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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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的车窗上的遮光窗帘被放了下来，车内有些昏暗。
手机的光打在陆收的脸上，把她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衬托得带上几分冷漠。
她在一些资讯app上随便滑动观看各种消息。
热闹的短视频、搞笑的段子一个个在面前划过。
在脸上打出五颜六色的光。
没看一会儿，她又有些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索性放下手机，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洛云程看了一眼，停下了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敲敲打打。
他合上了笔记本，放到了一边，停下了本就细微的敲键盘的声音。
迷迷糊糊间过了许久，陆收感觉到车停了下来，再一看边上的洛云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可能是刚刚戴了很久的眼镜，高挺的鼻梁上还有浅浅的压痕。
没有打理过头发细碎地垂落在密长的睫毛上，让这个人显示出几分稚气。
“是这里吗？”司机回头问，洛云程听到声音就醒了过来。
“就停这吧，里面这车进不去。”洛云程与陆收下车，让司机在原地等候，然后一起走向静心湖。
“怎么会？……”陆收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身后的洛云程，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看到了一样的场景。
之前只觉得静心湖好看归好看，但都是人为打造而成的别致景观。
而现在，陆收却能看到湖面上居然流光溢彩。
蓝色的光雾在湖面上飘舞着，缀着点点灿若繁星的光芒，如梦似幻，恍如仙境。
陆收走近后，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人为之一振，神清气爽。
周围偶尔有人路过，虽然没有发现异常、表现出惊喜的样子。
但可以看到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看就是心情疏朗的表现。
洛云程也看到了，“这样的异相可能只有术师能看到，他们普通人看不到，难怪当初虚魔特意要霸占这么一大片湖，原来这是本来是个祥瑞之地。”
“它会带来什么影响吗？”
“如果是普通人，久居这附近，会变得心思澄明，邪祟不侵，在方方面面都有好处。”
“如果是术师们的话，好处就更加明显了，在此处修炼，受祥瑞之气滋养，能力能够突飞猛进。”洛云程打量着这里，理解了为什么王海东等人这么多年一直瞒天过海和虚魔狼狈为奸的原因。
像这样的祥瑞之地，如果上报，说不定就直接被总部接管，专门用来培养天术师和天赋很好的术师。
像他们这样天赋不够的普通术师几乎就失去了接触的机会。
借着虚魔的强大能力遮掩住祥瑞之气，又利用祥瑞之气遮掩住虚魔的怨气，两相抵消之下，伪装出了普通的假象。
这便没有人会注意，虚魔利用此处众多的学生肆意作恶，吸取恶念壮大自己的力量。
而与虚魔合作，心怀鬼胎的术师们，则偷偷霸占这些祥瑞之气修炼，实力大增。
在天术师不足的情况下，原本就驻扎在这里的术师就能够稳稳地霸占海城这个地盘。
那些小打小闹、没有造成有人死亡的神秘事件也都说得通了。
必然是达成了协议，不想用人命来引起注意。
这次被撞到，真是一场意外。
如果不是刚好陆收遇到“逃”回来的陈舒敏，他们都不会发现海城有这样的秘密。
陆收带着洛云程来到她遇到那个蓝色精怪少女的亲水平台。
因为这里比较低矮，站里面点上面的人不特意看都不会留意到他们。
似是与陆收有感应，水面“哗啦啦”一声响，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精怪少女没有上岸，就趴在岸边静静地盯着他们。
陆收走了过去，蹲在她面前。
少女向前探出了身子，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然后，少女伸出了手，期待地看着陆收。
“你握住她的手，听说精怪有和人共情的能力，她应该是想告诉你什么。”洛云程说。
陆收缓缓地将手放了上去，触摸到的一瞬间，红莲浮现在俩人的手上。
一小股蓝色的水流在边上一打转，“嗖”地一下钻进了红莲里。
然后她的眼前浮现了一幕幕画面，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娓娓道来。
……
这个少女是这片灵湖开智后伴生的精灵。
天性纯良的她从来不避讳人类，许多人曾在湖边发现她的踪迹，受到过她的恩泽。
向她许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愿望，总是会有让人满意的意外收获。
祈求吃一顿饱饭的人会发现河岸边游得缓慢的肥美河鱼。
祈求健康的人能够遇到年份较长的优良草药。
祈求平安的人进山打猎总是能够避开大型野兽安全回家。
……
大家都觉得湖水有灵，因而，许多人称她为“水神”。
水生万物。
有这片灵湖的滋润，周围的人们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慢慢的，这块区域也逐渐变成了一块富庶之地。
在官场的人，平步青云。
在商场的人，盆满钵满。
就是普通的农民，也在年年不缺席的丰收中，过得甚是富足。
纵然是大范围的饥荒之年，这里也犹如世外桃源，不受侵扰。
直到近代遭受了众多炮火，在侵略者的肆意妄为中，这里元气大伤。
祥瑞的灵湖没有办法对抗人祸，庇佑人们。
只能任由信仰自己的子民饱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无辜的冤魂在湖边盘旋着，久久不散，无时无刻不在诉说世道不公。
渴求自己生前所仰赖的神明，能够给他们一个答案。
为什么无辜的人都要受到戕害。
渴求自己生前所仰赖的神明，能够给他们一个归处。
消除他们幽怨的情绪，让灵魂得到安息。
“水神”只能倾尽全力净化他们的怨气，希望他们早日放下执念，早入轮回。
她的灵气虽然生生不息，但在有限的时间内并不是不无限存在的。
为此，灵湖只能掩盖了自己祥瑞之气，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湖泊。
从此，有限的灵气只为护人往生，不再提供庇佑。
和她一起在努力的还有术师协会的术师们。
有术师的传承就是打开黄泉路接引亡魂。
帮助这些滞留在此的灵魂找到归去的路。
直到十几年前，海城新任的术师总管王海东在灵湖边，遇到了盯上了这片集聚了众多冤魂的灵湖的虚魔。
虚魔没有多说什么、做什么。
他只是轻飘飘的一挥手，把所剩不多的祟气和滞留的怨灵都收入体内。
灵湖天然的祥瑞之气没有了抵抗之处，自然而然立即喷薄而出。
王海东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这是何等纯净而又强大的力量。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片灵湖居然如此强大，难怪能够支撑这么多年的净化工作。
对力量的渴求在他眼底浮现。
虚魔和术师的交易很轻易地就达成了，贪婪的种子就此埋下。
双方都默契的隐瞒了这片灵湖，并且互相为对方打掩护。
“水神”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湖被虚魔和心生异心的术师霸占。
虚魔重新用祟气压下了灵湖的祥瑞之气，又制造了许多不祥。
渐渐的，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觉得这里过于诡异和晦气而搬走了。
没有人的村庄很快就变成一片荒芜。
然后，海城术师分会动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一个富豪捐款投资了一所高校的建设。
地址就选在这片地方。
这就是海城大学新校区的由来。
当然，这个富豪也从海城术师分会里明里暗里拿到了不少好处，所以出钱出的格外爽快。
在虚魔的指导下，那些建筑的构造也好、雕刻的纹样也好，都被设计成了削弱灵气、滋长祟气的格局。
纯粹是靠着大学生人多，生生地压着祟气没有出事。
因为本地术师协会只手遮天的刻意隐瞒和遮掩，这么多年都未曾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毕竟天术师在有问题的各地都来不及跑，怎么会关注一个十分顺遂的城市。
再加上许多学校或多或少、或真或假都有些志怪传说。
海城大学的许多灵异事件也都完美混入其中，传一阵儿时间，就会被新的新闻压下，逐渐查无可查。
只要没闹出人命，那都不是事。
这是海城术师分会让虚魔给的底线，可以搞事，但绝对不能出人命。
“水神”对一切都很了解，清楚地知道那些曾经的同伴——一样祛除祟气的术师，如今已经成了利用自己、限制自己的卑劣敌人。
但是她被虚魔打压地死死的，根本无法反抗或者向外求助。
如果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她仗着在水里行动自如的便利，意外偷到了虚魔带在身上的一件宝物，让那虚魔无法下手，对她无可奈何。
她甚至早就不敌虚魔被毁灭了。
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她都一直消耗那颗神奇珠子和自己的力量跟虚魔进行拉扯。
点醒许多受到蛊惑的学生，帮助他们尽早意识到问题，去寻求帮助。
能够逃离学校回家的陈舒敏就是这样被“送”了回去。
虚魔不拦着她，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后续人怎么解决，他并不关心。
“水神”唯一能做的事情，也让她变得越来越虚弱。
直到那天晚上，陆收和洛云程来到了静心湖边。
虚魔在他们到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了，特意更加厉害地压制住她，让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
如果那天，陆收或者洛云程能往水下看一看，必然就能够发现那些被压抑地快要沸腾起来的不寻常。
虚魔都很聪明，知道天术师对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俩人铩羽而归，虚魔就懒得继续花费大力气压制“水神”。
自己缩回了静心湖这双子湖连接的另一边，也就是生活区那片区域。
只留下“水神”在原地默默看着他们离开。
第二天，“水神”发现其中一个人，就是洛云程被那群黑心术师迷晕了带到虚魔那边。
而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陆收还无知无觉，甚至都不知道想抓自己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本来无法脱离水面的她情急之下居然能够出去了，然后就发生了后续，她帮助陆收躲藏，并且通风报信带她去找洛云程的事情。
直到现在，陆收都没有在这个“水神”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遭遇了多年迫害产生的不忿，只有单纯为驱赶虚魔感受到的高兴。
“你真的很像个神明啊。”陆收摸摸她的头，感慨地说道，某种意义上她只是这片湖水中生出的灵智。
却能够做到如此。
“水神”亲昵地眯眯眼，蹭了蹭她的手。
“生出灵智已是难得，她能够一直坚持庇护着周边的人，更是难得。”洛云程看着她们的互动，十分肯定陆收对她的评价。
“水神”周边的祥瑞之气如沸腾的水一般越来越盛。
然后以静心湖为圆心，向周边轰然蔓延。
所到之处，邪祟尽散，天地之间只流转着正风清气。
受到涤荡的人们也都一扫浮躁的心，直觉心境陡然开朗。
在这边处理后续事务的术师更是心有所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遥遥地望向这边致敬。
“看！这边居然有这么一大片彩云！好难得啊，快拍下来。”海城大学的学生惊喜地发现了上空的美景，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奇迹般的美景。
一时间，网络上“海城绝美彩云”的热度势如破竹地节节攀升，引来无数转发和点赞。
几分钟后，涌动着的祥瑞之气渐渐平复下来。
陆收看到“水神”的身体一闪一闪，慢慢地脱离水面漂浮起来。
陆收也跟着站了起来。
“水神”在比陆收略高一点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她突然俯下身子，张开双手，温柔地拥抱着陆收。
然后陆收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谢谢。”
再抬头，已经放开陆收的“水神”越飞越高，也越来越透明。
她微笑着消失在一片绚丽的霞光之中。
一个精致的绿色珠子落了下来，缓缓飞到陆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