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查询甲胄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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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立即带人前往东宫,此时正被千牛卫包围着。
“何人报告的?”
千牛卫大统领回答道:“左仆射,是东宫的一个宫女汇报吾等的。”
宫女?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汇报呢?
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有多严重吗?打小报告对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要知道,太子要是在东宫里私藏铠甲,这可是死罪。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东宫里的寺人和宫女,因为你们是从犯。
太子身为皇家血脉,杀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宰了你们泄愤。
李贤见到太子太傅过来,他两步并作三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太傅,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宋真叹了口气:“不是我相信你就可以的,你要你的阿耶相信你没有二心。”
李贤失神的呆滞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为太子的他,自然知道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的东宫中,这群玩意,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这百副铠甲,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他很苦恼,只能跟在宋真身边,希望太傅能拯救他一马。
宋真在千牛卫的带领下,来到了藏匿百副铠甲的房间。
他独自一个人进去,此时查案,要和嫌疑人保持一定距离。
宋真仔细观察着现场,他发现甲胄摆放得十分整整齐齐,并且成色很新,看得出来是刚放进来不久的。
既然存放时间不长,结合被宫女告发,即使不包含任何成见,客观来说,都能想得到李贤是被陷害的。
但是这样还不够洗脱罪名啊。
宋真招招手,让千牛卫大统领进来,询问他:“你认得出来,这些甲胄都是属于十七卫之中哪一卫吗?”
千牛卫大统领讪讪道:“左仆射,臣不知。”
“你不知道,但是巧了。”宋真打了个响指,“我知道。”
“???”对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这些甲胄的款式,都是老版的,我朝从十三年前就改革甲胄版式,这种工艺早就被淘汰了。”
“可是,这与太子谋逆,又有何关系吗?”
宋真心底一沉,他感觉,这个千牛卫大统领不是很配合。
他笑了笑,随后沉声道:“老秦啊,你难道没想过,这么多甲胄能够堆放在东宫,占地面积足足有一百平,重量起码五千斤。”
“那他们是如何运送进宫的?”
“你这个千牛卫大统领,可是要负主要责任哦。”
“!!!”秦英睿心头一紧,对方说得没错啊,他身为千牛卫大统领,百口难辩。
陛下绝对会第一个解决他!
人家李贤可是太子,人家可以不死,但是你呢?
说实话,身为太子太傅的宋真,一旦罪名落实,他也难逃其咎。
念及至此,秦英睿急忙拜道:“谢左仆射告示,臣先告退。”
宋真点点头,他知道对方去干嘛了,自然是要从千牛卫的值班记录中找到蛛丝马迹。
这么多甲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宫里。
大明宫对人员和物品的进出,把控十分严格,铁定是内部管理出现问题。
“到底是怎么运进宫里的呢?”
宋真蹲下来,观察着地面的脚印。
他想要发动自己年轻时候的明察秋毫的“超能力”,但是此时此刻,无论他如何闭眼睁眼,都无济于事。
“看来,我老了啊。”
宋真让李贤进来,他问道:“这座马房,你来过吗?”
李贤摇摇头:“东宫一共十二殿,我哪里去过那么多?”
“那,管控钥匙的人,是谁?”
“是......”
李贤瞬间眼神明亮,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是自己慌了神。
千牛卫早就将东宫所有的寺人和宫女控制住,如今交给宋真一一排查。
“你说,钥匙丢了?”
负责掌管东宫十二殿钥匙的寺人,姓许,他颤颤巍巍的跪着说话。
宋真用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厉声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躲闪。”
“把答案再回答一遍。”
许寺人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别过头去。
“你在说谎,对不对?”
“不不不,左仆射,老奴真的没有说谎,刚才回答的,都是真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你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老奴——害怕。”
见,问不出什么,宋真一脚将他踹倒。
这番动作,被刚赶来的裴炎撞见了。
裴炎是新就任的西台右相,宰相天团一年一换,除了宋真屹立不倒。
“左仆射,莫要冲动啊。”
宋真瞥了他一眼:“对于审讯嫌疑人,你没有我专业,一边去!”
“好勒。”
裴炎还真的跑到一边了,十分听话。
......
第二天大清早,秦英睿慌忙的跑过来,他喘着粗气说道:“左仆射,臣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我知道了。”
对方行事谨慎,不可能会留下鸡脚,这在意料之中。
如今为李贤翻案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证明这些铠甲不是他放进东宫的。
可是,谈何容易?
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找出偷偷放置铠甲的人。
他们既然做了这种事情,被抓到的时候,肯定会反过来指证是太子指使的。
太子东宫距离大明宫最南边的丹凤门有十公里长。
而且需要经过一条三公里的御桥,此处重兵把守,如此多铠甲,不可能从这里走过。
那么。
宋真往东宫的西北边方向望去,其实距离东宫最近的一道门,是舆安门。
而且,东宫的右边,是光宅坊,里面住着富贵人家,例如朝堂大臣们,宋真的宰相府邸便是安排在光宅坊。
一开始,鸿胪寺安排的宰相府位置在长乐坊,但是宋真嫌弃通勤时间太久了,于是申请安排在最近的光宅坊。
鸿胪寺的职能有很多,不仅仅是外交部门,还有移民部门等。
既然距离东宫最近的地方是光宅坊,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朝堂之中有内鬼暗中协助搬运甲胄?
两地相隔不远,大概只有一条百米宽的大街,让运送铠甲之人,有了更便捷的途径。
宋真摸了摸山羊须,沉吟道:“会不会是,压根没从陆地上走?”
古代没有飞机,那么只剩下一种方法。
地道!
没错,这么多的铠甲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绕过大明宫。
从丹凤门进入,经过御桥,再到右银台门,最后从舆安门进入东宫。
唯一比较合理的,便是从地底下钻出来。
怪不得秦英睿查不到任何信息。
念及至此,宋真走出马房,他左右寻找着任何可疑之处。
他一边走一边踩着地板,如果有空鼓之处,声音是不一样的。
秦英睿见状,他也安排手下协助。
就这样,上百名千牛卫在东宫的每一处角落里,都翻了个遍,可是没有任何收获。
“奇了怪,怎么会找不到呢?”
宋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推断,他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院子内的地面都掘地三尺了,根本没发现有任何线索。
并且,院子里没有井,房子中也没有暗格。
“甲胄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运进来东宫的呢?”
......
随着侦查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如今都快过去一周了,除了在太子东宫里发现的上百副甲胄之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不是他私藏的。
虽然李治很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摆在众人眼前。
在朝堂之上,不断有臣子进谏,要求废黜太子,另立他人。
“陛下,太子所行之事,乃是不仁不孝之举,望陛下严惩!”
宋真主动反驳那人的话:“你急什么?哪怕是民间的案子,侦查时间长达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情。”
另外一个大臣阴阳怪气的说着:“左仆射莫非是在拖延时间?”
“没错!我看呐,太子就是受了太傅的蛊惑,不然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除了在太子东宫中发现了甲胄,还有一件更为严重的物品。
那就是巫蛊木偶!
熟悉历史的朋友应该知道,汉武帝晚年时期,发生了一次重大的政治事件,史称“巫蛊之祸”。
巫蛊是一种巫术,据说,巫师祠祭或以桐木偶人埋于地下,诅咒所怨者,被诅咒者即有灾难。
汉武帝因此将太子刘据逼得自缢身亡。
反观李治,他是近段时间突然病情加重的,主要原因就是明崇俨这货炼制的毒药。
但是迷信的古代人,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巫蛊之术,也不愿意认为是毒药加剧身体恶化。
只能说,幕后主使者的手段太高明了,刚好就在这段敏感时期中爆发。
一名御史台大夫冷嘲热讽的看着宋真,缓缓开口说道:“汉有丞相公孙贺,如今我唐出现一个左仆射,也是合理的嘛。”
宋真紧皱眉头的盯着这三个人,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幕后操纵者的主要目标自然是太子李贤,而他自己,同样也是目标。
假借巫蛊木偶,来除去他!
宋真没有说谎,他的拥护者却纷纷站出来呵斥!
“左仆射为巨唐做了多大的贡献,你们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不要再指桑骂槐了,在我看来,你们无非就是妒忌左仆射的才能!”
“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左仆射为我唐鞠躬尽瘁,他会是谋逆之臣?”
“无论你们如何污蔑,任何人都可能会造反,但是左仆射绝对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左仆射深受陛下宠爱,人尽皆知,你们污蔑他扶持新皇,觉得合理吗?”
......
朝堂之上,顿时乱做一锅粥,文臣们分作两派,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中。
武将们都没有说话,他们不善言辞。
但是,如果陛下执意要降罪左仆射,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因为宋真除了是文臣之首,他同时也是军界的代言人,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一倒,牵扯到的利益太大了。
好在,李治并非汉武帝,刘彻犯过的错误,他一个深耕历史的皇帝,怎么可能不会吸收教训。
他让黄寺监,让底下吵闹的群臣安静!
“众臣寂静!”
黄寺监走到李治身边,耳朵贴着对方,仔细聆听圣言。
李治的病很严重,口齿不清,而且也没有力气大声发言了,他只能通过太监之口去传达意思。
“陛下说了,他相信左仆射的为人,绝对不会是那种逆臣,诸位卿不要争论了。”
“还有,再给左仆射一个月的时间侦查,如果毫无收获,大理寺将接替任务。”
这件案子,本来就应该让大理寺负责的,李治这样安排,已经是很给宋真面子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啊?换作别的皇帝,太子谋逆,绝对不可能让太傅插手,因为很有可能是同谋。
宋真躬身一拜:“臣,领命。”
散朝之后,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门下省的高楼之中,眺望着东北方向。
“怀英,倘若你在,就好了。”
“我一个人,好累啊。”
假如狄仁杰在,他的推理能力比较好,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出幕后真凶。
可是现在,只能宋真一个人奋斗了。
......
接下来的日子,宋真又来到光宅坊,不顾得罪人的风险,强行搜查众臣的府邸。
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这些甲胄是从哪里跑进来的?
“等等,不如换个思路?”
宋真重新回到藏匿甲胄的马房之中,他在检查摆放在地面上的甲胄。
他虽然失去了回溯过去的“超能力”,但是敏锐的观察力没有消失。
他突然发现,这些甲胄是被人穿过的。
为何会这么说呢?
因为甲胄的关节处,有不太明显的磨损。
并且,隔壁的房间中,地面有许多覆盖上面的脚印,青砖上还有划痕。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这批甲胄是怎么进宫的了!”
原来,他们的运送手段并不复杂。
就是千牛卫穿着旧制甲胄,然后来到这个房间里,将甲胄脱下,再到了子时之后,悄悄摸摸的从马房中走出来。
“不对!这里应该事先准备了一批新式甲胄!”
“他们是在这里将新式甲胄换上穿走,再把旧制甲胄存放此处的。”
“可是,为何要多此一举呢?明明将计就计,用新式甲胄,同样可以治了李贤的罪名啊。”
这一点,宋真是怎样都想不明白。
不过,他可以百分之九十肯定,这批甲胄就是通过这个方法,运进东宫的。
一百副甲胄,其实并不困难,三个千牛卫同时作案,只需要一个月就能达成目的。
既然知道了经过,有了大致方向,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很快,秦英睿就将嫌疑士兵名单交上来。
宋真兴致冲冲的跑到李治的寝宫之中,没想到,却听闻到一个非常坏的消息。
李治倒了,一睡就是五天不醒。
宋真因为忙于探案,所以不知道这事。
再加上,自从李治病情恶化之后,早朝不再是天天都有,大概七天一次吧。
宋真没有见到陛下,反而见到了天后。
“???”
此刻的武则天雍容华贵,看得出来,长达三年的软禁生活,并没有击倒她的意志。
反而,她比被打入冷宫之前,整个人表现得更加自信。
“宋卿,你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本宫啊?”
“拜见天后殿下。”
宋真想不通,这女人是怎么从冷宫之中跑出来的。
“宋卿,这么着急,找陛下何事啊?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知本宫,本宫自会帮你传达。”
“就是关于太子的那件案子。”
武则天冷笑一声:“哼,关于此案,你就不必插手了。”
“为什么?我现在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就快要找出幕后凶手了。”
“就因为,你是太子太傅,所以此事,你不宜参与,免得落人口舌。”
“是吗?”宋真眯起了眼睛。
武则天不急不缓的说道:“关于太子谋逆之事,本宫已经安排薛元超、裴炎、高智周办理此案了。”
“至于宋卿,你身为一朝左仆射,理应政事繁忙才对。”
宋真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生异变。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惜被武则天无情的阻止了。
“宋卿,假如本宫是你,本宫会选择回避。”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你与太子关系密切,即便找到了真相,你认为别人会信服吗?”
武则天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从宋真的角度去考虑,可是,这是真心的吗?
如今李治病入膏肓,身为皇后的她,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相信,这也是她能逃离冷宫的原因之一。
陛下病重不醒,太子大逆不道,总不能让没有经过职业培训的皇子们出来主持吧?
而拥有十年从政经验的武则天,自然成为最好的依仗。
......
不是宋真不努力,而是老天爷都不站在李贤这一边。
薛元超、裴炎、高智周三名宰相,他们经过一个多月的侦查,最终确定,就是太子所为。
他们并不是武则天阵营的,反而可以称之为政敌。
就连他们都认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干的,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治昏迷了十天之后,他就醒了。
当他发现,皇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处,他气急攻心!
“谁放你出来的?”
武则天面无表情的回答他的问题:“自然是,靠本宫自己的努力了。”
“黄寺监——”
“别叫了,黄寺监已经死了,如今负责大明宫内务的人是,武寺监。”
“???”
武则天见到李治那副惊愕的表情,她忍不住狂笑。
没想到吧,不过是四年时间,攻守易型了啊。
现在,轮到她去软禁这个男人了。
武则天假借李治的口谕,将李贤的太子之位废黜,贬为庶人!
这个决定,自然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现在陛下的病情每日剧增,既然陛下无法从事政务,理应让太子接任监国。
可是你就这样罢黜太子,有没有想过,如今乱成一锅粥的朝堂,谁来镇定?
不少臣子上谏力劝,要求给李贤一个机会,不要一意孤行。
他们甚至还拿出汉武帝的例子去抨击,因为根据三名宰相的调查结果来看。
虽然没有找到真凶,但是同样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太子干的!
武则天坐在龙椅附近的椅子上,她站起来,大手一挥,厉声道:“为人子心怀谋逆,应该大义灭亲,不能赦免罪行!”
宋真垂首摇头,没想到明崇俨的相术之言,一语成谶。
这件案子的影响很大,东宫的所有寺人和宫女,全部被处斩。
不止于此,负责巡查东宫的千牛卫,同样要被斩首。
其次,曾经就任太子宾客的大臣都被处理了,被冠以“教唆罪”降职,流派外地。
宋真,似乎逃过了一劫?
最匪夷所思的是,曹王李明,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卷入章怀太子李贤谋反案中。
原因仅仅是一封,两兄弟的日常来信?
武则天认为,此次谋反事件,是他们两人的共谋。
曹王李明被降封为零陵郡王,从一个亲王,沦落成为一个国公,令人唏嘘。
宋真对这个李明是有印象的,当初在苏州遇到过,这人的确嚣张跋扈,刚愎自用,但是,他绝对没有胆子做出造反的事情。
他是没脑子,不至于放着逍遥亲王不干,跑去争夺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皇位吧?
......
宋真最后一次来到东宫,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殿中摆设,心情复杂。
到头来,还是不能救下章怀太子啊。
此刻的李贤,正独坐在殿中央,他低头抚琴,曲调十分悲哀。
他见到宋真过来时,强颜欢笑的问道:“太傅,我的琴艺,是否进步了?”
“这首曲子是你作的吗?”
李贤点点头:“嗯,此曲名叫,《宝庆乐》。”
这三个字看起来,应该是欢快喜悦的节奏才对,可是听起来却悲凉抑郁。
也许,此曲正是反映了李贤这时候愤懑抑郁的心情吧?
他诚心的朝宋真九十度躬身一拜。
“感谢太傅,四年里,对我的教导之恩。”
“我走了——”
“离别之前,没什么话要送给太傅了,只希望你能心想事成。”
李贤背过身,悄悄的擦拭了眼角的泪痕,抱着琴转身走向屋内。
.......
【预告一下,大唐离开了宋真,会天下大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