了。说起来，朕也对不住他们二人。”
看着崇祯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王承恩也叹息道：“陛下不必自责，这是大明朝的气数，谁也决定不了。”
原本还抱着一线生机的崇祯更加颓然。
忽而他又想到新任兵部尚书张晋彦。
他问道：“兵部尚书张晋彦还有什么御敌良策吗？”
王承恩愁苦的五官几乎能拧到了一起。
“陛下，张晋彦毕竟是新任兵部尚书，威望不够，他本打算带着二百神机营火铳手上城协助守城，却被太监们拦住，说这些神机营的火铳都已经老旧，不堪大用，时不时还会走火，伤了自己人，因此不让其登城。要不是我及时赶去，张晋彦连城皮都摸不到了。”
崇祯听后哽咽道：“哎，这些狗奴才，真是胆大妄为。若是在平时，我早就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了。”
崇祯发了一顿牢骚。
又吩咐王承恩跟随他一起去奉先殿到明朝太祖和成祖两位先皇灵位前哭诉去。
在大小太监和几名锦衣卫的保护下，他踉跄地一路走到了奉先殿。
来到殿内后，他下令将殿内蜡烛点燃，而后将殿门关上，随即挥手让其他人在殿外等候，只留下王承恩在一旁伺候。
他望着祖宗灵位，带着绝望的神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我夙兴夜寐，革除利弊，每日勤于政务，力撑十七载。如今闯逆围城，满朝文武却没有一言一策，实在令我大失所望。我厚恩赐予吴三桂为平西伯，却迟迟不肯救驾，朕非亡国之君，这满朝文武却是亡国之臣。他们个个该死。”
他哭诉一直到晚饭时间。
王承恩看的也是心如刀绞。
他苦劝崇祯忍住悲伤，再想良策。
崇祯最后一次告慰了祖宗灵位。
他面容惨白地回到了养心殿。
本来就愁闷的他根本无心吃饭。
刚吃下一口饭就吐了出去。
此时的他才感觉到什么叫做食不下咽。
他忽而想到李闯大军入城之后的惨状，于是赶快召周皇后和袁妃二人进宫。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周皇后和袁妃迈入了养心殿内。
看着二位丽人如今憔悴的面容，崇祯心中更是愁肠百结。
他忍着悲伤说道：“你们来了，如今闯逆已经将皇城围住，若是此次攻入城内，你二人……”
崇祯说了一半，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周后十分明白崇祯的意思。
她勉强挤出微笑说道：“陛下放心就是，我身为国母，必然会殉节而死，断不会落入贼手，受到侮辱。”
袁妃垂泪哭泣，也同样表态。
崇祯默默地点头，他刚烈的性子一向好强。
他接着又说道：“至于太子和永王、定王，就送还民间吧，至于生死，全凭其造化了。还有太平公主，现在也有十六岁了，朕也要带她一起走。”
周皇后听后，上前一步，眼泪含在眼圈，直到热泪滚落。
她竭力忍住，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劝她保全皇家体面，让她一起走。”
崇祯嗓子一咸，早已经感觉心在滴血。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周后又问道。
崇祯和周皇后对视了一眼，他们十七年来风雨同舟，这一次恐怕就是永别了。
崇祯走下台阶，亲自将周皇后的眼泪擦去。
他双手握住周后的手臂，迟迟不肯松开。
直到入夜后，崇祯才茫然地松开了手，看着周后和袁妃退出了养心殿。
他站在殿门口，仰望着星空，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一瞬间他险些晕倒过去。
太监吴祥和女官魏清慧见状赶快将崇祯扶起，将他扶回了龙椅。
崇祯重新坐回龙椅后，缓了缓精神。
他挥手让太监吴祥退出，单独留下了魏清慧。
看着面如桃花，体态丰腴的魏清慧。
崇祯勉强笑道：“朕庆幸没有将你纳为妃子，此次兵祸，你也不用殉葬，料想闯逆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就趁乱逃出宫去吧。”
魏清慧咬着嘴唇说道：“陛下，奴婢和姐妹们都已经商量过了，奴婢决定一起为大明殉节，绝不偷生。”
崇祯听后对魏清慧的忠贞感觉到十分欣慰。
他忽而又想到明日也许是最后一次早朝了。
不免心中唏嘘。
这一夜，他在半睡半醒间艰难地度过。
当早朝的钟声响起之后。
他将龙袍穿戴整齐，扣上皇冠。早早地就在乾清宫等候众臣上朝。
但是钟声连续响过之后，来到此处的仅有督察御史李邦华和兵部侍郎王家彦两位老臣。
李邦华已经年过古稀，花白的胡须耷拉在胸前。
看着殿前空荡荡的，崇祯知道，那些大臣们都在以各种理由躲避他。
他心中早已经看开。
他只是对着二位老臣说道：“两位老先生能够赶来，朕心甚慰。你们还有什么破敌良策吗？”
李邦华气愤地说道：“那些臣工们都在躲着陛下，都在纷纷诉说着亡国的事情。我当日就主张陛下南巡，驾临南京，重整旗鼓，荡平鲁豫，再扫平三晋和陕西，可惜那些朝臣们都表示反对，后来我退而求其次，想劝太子南下。在南京等候陛下。又遭到他们的大肆诋毁。哎。想来我的主张是对的。可惜阻力太大，臣也无能为力。”
崇祯被勾起伤心往事，他怒骂道：“哼，那些蠢材只会互相攻讦，想对策却半点都没有。他们就是一群会叫的乌鸦。只会给大明叫丧。哎，朕十分后悔没有听信你的意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