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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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早晨太阳爬上来的格外早。
多数人尚在睡梦中宫里的奴婢们太监们却已经忙慌了一早。
宫道上一波波的人来来往往，有捧着食盒的，有端着茶水点心的，亦或是捧了崭新的衣衫只求快快跑着赶在自己主子从榻上爬起来之前将新衣端到主子跟前的。
两个交好的小宫女才从内务府出来。
“现在好了。灵犀公主得皇后娘娘喜欢，祺妃娘娘也不敢怠慢公主，巴巴叫了人侍候，连带着我们也沾光，从前只是你一个人送衣衫给胧月公主，以后我也能领上这体面的差事。
瞧瞧皇后娘娘给灵犀公主预备的衣衫，比给胧月公主的都好些呢。”
小宫女头一遭当这样的差事，只图了个嘴皮子利落的，说得那些话，还有她刻意拿灵犀和胧月对比让一旁一惯做老了的好姐妹觉得不安。
不等她劝阻嘴皮子利落的小宫女见人家不言语刻意碰了碰小姐妹的臂膀逗趣她。
“你跟个没嘴葫芦似的。”
那宫女正一个站不稳，她在后宫替咸福宫送了这么久的衣衫也见了很多人，可头一遭做亏心事实在是不安，对小姐妹的无礼也没了耐心。
“你悄声些，再如此猖狂怕小命难保。”
小宫女不乐意听这样的话，正要反驳，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什么再如此，此刻就很应该拖下去打死。”
二人打眼一看是绘春。
二人乖乖给绘春请安。胡乱说话的女子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绘春手上捏着一块帕子咳了一声。
“一早起话倒是多的很不见好好办差。瞧瞧你方才一碰这衣衫都皱了，送回去好好熨了再给灵犀公主送去，小心祺妃娘娘扒了你的皮。”
小宫女生怕绘春不放过她，一溜烟捧着衣衫跑了，根本不顾及还有姐妹在跟前。
绘春待瞧不见了那个小宫女，才和这个话不多的对了一个眼神。继而将手中一直捏着的帕子丢在小宫女捧着的衣衫上。
“这帕子是内务府新做的图样，料子也是极好的。就说是内务府孝敬给胧月公主的。”
小宫女点头算是应答，而后再无他话，二人各自离去。
绘春不知安陵容是哪里拿来的帕子给她。可心里惴惴不安，只想快快找个地方将自己洗一遍。
刚转了个弯，遇见了欣妃。
欣妃见了她二话不说捧了一颗丸药。
“快些吃了下去。吃了这个就不怕得痘了。”
绘春吓得半死，可保命要紧。浣碧得了痘已经大半月没有出来过了。她敢说若是她得了痘，皇后和安陵容谁也不会要她了。
想也不想吞了药丸。
待吃下丸药，看清欣妃跟前还站有个太医。绘春眼神示意太医和他走。二人走了几步便追上了要替胧月送衣衫的宫女。
“你且等一等，宫里有人得了痘，公主阿哥娇贵，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夹带了过来。我又叫了太医过来瞧一瞧。”
绘春说什么那小宫女听什么，由着绘春带来的人查检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放走了小宫女。
绘春见人走远了，和太医嘱咐道：
“告诉欣妃，她救我一命，我帮她一次，我不问你查验的结果，你也不要告诉我。我会和皇后娘娘说，叫太医是为了来日不叫人疑心。”
太医诺诺点头，绘春扬长而去。
绘春确定四周无人，死死攥着衣袖，她的袖子里还藏了一块帕子。用牛皮纸仔细裹了又裹。
再见到这个小太医，便是在年世兰的翊坤宫了。
“娘娘，微臣的小徒弟虽不是医官世家可却是个极有本领的孩子。他验过了帕子上有痘，那必然是有。”
早起欣妃带着的小太医正是卫临的小徒弟。
年世兰借着欣妃查了查绘春给胧月丢的帕子。
芙答应骗年世兰浣碧孩子还在，可却不知道浣碧到底有没有得痘。
现在心里大约有数了。
“染上痘需多长时间能瞧出来？”
卫临谨慎回道：
“多则七日，少则十几日。好起来怎么也需月余。”
卫临的答复年世兰是满意的，她想问的还没问卫临已经答了。
年世兰也确定了，芙答应想要的不单单是浣碧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浣碧的命。算日子浣碧得痘那些日子，确实和她挺亲近的。
不用想浣碧的痘也是她害的。
“你盯好了咸福宫。若是咸福宫胧月不对劲立即告诉本宫。”
年世兰说完这些挥了挥手，示意卫临退下去。
卫临退下去的时候，景泰端了茶水，还取了两颗丸药过来。
“二位娘娘和小太医打了照面，还是吃些丸药预防预防的好。”
欣妃和年世兰接过丸药就着茶水服用了。
“今日的事情辛苦你了。过几日浣碧会好一些，你和我一道瞧瞧去。安妃已经对胧月下手了，她自然是要找个人来顶罪。宫里得痘的只有浣碧，胧月一旦起痘，必然是要惹人怀疑的。”
欣妃有些犹豫。她不太明白年世兰的意思。
浣碧若是得痘传染给了胧月，她们还赶着过去，不是自己惹嫌疑。
年世兰看出欣妃犹豫。她知道欣妃想什么。可欣妃想的正是芙答应要做的。就是要所有人不能不敢接近浣碧，这样芙答应才能接近浣碧。
她瞒着自己让浣碧得了痘，以为自己会畏惧不敢去。自己偏要去。还要搅合她的计划。
“你不必担忧，跟着我去，有一样东西你不去是拿不着的。”
事已至此，欣妃没有拒绝的理由。
大约过了七八日，已经是九月九。
咸福宫传来消息，珑月发热了。
卫临告诉过年世兰发热便是起痘的前兆。
年世兰当天夜里约了欣妃同游御花园。
二人走着走着就来了碎玉轩。
里头闷得不得了的浣碧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小心踱步来到宫门外探望。
她在这里被关了大半个月，听了芙答应的假装小产实则保全腹中孩子，如今孩子终于养到了七个月。
今日她也听闻了胧月发热。芙答应约好了她，只有宫里有第二个人发热。那就是她要来见自己的时候。
浣碧刚凑近，从门缝先瞧见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如鬼如魅死死盯着她，吓得她连连退后，穿着花盆底的她跌倒在地。
她感觉大约是羊水破了。也无法挪动。
她跟前的人都叫她以起痘为由打发出去了，每日只有用膳时宫人放下膳食她自己去取，这会摔倒了也没人扶。
碎玉轩外，方才偷看的是含珠，含珠吓坏了般。
欣妃不知她瞧了什么，但她眼里闪着恐惧和不可思议。
“到底是怎么了？”
欣妃正问，里头传来浣碧的嚎叫声。浣碧实在寻不到人，只能试着这样吸引人过来。
欣妃再经不住犹豫，探头去看。
她看见的是倒在地上，身旁留了一摊水的浣碧，她在哀嚎，在挣扎，可是起不来。也躺不下。只能在地上嚎叫着。
欣妃回首看年世兰。
年世兰指了指里头。
“送姐姐的宝贝。这样的宝贝不自己来取如何得手？”
欣妃心跳的厉害。她实在不敢想浣碧欺君保胎，也不敢想年世兰知道这件事情。指着里头。
“可要进去。”
年世摇头。
“孩子还没生，进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