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血肉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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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还在极力冲击着小山，试图突破弓箭和巨石组成的防线。德帕拉将军指挥着士兵们，一次次将敌人的攻击打退，狼族士兵的尸体堵塞了爬上山顶的崎岖小路。
德帕拉将军的旗兵也在山顶上打起了红旗。他在告诉城里的人，他们一定能顶住敌人的进攻。
王城的居民也早就行动起来，他们继续着手中的工作。砍伐大树，搬运石块。那些树木栽种在王城已经有很多年，很多人出生前就有了那些树木，有的甚至和王城的历史一样悠远。可是，他们还是狠着心，用斧头把这些陪伴王城世世代代的大树，连根砍断。因为，城墙上的士兵需要它们，王国需要它们。连带的石头都被刨起，运上了城墙。士兵们要用它来打击蜂拥在城墙下那些嗜血的蛮族。
战至午时，城墙下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城墙，河谷也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泥泞的血湖。可是，狼族大军始终无法踏进王城一步。
即使早已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格雷恩，还是被狼族的疯狂纠缠着丝毫不敢放松。这些狼族士兵仿佛不知道伤痛，它们被战场上震天动地的战鼓号角声鼓舞着，不冲上城墙，决不罢休。
格雷恩冷笑着。他已经不记得手中的剑，杀死了多少个敢于攀登的野蛮人。他厉声喝令，不容许任何一个垛口出现纰漏。虽然每个人都很疲惫，可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要活着，就要战斗。他们一旦倒下，王国既将覆灭。他们的家人，也都将被蜂拥进程的野蛮人屠杀殆尽。他们不怕死，却不能死。
没有人顾得上去数清多少人中箭身亡，有多少人被利斧砍中。他们大声呼喊着，直到喉咙嘶哑，自己也听不到自己在喊什么。垛口旁的士兵们，五人小组依然保持着完整的队形、充足的体力和激昂的斗志。
弓箭手倒下一个，就会有第二队的人替补。在城墙下的人，都支起盾牌，安静地等待着呼唤。他们都不急于冲上前去，因为，这是整个王城的战斗。需要时，他们立刻就会冲到和敌人战斗的第一线。
无数的石头被扔下去，野蛮人的攻击丝毫没有停止，甚至没有稍稍缓和。东门前的河床平坦，一马平川，狼族的大队人马都集中在这里。可是，格雷恩还是不放心南门的特林维尔。
他喊道：“米莱里安。”
精灵王子奋力射出一箭，将一名在他头顶正向他挥起斧头的狼族战士射下垛口。他顾不上擦拭身上敌人喷溅的污血，飞奔到格雷恩身边，也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格雷恩看着精灵王子年轻的脸，虽然被烟尘遮去了清秀的面容，可是，他的眼睛却还是带着笑等待着自己的召唤。
他问道：“受得了吗？”
精灵王子挥舞着手中的弓笑道：“你应该去问问那些野蛮人。”
格雷恩拉住他躲在垛口后面，他说道：“这些狼族战士都是些狂热的战争机器。不过，它们休想跨过城墙一步。可是，不知道特林维尔他们那边的情形现在怎么样。我已经打旗询问，可是没人能回答我。”
精灵王子极目远眺，他说：“南门那边也在激战。也许特林维尔只顾得厮杀，忘记了给我们报信。”
格雷恩说道：“整个王城都在激战，我们需要随时掌握战场上局势。现在，我要你去南门特林维尔那里。告诉他们，敌人虽然还在猛烈攻击，可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士兵。告诉他，不要冲动。如果那边需要你，就留在那里帮他们吧。”
“可是，你这里也需要更多的人啊。”
“你也看到了，士兵们的斗志有多么高昂。不要担心这里。敌人在我们这里受阻，可能会把目标转向南门那里。快去吧。”
精灵王子在城墙上一边躲避空中纷飞的箭雨，一边喊着：“让开一下，让开一下。让我过去。”
精灵王子冒着漫天的箭矢，绕着王城高大的城墙飞奔。他远远看到特林维尔手持长矛雄赳赳的身影，一下子就放心了。他大声喊道：“特林维尔，为什么不打旗？”
特林维尔扭头看到他，高兴地大喊起来：“米莱安，你怎么来了？”
精灵王子顾不上理他，问道：“为什么不打旗？”
特林维尔一愣，哈哈大笑道：“忘记了。”他对阿卡阿卡喊道，“你这个家伙，怎么不打旗？”
阿卡阿卡委屈地说道：“我提醒你好几次了，可是你一直都听不见。”
特林维尔耸耸肩，“好吧。现在，告诉全城，南门安然无恙。”
精灵王子望着南门城墙下还在蜂拥进攻的狼族，他笑道：“好家伙，这些野蛮人怎么像是杀不完呢。”
特林维尔也笑道：“这倒不怕。我就怕把它们一次都杀完，也太没有意思了。”
精灵王子摇摇头。特林维尔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米莱安，你来这里干嘛？你快回去吧，格雷恩那里是野蛮人大军的主要攻击方向。他需要你手里的箭，也需要你的帮助。”
精灵王子一跺脚说道：“是格雷恩说的，让我在这里帮你。”
“什么！”特林维尔大喊道，“不行，我这里不需要你。你看到了，因为德帕拉将军在小山上，极大地牵制了敌人进攻的意图。它们如果埋头进攻我们，一定会在背后被将军的弓箭杀死在门前那片开阔地里。如果它们进攻山头，我们也会在野蛮人的身侧给予打击。敌人在南门绝不会得逞。这下子，我要让它们再尝尝尝苦头。你快回去吧！”
精灵王子无奈地苦笑着说道：“好吧。格雷恩让我告诉你，如果敌人在东边的攻击受到阻击，也许会转过头来，把怒气撒在你这边。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大意。”
特林维尔一边转身奔向城墙，一边大声喊道：“请你转告格雷恩—我很高兴野蛮人能那么做！甚至有点儿急不可待了。”
精灵王子直到射完了整整两壶的箭支，才离开南门的城楼。
经过整整一上午不间断地血战，狼族付出上千人的代价，却始终无法登上王城的城墙。它们人困马乏，意志消沉。尽管战鼓号角依然轰鸣作响，但是敢于在云梯上攀登的狼族士兵却越来越少。
王城的天空中虽然还有从城外飞进的箭矢，却丝毫不能动摇战士和人民的决心。王城的保卫者们经过浴血奋战，杀伤大量狼族士兵。城下堆积的尸体让战士们都相信，王城的城墙是任何敌人都无法攻破的。
城墙上，罗阿洛德的战士们呼喊着令人热血喷涌的胜利。城墙下，狼族士兵发出绝望的哭嚎。
格雷恩站在城楼上，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动向。精灵王子站在他身边。他说：“敌人就要停止进攻了。”
精灵王子一边把箭壶挂在腰间，一边探头观望着河谷。“你怎么知道？敌人还在进攻我们。他们的队伍还没有乱，我看不出野蛮人有撤退的迹象。”
格雷恩一边用剑随意拨挡着几支冲到身前的流矢，一边说道：“野蛮人的箭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了。敌人的精神在我们的英勇抵抗面前遭遇到了重大挫折。如果不马上撤退，它们只能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告诉所有的士兵，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打起百倍的精神，不可松懈。”
晴丽的阳光照耀着河谷。这是罗阿洛德的严冬里，多么美好的日子啊。他们的热血也因保卫家国的战斗，奔流沸腾着。
狼族的第一次攻城被英勇的守卫者们无情地粉碎了。敌人甚至顾不上还在冰冷的土地上翻爬的伤者和遍地的死尸，潮水般退了回去。王城的士兵在城墙上、垛口处，不用再担心敌人的箭雨，他们都把手中的箭，射向逃跑的敌人，尽情地发泄着他们的愤怒和喜悦。
王城在欢呼。他们曾经失去过勇气，却还是用自己的力量保卫了家园。可这才是刚刚开始，还有更多更凶险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特林维尔安顿好士兵，带着阿卡阿卡来见格雷恩。他一见面就说道：“格雷恩，你这里的敌人还是比南门多，你应该让我来守这里。我手中的长矛甚至还没来得及痛痛快快地品尝一口野蛮人的献血呢。”
听到他大笑着发出的抱怨声，士兵们都开怀地笑了起来。格雷恩野笑道：“你会守好这里，我知道。即使把整个王城交给你，也无不可。只是你忘记了一点，南门受到的攻击暂时貌似不如东门激烈，那并非敌人不屑一顾才不去攻打。野蛮人不能在你面前为所欲为，是因为在它们的背后，有德帕拉将军的骚扰。你赶快回去，敌人不会甘心失败，它们马上就会重新发动攻击。野蛮人在这里碰了壁，一定会转过头去，在南门试图寻求突破。
我并不担心南门会被野蛮人攻破。它们如果敢挑衅大个子维卡，那是它们自找倒霉—你会让它们尝到厉害的。只是，我很担心德帕拉将军和史尼宾王子，他们会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你一定要抓住机会，适当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们坚持地越久，罗阿洛德也会坚持地更久。就这样吧，去守卫你的南大门。”
王城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激动。很多难民知道打了胜仗，他们盼望着王城的士兵能一鼓作气，把野蛮人赶出罗阿洛德。他们甚至开始准备重返家园。
士兵们也盲目地乐观。明摆着，他们在一个上午的战斗中，就杀死了上千名狼族的战士。王国的损失却微乎其微，加上城里被流矢所伤的百姓，负伤的有几百名，战死者却不到百人。谁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会以为，胜利的到来已经用不了多久了。他们欢呼狂舞，他们大喊大叫。
格雷恩既和战士们一起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也为大家的兴高采烈感到忧心忡忡。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狼族在战场上厮杀，并且已经取得了两次胜利，但对于野蛮人庞大的军队来说，胜利并不像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而易举。
狼族的士兵都是好勇斗狠的战士。它们不知疲倦，不知饥饿。在人无法生存的地方，它们只靠着从泥土中刨掘出来的蛆虫蚯蚓就能保持体力。这是一般人无法想象和做到的。
野蛮人在空旷的河谷上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所有军队不想遇到的最顽强的战士。即使在狼族并不擅长的攻城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近乎疯狂地勇敢，也让格雷恩倍加小心。狼族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士兵们还来不及休息，塔楼上的瞭望哨已经发出警报。格雷恩大声问道：“是哪里受到了攻击？”
是南门。格雷恩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狼族也注意到，虽然正面的东门地势平坦，护城河也早已干涸，相比较南门，城墙也更高更坚固。而且一上午的战斗也表明，它们想在东门的守卫者那里获得一场胜利，简直痴心妄想。
狼族的巨力王被过去一上午的战斗带来的损失激怒了。河谷底触目惊心的惨状彰显着它的无能，却没能提醒它—眼前的王城已经从绝境中重新振奋了起来。野蛮的入侵和杀戮，已经吓不倒王城保卫者们誓死抵抗的决心。
它不相信罗阿洛德的人民敢于在他的大军压境时，真的敢于反抗！
反抗狼族大军的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可是，它的士兵在罗阿洛德的城墙下被打败了！
它发誓要碾碎面前的这座王城，把胆敢反抗的人都扔进毒火里烧成灰烬。
复仇！毁灭罗阿洛德！
它根本不容疲惫退却的士兵们得到片刻的喘息，伤口还流着血就被驱赶起来，冲出营地杀向王城。
狼族同时出动了三支万人队，一队攻击东门，并用弓箭阻止他们增援南门。另两支万人队全力攻击南门和小山。这样一来，特林维尔和德帕拉将军同时承受到巨大的冲击。
特林维尔手里也只有二百弓箭手。他指挥除坚守垛口的士兵外，全部参与到城墙的防守。他们在之前的时间里，早已把城墙上堆满了大石头。这个时候，人人都变成了投石手。
城里的市民也开始忙动起来。他们把一切能搬动的石头，全搬到城墙上。搬不动的就地砸成能投掷的石块，再搬运到城头。他们不顾头顶纷飞的箭支，顾不上扶起中箭倒下的伙伴，天寒地冻，却浑身大汗，身背石头累的走不动，就一步一步顺着甬道向上挪。没有人停下脚步。
不用说德帕拉将军的处境有多危急。尽管山上的石头取之不尽，可是，狼族的士兵在巨力王的督促下，已经顾不得伤亡。它们只想攻下山头，把野蛮人的斧头上，沾满抵抗者的鲜血。
可是，山势陡峭，它们的攻击在半山腰就被山顶抛下的巨石和弓箭扼杀。即使血流遍地也休想能再前进半步。
野蛮人在英勇的小山守卫者面前，骨断筋折却毫无办法。狼族虽然暂时无法登上山顶，可是，当面之敌不间断的攻击，至少吸引了德帕拉将军的全部注意力，他无暇顾及攻击南门的敌兵了。
特林维尔虽然看到德帕拉将军和史尼宾王子在小山上奋力抵抗敌人的进攻，他能做的只有指挥士兵把敌人阻挡在南门的城墙下。
那些从黑森林带来的九死一生的士兵，他们久已见惯了厮杀，他们忠实地毫不懈怠地执行着他的命令。一个人倒下，马上就会有一个跟上，绝不容许一个敌人攻上城头。即使有一个能侥幸登上城头，手持长剑的士兵也早已严阵以待。
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刻，双方都咬紧了牙关。狼族的弓箭从无停歇，王城士兵的伤亡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