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股票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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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零庚午年乙酉月冲蛇煞西，金融交易特训最后一天，林青晨拿到考核结果：顶级交易员潜质，建议着重培养。族长林瑞仁给两个选择：留在香港作交易员，族里倾尽资源培养；或者回内地上大学，毕业后负责家族内地事务。

林青晨毫不犹豫选择回内地上大学。那天正因为去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才逃过一劫，有救命之恩。父母知道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如孩童一样的欢愉，依旧历历在目。如今老房子被仇人掠夺，与父母唯一关联纽带唯有这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海外家族能够收留，已不胜感激。不能事事依赖家族，必须闯出一条路，才有报仇的希望。其实，这是族长的一道考验题。一个时刻想着为父母报仇的人，注定成不了顶级交易员，万一交易关键时刻涌上报仇情绪，将大受影响，回内地上大学是最好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林氏家族培养子孙不吝钱财。为了方便林青晨在内地的花销，族里给了贰拾万元。族长林瑞仁只有一个要求广交朋友，多交有用的朋友。

路过深圳，“购买股票利国利民”、“购买股票支援国家建设”的喇叭声震耳欲聋，街边一群人争吵值不值得购买什么股票。林青晨前些日子在港交所交易，对街头股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想着赶路。

此时恰好，人群中一位高挑的女孩转过身，一双犀利大眼睛向外扫视，在林青晨身上略微停了停。这一眼，林青晨如遭雷击，瞬间酥麻，不由自主挤入人群。族长再三强调，报仇有风险，一定要先留下子孙后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嫡脉独苗，不能断香火，必须尽快结婚生子。原先没什么心思，这个女孩挑起结婚欲望。

林青晨偷偷瞄了几眼，女孩身材匀称，身高一米六八，面容端庄，马尾辫，笔直大长腿，绝对黄金比例。“看什么看，再看把眼珠子抠出来。”一男子恶狠狠瞪着林青晨。

林青晨回过神，才发现周围十几个男子不善的目光。美女和他们是一伙的。这群人大多身高一米八以上，穿着比较好，清一色大头皮鞋，配合冷酷的眼神，气场强到空气要爆炸。现场拥挤，这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中间两人气势最强，一高一矮，两人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不需要眼神，不需要表情，浑身自然散发出的气势却能压倒全场，尤其矮个子，只有一米六五不到，却以他为中心。这群人中的任意一人比县里公子哥的气场强太多。县里公子哥打人不需要理由，高中同桌偶然翻白眼被公子看到，一顿胖揍。何况气场最强两人中的一位出声警告。林青晨处境极度不妙，但不能怂，否则和这个女孩彻底无缘。林青晨打定主意，即使挨打也要站着，解释道，“她很像我一位一年多未见的同学。本想过来打招呼，认错人了。”解释苍白无力，总比什么都不说强。一位公子哥呲笑一声，就你，也配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

林青晨强自镇定，正寻思化解困局。突然，那位女孩出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那群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剑拔弩张的态势顿时缓和下来。一场潜在的冲突被女孩一句话化解。林青晨没想到女孩会这么说，对她感激微微点头。女孩不在意嫣然一笑，她不愿意同伴替她强出头。微不足道的事，扩大化对她没好处，反而要欠同伴人情。好聪明的女孩。

场内的争论仍在继续，银行的股票值不值得买？反对者多次提起，银行曾经给每位到营业厅办理业务的客户赠送一张股票认购证，被随意丢弃在银行门口，几乎无人认购。因为认购少，银行才被迫到街上摆摊卖股票。

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股票是怎么回事，稍微懂点股票的人手上没有太多闲钱犹疑不决。即使那些喊着买买买的人也是嘴巴说说，没人拿出真金白银认购股票。林青晨仔细研究银行招股材料，与港股相比，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超值。从资产报表上看，很多隐形资产内有计入，计入的资产价格仅仅是港股同样资产的零头，银行牌照等垄断资源没有列入资产，价值明显低估。票面价格十元，以二十元价格出售，相对于港交所新股发行溢价几倍，几十倍，相当良心。所差无股票交易所，套现时只能打折出售。有个疑问，为何票面价格不是一元呢？二十元着实令大部分人感觉价格高。

突然，一高一矮两位强人轻声探讨。矮个问高个，“建善，你觉得这股票能买吗？”，原来高个强人叫建善，可能是女孩的男朋友，抑或只是追求者中最有力的竞争者，情敌无疑。“初哥，我很想买，资金都投入在项目里，抽不出来，没那份闲钱。初哥资金多，倒是可以买一点。”初哥是这群人带头大哥，能以征询的语气和建善对话，两人非从属关系。建善也是当家做主的人，气度自然不同凡响。要追求那女孩，必然要越过这座山峰。

“初哥，主要没有股票交易所，变现难度太大，资金变成死钱。等分红回本，没个五年、十年，想都不用想。还不如把资金投入生意里，滚几滚，钱生钱。”初哥边上一个人插话。

建善心道，“洪世铭这个狗头军师看问题倒看得比较深入，难怪初哥一直用他。”话说出口变成，“世铭说的有道理。”初哥叹口气，“聪明翻倍聪明误。他们以为银行股票是抢手货，担心票面价格为一元，太便宜会被哄抢。现在好了，二十元吓住不少人，要是二元，估计买的人会多一些。我就不买啦。这次去香港进货，手上资金还是少。走吧。”初哥不想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走人。

林青晨担忧女孩随时会跟着离开，一旦错过，茫茫人海，再相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今之计，必须引起注意，赶紧开口，“来五千股。”全场的人朝林青晨看过来。初哥、建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五千股要十万元，乖乖，真有人买？

银行工作人员不敢相信，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再三确认，才兴奋按流程办理认购股票手续。林青晨把贰拾万元分几层存放，防盗需要嘛。这里一万，那里一万，翻找过程中，恰巧大学录取通知书掉出来，一阵风刮过，恰巧飞飘到女孩的身旁。

女孩一把抓住通知书，正要归还给林青晨，“咦，你也是商学院的新生。”林青晨听到一个‘也’，难道女孩也是商学院新生！那真是缘分天注定。边上一个女同伴凑过去看，“我们俩也是今年的新生，我们三个是同年级同学。”女孩指指录取通知书，“美楠，他叫林青晨，和你一个专业。”又对林青晨说，“我叫叶然，另外一个系。”叶然，好名字！

银行工作人员办好手续。叶然点点林青晨肩膀，“你先办理好股票手续，等下一起回学校，路上可以聊。”又问，“我也买点银行股票，如何？”

林青晨一喜，叶然有意投资，以后有共同话题了，“相比港交所新股发行价，这股票价格太便宜，赚钱只是时间问题。”叶然想了想，“那我也买一千股。”

戚建善急劝，“然然，不要冲动。一千股要两万元，叔叔阿姨好几年的工资。”叶然淡然道，“谢谢戚哥提醒。我有经过认真考虑。钱贬值很快，存在银行不划算。我们家没有什么投资渠道。买入股票比定期存款划算。经济要发展，资金最关键。银行掌握着资金，此时买入银行股票只赚不赔。”

戚建善想了想，“没有股票交易所，一旦急需现金，股票要打折才能卖得掉。投资我的项目吧，分红一定让你满意。”戚建善常年几十万、几百万资金滚动，两万元根本不够看，分红有施舍的成份。戚建善有意照顾，叶然不想欠这种人情。“谢谢戚哥，如果我占这种便宜，我爸妈能够把我打出门。”从戚建善手里领钱，邻居绝对会戴有色眼镜看待叶然和戚建善的男女关系。叶家门风很正，叶然父母一向注意子女言行举止。

戚建善觉得股票需要到大街上推销，证明没人买，大多数人不看好，转让会很困难。再说十元面值，卖二十元太贵，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赚钱。戚建善要叶然打电话问问父母的意见。叶然不为所动，“钱在我手里，就由我做主。谢谢戚哥，我知道你在替我着想，你说的意见，我都有考虑过。”

叶然一意孤行，戚建善不禁有点恼火，指着林青晨，“你别跟他学。他是香港有钱人家少爷，有的是闲钱，可以胡乱使钱。咱们还不富裕，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戚建善一把无名火，烧向林青晨，为何不等我们走再买，多事。叶然则辩护，“我自行决定购买，与他无关。”叶然替林青晨辩护，戚建善更不爽，要是没有林青晨，叶然不会做出冲动购买股票。这趟旅行本来都很愉快，叶然拿这么多钱买股票，回家少不得会有一番风波。

戚建善说，“然然，万一家里急着用钱怎么办？”就差提示家里人生病等情况需要用钱，而叶然把钱花在可有可无的地方，可能成为家庭罪人。叶然不好做出选择，如果不管不顾买入股票，万一家里出现极端需要用钱的情况，很难办，又不想戚建善三言两语放弃。林青晨给她解围，“你随时可以把卖给我。我会按一年期利率购买。”解决了后顾之忧，叶然感激一喜，毅然决然买下一千股。戚建善好不容易快要说服叶然，对林青晨充满厌恶。林青晨暗喜，戚建善和叶然不仅仅意见不同，都是强势性格，不会轻易妥协。戚建善大男子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姿态明显，叶然自主意识很强，不会甘心做笼中雀、花瓶。

“我和然然一样买一千股。林青晨，我的股票是不是也可以卖给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夏美楠开口，“候玄邡，你要不要买点。”候玄邡正在追求夏美楠，和戚建善一样反对购买股票，刚想表示不同意见，被夏美楠瞪几眼，不敢说话。夏美楠继续说，“别只会花钱消费，也得考虑有些回头钱？然然说能赚钱，一定能有回头钱。”候玄邡不情不愿跟着买一千股。林青晨正在树立形象的时候，自然答应可以按一年期利率把股票收购他俩手中的股票，随时都可以。

洪世铭突然问，“你已经花十万元买股票，还有钱收购他们三人的股票吗？”面对质疑，林青晨不可能把另外十万元拿给他们看，万一现场有心怀不轨的人，防范困难。“当然有。我们同一所大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洪世铭眼珠一转，诱惑林青晨，“你还有多少钱，钱多的话可以加入初哥的生意，一两年就能回本。一般人没有机会成为初哥的合作伙伴。一旦成为初哥的朋友，大多数地方可以横着走。”洪世铭目的只有一个，从林青晨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林青晨的特训内容就有各种骗局，只要钱进洪世铭这帮人的口袋，万事不由己。当即表示身上的钱买成股票，只剩下学费和生活费。洪世铭脸色由笑容转成阴沉，“加入初哥生意的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林青晨假装没听到，这是算过去。

初哥一行人留在深圳继续谈生意，林青晨和叶然等人一起乘机往京城。叶然、夏美楠很健谈，候玄邡话比较少。林青晨很快了解一些情况，叶然、夏美楠、候玄邡三人同一所高中同学，候玄邡高考成绩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相约到香港毕业旅行。戚建善大学毕业两三年，生意做得不小，有意追求叶然，找个理由和他们结伴到香港旅游。戚建善对林青晨嗤之以鼻，不屑交谈。

“林青晨，你是香港人吗？怎么会参加高考？”候玄邡突然发问。“我老家在望溪市，暑假到香港投亲。”“你家挺有钱，敢让你拿这么多钱？”林青晨父母被邻居周家打死，已经家破人亡，钱是海外家族给的。当然不可能第一见面就给人解释，老底被人掏走。“好多人有钱，毕竟积累好几十年，沿海好多乡镇企业门路都是大货车排队拉货。有点钱不很正常吗？”“你买这么多股票，不用和家里商量？”林青晨自然不会讲实话，“我家又不是豪门大户，小门小户，又没有兄弟姐妹。”哪里还有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候玄邡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会买这么多股票？”林青晨觉得可以实话实说，甚至夸张一张，树立形象机会，“亲戚有一家投资公司，专门从事金融交易。假期实习，族叔给了一个港交所账户，让我独自操作一段时间。”

叶然震惊问，“你的家族敢让一个十八岁少年买卖股票？”林青晨点点头，“有个前提，特训考试合格才能操作实盘。我的特训成绩可是优秀。”只有优秀才能给叶然信心，才能与戚建善有所区别。林青晨对叶然一见钟情，叶然好像没有一见钟情的样子。站在叶然立场，假定此时此刻从林青晨和戚建善两人中选择配偶，只会选戚建善，不会选林青晨。只有在日后相处中，表现能够入叶然的法眼，才有机会。林青晨把戚建善锁定为超越的目标，才有机会挖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