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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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云烟赶到齐悦妈妈家时，离着老远就见她家门前停放着一辆救护车，救护车闪着五彩的顶灯，辨识度很高，应该是刚到不久吧？
齐悦妈妈家的院门大开着，杜云烟下了车，赶紧跟了进去。
客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似乎都是来告别的。
齐悦妈妈见到杜云烟后，拉着她的手，脸上尽是哀伤，“云烟，你来了，还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阿姨，不麻烦，您就别客气了。”
寒暄了两句后，杜云烟从齐悦妈妈口中得知，庞飞已经被消耗得油尽灯枯，近些天经常处于昏迷的状态，有时也会在昏迷中突然苏醒过来，他嘴唇会动，但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醒时经常流泪不止，可以看出他内心是非常绝望的。
这两天他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将至。眼中经常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开合的嘴唇一直在说着两个字——回家！
大夫劝他们回家准备后事。
庞飞妈妈还是不甘心，她哭喊着求大夫再救救她的儿子，可是大夫说，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让她接受现实。
为了不让儿子客死他乡，庞飞妈妈终于同意把儿子拉回来。
今天一早，庞飞的精神状态忽然好了很多。
大夫凭着以往的经验说，这应该是回光返照，让他们抓紧时间。
于是一家人刻不容缓，租借了高昂的救护车，冒着大雨把人拉了回来。
杜云烟默默走进里屋，房间内光线很暗，异常安静，气氛压抑而又凝重。
庞飞最亲的家人都围在他的身边，在陪他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庞飞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气若游丝，已在迷离之际。
他双眸无力地微眯着，时不时地张开，看向自己的爱妻。
齐悦紧紧地握着庞飞的手，似要极力地留住他，她想装出轻松的模样，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有亲朋陆陆续续进来和庞飞告别，可是庞飞并没理会，他甚至连个多余的眼光都没给这些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齐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庞飞的眼睛忽然睁开了，这次他睁得比以往都大，嘴巴也张了张，齐悦以为他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俯身把耳朵贴了上去，“庞飞，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可是庞飞的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齐悦再次看他，只见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接着就是长长的吐气，这口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吐出去的气格外悠长……
庞飞似乎预感到最后的时刻了，他张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齐悦，眼里是万般不舍……
齐悦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哭喊着，“庞飞，你别走，不许走，听见没有……我不许……”
可庞飞的那口气似乎到了尽头，越来越微弱，最后庞飞的眼睛闭上了，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滚滚而落……
齐悦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鼻间，呼吸已然停止了。
“庞飞——”齐悦大叫一声，扑在庞飞的身上就昏了过去。
“儿啊——”庞飞妈妈发出一声哀嚎，那声音凄厉绝望，响彻云霄。
整个房间瞬间哭声一片……
杜云烟冲过去，抱起齐悦，“齐悦，齐悦——”
齐悦妈妈晃着女儿，“小悦，你快醒醒，别吓着妈妈……”
说着她把女儿抱在怀里，不住地呼喊。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似乎早已悲伤成河。
几月前还琴瑟和鸣的一对恋人，转眼间就天人两隔了，世事无常，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杜云烟看着眼前的一幕，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爸妈又何尝不是如此？
“云烟，不哭了。”薄云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其实薄云天早就着急了，杜云烟淋了雨，又穿着这么一身湿衣服，不赶紧换下来怎么行，可是碍于场合，他又不方便说些什么。
忍了这么久，此刻终是忍不住了，见杜云烟哭得伤心，他心中一疼，一把就把杜云烟揽入了怀里，怀里的小人浑身冰凉，还不住地发着抖。
薄云天一把抱起了杜云烟，转身就往外走。
杜云烟悲悲切切地哭泣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还要照顾齐悦……”
薄云天劝道，“放心吧，她还有家人呢。”
“不……我不走……”杜云烟还在抗议。
可是薄云天根本不理她，抱着她径直上了车。
“阿天……”坐在车子上的杜云烟还是不老实。
“乖，听话。”薄云天温声哄劝着，强行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
“阿天，我没事的……你让我下去，齐悦昏过去了，她需要我……”
杜云烟的语气满是哀求，她是为了朋友而来，在朋友遭受重大创伤时，她怎么能中途离场呢？
薄云天的眼中满是心疼，他把杜云烟的一只手握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揩去她腮边的泪痕，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云烟，你知道你的手有多凉吗？你看你，嘴唇都紫了，乖点，听话，跟我回去。齐悦还有她妈妈照顾呢。”
说完，他不顾杜云烟的反对，启动引擎，开着车子走了。
杜云烟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去的人家，哀痛的哭声淹没在这淋漓的大雨中……
见抗议无效，杜云烟终于放弃了，她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此刻的她又困又累又饿，终于睡了过去。
薄云天已经把空调调至最高温度了，可他还是嫌不够暖，为什么杜云烟的手还是这么凉？
薄云天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摸她的额头。
由于雨天视线不好，尽管他心急如焚，但是也开不快车子。
来时不觉，回去时觉得路怎么这么长？
他给张婶打了个电话，让张婶熬点粥，又让她把浴缸备好热水。
张婶应声，心里还在奇怪，先生最近怎么这么有空？以前只是偶尔回来一趟，最近几乎是天天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