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夹菜来,我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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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众人齐聚一桌用膳,怀什不爽地看着坐在朝颜身旁的人,后槽牙咬的直痒痒。
“主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朝颜吞下一口饭,顺着怀什筷子的方向看向昙曜。
“哦,他被太子殿下留下来做事,就顺便留他一起用膳了。”
“啪”地一声,怀什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瞪着昙曜。
“和尚,你们出家人也能与人同桌用膳吗?”
昙曜放下碗,语气平静地答道:
“戒律并未规定不可与施主一起用膳。”
“哼,早知道有你在,我就让厨房在每道菜里都放上一半的葱蒜。”
昙曜挑挑眉,不理怀什继续吃饭,吃了没两口,他自然地夹起盘中的菜放入朝颜碗中,眼角余光挑衅地看着怀什。
怀什自是不甘示弱,见昙曜夹菜,他也夹菜,他不只夹菜,他还舀汤。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就在朝颜面前堆起一座小山。
朝颜忍无可忍地怒喝:“你们闹够了没有?”
她先是瞪向怀什,“你吃饱了的话,就早些去干活。”
复又瞪向昙曜,“你如今几岁,怎么也和他一起胡闹?”
怀什不服气地闷声离开,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搬了张圆凳硬挤到两人中间坐下。
“让让,你离我主子远一点,别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昙曜弯起嘴角一言不发地盯着朝颜,他虽笑如欢喜佛,却莫名让朝颜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坐回你的位置,好好吃饭。”朝颜对怀什冷冷地说道。
怀什撑起身子挡住昙曜的视线,“我不,那日府衙的事,主子也看到了,寻常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给和尚,我家主子更不行。”
朝颜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
“能不能让我吃个饱饭?我早上忙着迎接贵人,连口水都没喝。”
“啊~”怀什恍然大悟,端起朝颜的茶杯递到朝颜的唇边,“来,主子,我伺候您喝茶。”
朝颜看了看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昙曜越来越高的嘴角,将怀什的茶杯推开。
“怀什,有些话我已与你说得很清楚,我...”
“主子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人的事么?”怀什笑着打断朝颜的话,眼中浮现威胁之色。
朝颜的眉头深深皱起,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前日我来寻你,被他瞧见。”
昙曜走到朝颜另一边,毫不避讳地牵起朝颜的左手,笑着看向怀什。
“是啊,要不是我,他就被黑甲军抓住了。”怀什放下茶杯,恨恨地说道。
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就该让黑甲军将昙曜抓走,免得日日出现在主子面前,惹他心烦。
“多谢贤弟的帮扶,日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大可向贫僧开口。”
“不劳你费心,我替主子做了不少事,连主子都对我赞不绝口,未必用得上和尚。”
朝颜头疼的看着这两人,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昙曜,你跟我来。”
昙曜尚未回应,怀什倒先举起手。
“我也要去。”
昙曜站起身拍了拍怀什的肩膀,“时辰不早了,贤弟是否要先去鸳鸯楼准备一番?”
说完,他嘴角嚼着笑跟上朝颜的脚步,徒留满脸愤恨的怀什。
黑甲军见昙曜前来,有意阻拦,被朝颜挡了回去。
“我与曜师需商议太子的要事,若是耽误了,你我都负不起责。”
黑甲军一听太子的名讳,也不得不垂下胳膊,让开一条路。
匍一进屋内,朝颜就面若冰霜地将昙曜逼退到墙角,冷冷地说道:
“曜师好生厉害啊,如今都学会挑事了。”
昙曜眨了眨眼睛,反问道:
“有吗?”
“你别以为我方才没看见,分明是你先往我盘中夹菜的。”
“那又如何?”
昙曜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窘迫,就仿佛自己还做了件好事,等着别人来夸奖。
“你!怀什还小,需得好好教。”
昙曜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严肃地说道:
“他不小了,他对你的占有欲不低于卢统。”
“呃~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就是小鸡认母,因为当初是我救了他,所以他才将对我的感激误以为是爱。”
昙曜久久地盯着朝颜没说话,“颜颜,他没你想的单纯。”
“我...”
“你当真要为了他浪费你我的独处时间吗?”
朝颜感受到昙曜心底压制的怒气,低下头不再辩解,反问道:
“你与太子要在农庄做什么?”
昙曜暗自拨动手中念珠,努力平复自己的语气:
“做一场法事。”
“法事?法事为何要来此处做?寺中不可以吗?”
昙曜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晓。”
朝颜越发糊涂,有什么法事是非得暗地里来的。
“舅母生产在即,你们打算何时做?”
“需要时,可能是秋日,也可能是明年,说不准,目前只是在筹备。”
“昙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朝颜目光熠熠地看着昙曜,她的心忽然跳得极快,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即将有不祥的事发生。
昙曜犹豫半晌,反问:
“颜颜,你可知陛下要改年号?”
朝颜点点头,六月,舅母肚子里的皇子出生后,魏帝就会颁布改年号的圣旨。
“那你可知陛下有意改为什么?”
朝颜舔了下嘴唇,迟疑地吐出四个字:
“太平真君。”
“对,就是太平真君。”
昙曜走到窗台前,整个人似是笼罩在一层阴云中,迷雾让他看不清方向,圣光的指引越来越微弱。
“这个年号,于弘扬道教有大益,于佛法而言,却是举步维艰。”
“可是陛下本就更推崇道法,但同时他也并未阻碍佛法的发展。”
昙曜转过身笑着说:“其实陛下推崇哪方,我并不在意。佛法传播的根本在于人,若是我沙门之人众多,又何惧佛法得不到广传。”
朝颜惊得止不住退后两步,这话单拎出来没有任何问题,可若是让魏帝听见,这无疑就是和统治者唱反调。
和尚不同于儒家,若是百姓都入了沙门,那谁来劳作,谁来打仗。
“昙曜,凡事都需适可而止,讲究一个度,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
昙曜莞尔一笑,牵起朝颜的手宽慰:“颜颜放心,我明白此理。”
“只是,如今太子与陛下因信仰之事产生隔阂,朝堂内外勾结,他需要我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