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横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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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时的场景，卢祖升还是感觉有些头痛。
他朝着陆收大倒苦水，“不是我不想拦着，实在是拦不住啊。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村民都去了。”
“在现场大家跟抢钱一样，我找了几个人在边上劝，根本不听，最后那几个人也看着眼红，也加入了，我能怎么办啊。”卢祖升埋怨地看了边上几个村干部一眼。
几个村干部都心虚的马上找借口走了。
卢祖升继续拉着陆收说道，“我自己没拿，实在是没这个脸，丢人，我家婆娘还因为这个一直在数落我。”
他又叹了口气，村里本来就民风彪悍，想让村民把拿了的东西都吐出来，根本不可能。
警察来过，但是警车远远一来，就有人通风报信，大家都把东西藏起来，就硬说没有拿，警察也没办法，总不能挨家挨户搜过去。
再加上村民的态度也都很不好，警察只能无功而返。
也是看事情过去了几天，村民才把东西都堆了出来。
不然放在家里一直都潮潮的，别什么时候就把东西放坏了。
“这……”陆收有些想骂人，但是又担心自己骂不过。
她心里想着，这么多祟气，不会都是村民心里的贪念滋生的吧？
“如果可以，你们还是组织一下，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吧，这都是不义之财。”陆收真心实意地劝道。
卢祖升胡乱地点点头，但心里却想着这根本不可能。
陆收感受到了他的敷衍，她抬头看了周围阴郁的氛围，再看看周围路过的村民。
他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些木然——就像海城大学里面看到的那样。
这说明他们已经受到了祟气的影响。
陆收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声音一响，是洛云澜给她发消息了。
——陆云澜：怎么样了陆姐？我在村外等你。
陆收勉强堆起一个礼貌地笑容，跟卢祖升告别，自己往村口走去。
洛云澜停在村口等她，接到她后马上开远了，离开了横村的视线范围。
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分会又派了几辆房车过来。
有一辆专门留给了陆收。
洛云澜带着陆收上了房车，才问她，“有问到什么情况吗陆姐？”
陆收把刚刚她听到的一五一十都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想骂人，“都是些什么人啊，哪有这样的，现在好了，自作自受吧。”
洛云澜也觉得是个大无语事件，不过根据他的经验，他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陆姐，如果是因为祟气的影响让他们做出了疯狂的举动，那么现在他们村里不会这么平静。”洛云澜冷静地分析，他们早就都暴走开始出现过激举动了。
而且，翻车的时间已经一周多了，那时候林宛玉还会来村里，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们受到祟气的影响程度，像是这两天才刚开始的。
人都还是清醒的。
这些分析属于陆收的思想盲区，她并没有这样的经验。
听洛云澜这么一分析，她本来笃定的想法又动摇了。
“我还以为，是因为他们那个时候太过贪婪然后滋生了这么多祟气。”陆收挠挠头。
“有这个可能，不过不符合现在的情况。”洛云澜说，“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源头在他们身上，直接给他们所有人都祛除完就好了。”
而现在，洛云澜双手交叉，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两三天前，村里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收没有任何思路，无意间摸亮了手机屏幕，发现史佳佳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佳佳子：陆老师我问到了
——佳佳子：跳水自杀的是一个外地的物流老板
看到“物流老板”四个字，陆收心里想到，不会就是那个倒霉的被抢货了的老板吧。
——佳佳子：那个老板上周在这里翻了车货，找人打捞上来以后都被附近的村民拿走了，报警了也要不回来，这车货都是高档保温杯，一车就要上千万。
——佳佳子：现在企业就找他赔，他把自己几辆大货车和家里房子卖了也不够，得背五百多万的债，他想不开就跑到村里跳河自杀了，还留了遗嘱说是村里要他的命，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佳佳子：这是他家属找好心人道谢的时候说的，现在他本人还在医院没有醒
——佳佳子：早就知道横山的人都很横，没想到这么不讲理啊，还干这些事情
陆收心里也十分唏嘘。
——鹿鹿：对啊，看到我三观炸裂，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干土匪这一套
——鹿鹿：这老板一家得多绝望啊，这么多钱，真的飞来横祸
洛云澜看到陆收在回消息，没有继续说话。
陆收回完史佳佳的消息，才抬头跟洛云澜说，“原来三天前那个在横村跳河自杀的中年男子，就是被抢了一车货的倒霉老板。”
她自己刚说完，突然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三天前？”
“三天前？”
两个人同时说道。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会这么巧吗？”陆收怀疑地问道，她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有些关系。
本来，她还以为这是个受到村里祟气影响然后产生过激行为自杀的人。
这样看来，时间线不对，他不是。
陆收想了想，又发消息给史佳佳。
——鹿鹿：佳佳，你知道那个老板在哪个医院吗？
——佳佳子：好像是在市中医院，就近送过去的，怎么了陆老师？
——鹿鹿：没事，随口问一下
史佳佳还在外面忙着别的工作，对这件小事没有很上心，很快就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陆收站了起来，“我们去市中医院看看吧。”
洛云澜都依她，“那个自杀的老板在中医院吗？”
“对，既然这边找不到线索，那我们先去看看他，说不定在他身上能够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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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村靠近城区，而市中医院刚好就在城区边缘的位置。
陆收一行很快就到了市中医院，来到了物流老板莫尚才的病房。
这是个三人病房，陆收很快就锁定了里面一个昏睡着、身边又没有陪护的病人。
因为她看到他的脑门上围绕着薄薄的一圈祟气。
就像当初的苏雨菲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头上白色的绷带衬托，这圈祟气还不容易被发现。
“是他。”陆收轻声地跟身边的洛云澜说。
其他两床的病人和家属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见不是认识的人，都默认他们是看看望里面那个病人，马上挪走了目光，没有多在意。
陆收二人正走到莫尚才的病床前，一个人打开了病房内洗手间的门，看到了他们。
“你们是谁？找我莫尚才吗？”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看上去朴素但是质感不错的套裙。
可能是因为照顾了几日病人，她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睛也有些微微肿胀。
洛云澜正在想着怎么用术师分会的马甲，劝眼前这个家属把病人转院。
陆收已经迎着那人走了过去，“你是莫尚才的？”
胡爱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怕他们二人是货主喊来催债的人，“我是他的老婆。”
陆收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我们出去说吧。”
胡爱珍先检查了一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并拜托同病房的人帮忙照看了一会儿，这才跟着陆收二人离去。
他们找了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楼梯角。
大家上下都乘坐电梯，这里基本上没有人会来。
一张口，陆收就开始编了。
“我们是林宛玉的朋友。”陆收说，想到眼前这人可能不认识林宛玉，她又补充了一句，“林宛玉是横村的联村干部。”
听到“横村”两个字，胡爱珍的气息就变了。
从唯唯诺诺的不安，变成了巨大的痛苦和悲愤。
尽管知道眼前这两人跟横村不一定关系，但是胡爱珍也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敌视的眼神。
“横村……横村都是一群刁民！抢劫犯！”胡爱珍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
靠着自己跟老公几年跑长途的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攒下了点钱加上贷款买了几辆大货车跑自己的物流业务。
刚刚还清了以前的债，事业开始走上正轨，多了很多盈余。
刚刚过上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你先别激动。”陆收劝她，“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来的。”
“林宛玉是镇里的干部，她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觉得过意不去，已经马上去村里协调了，现在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转院？”
胡爱珍听到这个事情，稍微有些冷静下来。
但是横村人的态度她也清清楚楚地见过了，狐疑地开口，“她一个干部去过去有用吗？那群人在警察面前都不松口。”
洛云澜听出了陆收的意思，接过了话茬，“我是市里树实医院的，我们医院和政府有合作，村里和镇里协商了说转院到我们那，费用他们出，直到人醒来痊愈。”
胡爱珍怀疑地打量着他们，拿出手机搜索林城树实医院，果然看到了很多合作的报道。
免费治疗啊……胡爱珍有些心动了，老公在跳水自杀的时候撞到了头，医生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她眼神一暗，医生也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在上小学，现在的情况，莫尚才的医药费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能够得到免费治疗……
“真的吗？后续医疗的费用都不用出了吗？”胡爱珍再一次确认这个消息。
洛云澜肯定地点点头，“是的，都由政府买单。”
当然，这个消息是假的，上街镇也好横村也好，都不会有这么一笔开支。
只是因为术师协会本来就有义务来处理这些事情。
每年，术师协会名下的企业都会拨出一笔钱充入应急基金，各个术师家族也会如此。
像现在这种需要处理的意外状况，就会用到这笔钱。
胡爱珍下意识地看了病房的方向一眼，心里十分动摇。
她知道，对方提出这样的解决办法，多半是不想事情闹大不好看。
但是……除了医药费，还要上千万元的货款……
陆收感受到她的犹豫，“你先考虑一下，不过最好还是早一点做选择，毕竟在这里住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说完，陆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上面撕了一张纸下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如果你想转院，打我电话，我让他们给你安排。”
胡爱珍接过了电话，脸上都是挣扎。
陆收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做不好决定，在胡爱珍看来，接受这个安排。
就等于接受了私下和解，那他们家再去闹事就不合适了。
在回横村的陆收，陆收一直在思考。
洛云澜见她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问道，“陆姐，你在想什么呢？你还没说那个人什么情况呢？”
那个级别的祟气，洛云澜是看不到的。
陆收还没有来得及说，俩人就跟胡爱珍交流去了。
“他……既然我都说了要转院，那肯定是有问题了。”陆收说，“但是我在想的是，这件事能不能有解决办法。”
陆收突然坐直，一脸认真地看着洛云澜：“我的意思是，把东西或者同等价值的钱要回来，警察去不行，那村里自己呢？都是在村里生活的，不会不好意思吗？”
她没有说莫尚才的情况跟苏雨菲是一样的
被感染祟气然后被控制跳河自杀。
和主动交易，利用祟气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这两种情况的情节是不一样。
现在还好，能发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莫尚才本人还昏迷着，只要自己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进一步思考一下，主动交易会有什么目的。
是让整个横村的人都感染祟气，然后暴动，互相残杀吗？
理智告诉陆收，要把自己的猜测都说出来，快刀斩乱麻都解决掉，赶紧去救了那一村的人。
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