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虚幻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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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天花板……身下的硬板床……熟悉的房间味道，这些不断进入卿昊阳感官的熟悉事物刺激着刚睁开眼的他迅速起身而坐，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是卿昊阳在部队时的营房，平时同样是4人合住一间，可是房间里却没有其他人，屋外也听不到任何操练的声音，一种熟悉的虚幻感又瞬间涌入脑海。
卿昊阳试图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他在某个时间点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断后，大脑超负荷运转了一阵，然后就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贝什米特，在吗？”
联想到当初所说的星际战争，卿昊阳觉得有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很明显地已经过了原来约定的时间，所以按照往日的联系方式尝试呼叫贝什米特，但他却发现回复自己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由于一些特殊情况，我从贝什米特那里把你和你的朋友们接到了这里。”
话音刚落，卿昊阳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熟悉海边的凉亭里，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一个面容和蔼，但却有些不修边幅的老者，花白的偏分短发有些凌乱，淡淡的络腮胡似乎也没怎么修理，没扣紧的花色沙滩衬衫显得整个人很随意。
与贝什米特的气质略有不同，这位老者的眼神中所散发出的，是没有任何迷茫的平和，沉稳的气质中却是藏着些许玩世不恭。
“请问，您又是谁？”
“你可以叫我赛恩特，与贝什米特一样，是科学家、学者、大探险家。”
卿昊阳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哪里不对，再仔细一想，发现用的是梅利语里音译过来的词汇，有“圣徒”、“圣人”之义，且带有宗教色彩。
“您这名字是随便现取的吧，而且这‘圣徒’的头衔该不会是你自封的吧？”
赛恩特微笑道：
“因为用你的母语取这类名字会有些冒犯吧？所以我找了个还算比较适合的语言词汇，其实名字不重要，那只是个代称。
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被接到我这里吧，原本在二十多天前的战争结束后，你应该会先回到你所在的部队，但战争中途出了个大麻烦，导致贝什米特不得不先带着你们离开。
由于我正急于招募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所以在我的热切恳求下，贝什米特答应了这次交换，最终才把你们送到了我这里。
虽然招募者变了，但你们现在依然享有自由的选择权，而且我也能开出更好的条件。”
“你和贝什米特是什么关系？”
“呃……我们应该算是……书友。”
“这算是什么关系？我该不会是被贝什米特卖了吧？”
“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但这绝对不是一桩买卖这么简单的交易行为，而且我们交换的是招募权，并不是对你人身的所有权。”
“不简单？那我能知道你是拿什么跟他交易才换到了招募权吗？”
“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对他目前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也是你接受招募后早晚会获得的东西。”
“那你就不怕我拒绝你的招募让你白忙一场吗？”
“那你首先得明白你将要拒绝的是什么，如果到时你还是依然选择拒绝的话，那只能说是我找错人了，愿赌服输！”
“要这么说的话，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与贝什米特招募舰员不一样，我需要招募的是能完成一项特殊任务的人，而这项特殊任务关乎宇宙的奥秘和存亡。
我知道，‘宇宙的奥秘和存亡’这样的词汇对于你们这些落后的文明来说过于夸张，但凡事有开始就会有结束，宇宙也不例外。
对于你们这些落后的文明来说，也许才刚迈出探索宇宙的第一步，但极少数高级文明其实已经完成了对宇宙的核心探索，所以这些文明对宇宙的认知会进化到另一个层面，而这些新的认知又会引导他们进入更深层次的探索和研究，直到探索的终点。
现在我要招募的，就是能帮助我们到达那个终点的人。”
卿昊阳听完这段话，并没有立刻去计较这些信息的真伪，而是话锋一转，继续提出关键的问题：
“这么说，你们的文明对宇宙的探索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那你们肯定是人才济济啊，招我这么一个低级文明的普通人做什么？”
“你当然有你的价值，有时候想要到达终点，就必须知道原本的起点在哪里，当起点与终点连在一起时，才会形成闭环，那扇终点之门才会被真正打开。”
“以始为终？”
“没错，探索和认识宇宙分多个阶段，而我们不可能保证每个阶段都不犯错，甚至有些错误是我们在到达某个阶段之前难以察觉到的，而且有些错误是很难弥补的，越是接近终点，就越是有可能发现这种难以弥补的错误。
所以，像你这样才刚刚站在起点上的人，有避开这些错误直通终点的先天条件与潜质，这，就是你的价值。”
其实卿昊阳对于赛恩特所说的“完成了对宇宙的核心探索”是有深度怀疑的，因为宇宙如此浩瀚，按照地球文明的诞生时间来说，满打满算也只有万年的时间，而在自己的认知里，所有文明的诞生并不会存在特别大的时间差，那么即便有文明诞生时就站在了探索宇宙的起点线上，怎么可能只花万余年就完成了对宇宙的核心探索，想到这里，卿昊阳继续问道：
“那你们的文明现在对于宇宙的探索和认识到哪一步了？所谓的终点又是什么呢？”
“你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就表明你对探索宇宙饱含热情和好奇心，又何必要听我说呢，不如你接受我的招募，亲自去参与和验证，而我可以给予你和你的团队最大的支持。”
卿昊阳倒不觉得赛恩特这么说是卖关子，他很清楚，就算赛恩特真说了，自己也不一定能理解和相信，毕竟这认知差距可不是零星半点，再加上百闻不如一见，听故事哪里有亲身经历来得真切，于是他开始仔细思考两人之前谈话中所包含信息……
联想到贝什米特之前提到过的“宇宙的发展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卿昊阳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一定关联的，于是继续问道：
“那你招募我具体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在我的辅助下，你和你的团队自行探索宇宙，这期间你们是完全自由的，不会受到任何约束管制，但你们探索的起点位置会由我来定，直到你们走到终点或者自行放弃。”
“这听上去有些奇怪，总感觉你把我们当成了某种实验品，我可没法判断你对我们怀揣着什么用意。”
谈话间，卿昊阳一直盯着赛恩特的双眼，努力感知着对方的内心世界，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其实卿昊阳也知道，这是在虚拟场景中，对方的形象完全可以是个设定好的人偶，两人之间的交互是否真实本来就是难以界定的，所以这也只是他的本能和习惯罢了。
赛恩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一点呢，之所以一开始选择在虚拟场景中会面，只是因为想给卿昊阳一些心理准备，现在两人已经进入正式交流，所以他便唤醒了卿昊阳。
和煦的海风，新鲜的空气，海鸟与海浪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卿昊阳却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刚刚清醒的状态，因为当前他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从刚才的正常状态突然跳到这种状态，整个切换过程并没有任何不适，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不真实。
卿昊阳睁开双眼，发现坐在自己眼前的赛恩特依然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环顾四周后，发现环境也还是刚才的环境，这导致卿昊阳一下子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虚幻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回到久违的现实世界感觉怎么样？”
虽然赛恩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正常，但卿昊阳总觉得这话中似乎带些许调侃意味。
假设赛恩特说的是真的，那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照着这个逻辑，卿昊阳站起身，走出凉亭外，他摸了摸凉亭边上的椰子树，深吸了一口周边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的照射，逐渐发现与之前的环境相比，现在的环境给人的感觉更自然，而之前很难感受到的那种轻微的违和感在这样的对比中慢慢突显了出来，这让卿昊阳确信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毕竟，虚拟环境的模拟需要依赖对应的设备，而人与设备的交互是存在时间延迟的，而且这种交互并非是自然的，一次非真实的触摸所带来的一系列感知仍然需要设备去通知大脑才能生成对应的触觉反馈，这种非自然的交互本身对于大脑来说，也会生成一种自然的接触反馈，所以大脑理所当然也是可以明确区分哪种接触才是自然真实的。
确认了这一点，卿昊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回头看了看还在凉亭中望着他的赛恩特，又返回凉亭，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问道：
“这里应该是地球上的环境，但周围却看不到本应该存在的任何其他人，那这里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