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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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马夫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自己如果说了就离不开了，而不是因为认错了。
“阿闻，愿意跟我回府吗？”顾景明转而问道。
“王爷的意思，小的也不太明白。”阿闻谨慎地试探。
“本王观你根骨不错，是可塑之才，你是逃难过来的，想必家里已经被安槐人踏平了，你难道不想要亲自报仇？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阿闻又追问，“王爷让我从军？”
“是。”
“王爷，其实我有一半安槐血脉，所以我不是纯真的本朝子民，您还愿意收留我？”阿闻静静盯着他。
“在我麾下，素来不讲究血缘。”顾景明了然，凌江素来讲究血缘，有一半安槐血缘的人在本朝人看来就是不足信的，难怪他明明看着一副可以混口饭吃的长相却混得这么惨。
阿闻想了想，“王爷，能让我身后的人都吃饱饭吗？”
“我尽量。”顾景明诚实道。
他这种态度大大取信了阿闻，他素来就不信那些喜欢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的伪君子，他半跪在地，“我愿意归降。”
顾景明微微颔首，“那你随我信，以后就叫做顾闻。”
虞锦禾有些意外，其实无论在哪一个朝代，除非是心腹，否则是没有可能取得随主姓的机会的，这在平民看来完全就是一份殊荣，更何况现在跟的不是别的姓氏，而是王族姓氏。
“王爷……这妥当吗？”阿闻，应该是顾闻也被镇住了，有些犹豫地问道。
“妥当，如果谁觉得不妥，可以当面说。”顾景明环视了一下在场众人，无人敢出声。
顾闻重重给他磕了个头，“王爷大恩，属下没齿难忘，定然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以报答。”
顾景明微微颔首，“好，起来吧，跟我一起进宫。”
两边的流民见他还挺好说话，连忙一股脑涌上前，哀嚎道，“殿下，救救我们吧，赏一口热饭吃吧。”
“我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饭了，她快要死了，殿下救救她吧。”
虞锦禾在一边看得啧啧摇头，这种情况下顾景明如果救了一个，恐怕剩下的成千上万个都会一拥而上了。
他会怎么做？
顾景明的手掌往下压了一压，是一个安抚性的动作，他利用法力扩大了自己的声音，“诸位不用吵，我今天既然看到了各位的难处，就不会坐视不管，不过流民之事，我无权越俎代庖替父皇处理，我会进宫立刻禀报父皇，让他给予我一些特权，请你们等候我片刻，天黑之前会给你们答复。”
虞锦禾脸上玩味的表情变了一变，打量顾景明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这小子有点东西啊，思维太缜密了。
人天子都还没有管流民，你一个王爷上赶着替人家管，这不是质疑自己父皇的能力是什么？要不这皇帝你来当得了。
他也准确给了这些流民回复时间，不让他们漫无目的地等待，这下可以说是两头都顾及了。
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没有想到心眼子这么多，而且修为也不错……
虞锦禾越看越满意。
“王爷，如果你天黑之前没有给我们答复怎么办？我们也不可能冲进京城里面找您。”流民们谨慎地问道。
顾景明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腰间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这个东西值钱，我交给你们一起保管，如果天黑之前我没有出来，你们也可以凭着这块牌子进城找我或者卖点钱，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去问问守门的护卫。”
这个流民在成为流民之前估计也是常常和珠宝玉石之类打交道的，神色老道地举起玉佩在那观察了半天，旋即冲后面的人点了点头，“这是上好的和田玉，通体没有一点杂质，您不来，也是够我们这些人吃的了。”
顾景明看着围在自己身前的众人，微微一笑，“所以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
他身前的那些流民纷纷朝两边退让，有些已经声泪俱下地给他跪了。
顾景明在他们的簇拥之下走了出去。
虞锦禾听到他吩咐，“去看看刚刚拦路的那个妇人是什么问题，除非必要谁都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想必她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小厮还没有退下，顾闻就开口了，“我知道她，他的儿子发了高烧，前两日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怎么退都退不下去，所以她才这么冒险。”
“你们没拦着吗？”虞锦禾问道。
顾闻看了她一眼，“小姐，你不明白的，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到什么程度，那绝对不是我等外人三两句话可以阻止的。”
“你很了解？”虞锦禾歪头，“我若是像你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应该没有空管别人闲事了。”
“我们都是一类人，守望相助才能走得更远，凭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不可能走到今天，所以我了解她，也了解那里所有朝不保夕的人。”顾闻舔了一下嘴唇。
虞锦禾注意到他在看自己腰间，她垂眸看去，看到她腰间挂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的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吃的果子。
“鼻子真灵。”虞锦禾无奈一笑，而后摘下袋子扔给他。
“谢谢。”顾闻拉开了抽绳，拿起一颗野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总算有了一些他这个年纪才有的鲁莽气。
进城前，他们被守门的护卫拦住了，那护卫认识顾景明，没有盘查身份，而是关心地问，“王爷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路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可有什么意外？”
“无甚大碍。”顾景明嘱咐道，“如果有人拿着我的令牌进城，不要拦着。”
“王爷的令牌给了别人吗？”侍卫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城外的流民？王爷，恕我直言，此举不是很妥当。”
看来他们的关系很好，否则一个侍卫应该不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他们不是奸细，我心里有数，否则也就不会给他们了。”顾景明拍了下侍卫的肩膀，“放心，一切后果由我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