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手真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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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阮瞧着他的样子直发笑，手上又拿起一块儿生胚，边慢慢演示边仔细说道：“这个胚子咱们已经做成饼状了，现在只需要拿擀面杖一来、一去的擀上三四下，喏，这样就成为一个完美的饼皮啦~”
沈阮将自己刚刚擀好的饼皮和元零手中的正方形饼皮交换了一下，然后稍微加工了两下之后，案板上就又出现了一个只是稍有瑕疵的圆形饼皮了。
将手掌窝成一个碗的形状，沈阮将馅料放在了正中间，又给元零手里的“小碗”也添上了满满的馅料，然后开始慢慢的向上推面皮：“这一步一定不能着急，要用柔和的力道将下面的饼皮推上来。”
这种力道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沈阮也没有办法让元零体会到自己虎口发力的这种巧劲儿。
刚才的活儿元零还勉强能干，可是这个就涉及到技术性难题了，元零实在是觉得有些为难，力道少轻一些，面皮就纹丝不动，可是稍微重一些却像是要破皮儿一样，吓得元零瞬间就呆住了，不敢再动手里的生胚一下：“阿阮……这个好像要破掉了……”
即便是已经放慢了手中的速度好让元零能够学的更加明白，但是沈阮手中的“小包子”也早已包好了躺在案板上了，听到元零的“求救”，她连忙伸出了援助之手，将这个生胚从元零的手中抢救了回来。
看着已经被推到发白即将断裂的面皮，沈阮哭笑不得的对它进行了一番急救，不过好在元零停手的比较及时，最后它还是成为了一个完美的球状，乖乖地躺在了案板上。
知道这一步对于初学者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沈阮也不再强求元零跟她一起包牛舌饼了，反正其他要做的活儿也多的很，没必要非要强迫他做他不擅长的事情，况且元零哥以后又不是真的要来做面点师傅，没事儿做学着玩玩儿可以，认真钻研就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这么想着，沈阮嘴上也开始安慰稍带了些垂头丧气的元零：“没事儿，元零哥，这个就是比较难，因为它包起来的馅料儿比皮面的重量还要大呢，你包不好也正常的。这样吧，稍等你看我是怎么擀饼子的，等下我来负责包馅料，你来负责擀面皮和饼子，好不好？”
元零虽然心中对这次失败有些耿耿于怀，强烈的想要再试一次，但是碍于现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他也想早些做完好让阿阮能早些回去休息，只能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
沈阮照例是先拿了一个包好馅料的小包子来做演示，先是将它搓长，变成圆柱体，然后再轻轻拍扁，接着用擀面杖上下擀长，稍微用手整理形状后，再用擀面杖轻轻在饼子上滚过定个形儿，一枚完美牛舌状的生胚就跃然案板上了。
这个瞧起来简单的很！来回擀两下就解决了！
元零信心满满的拿过了案板上的另一个小包子，
先是搓长……嗯，很好~
然后拍扁……啊，好像有点儿太扁了，阿阮拍的好像没有这么用力，不过也还行吧。
再擀长……糟了，怎么裂了个口子？！怎么这个口子还捏不起来？
沈阮看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将刚才做出来的破口捏合起来，却因为其中蕴含的油脂怎么都无法成功的样子抿唇偷偷笑了起来，可是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样嘲笑人家好像不太应该，忙安慰道：
“好啦，元零哥，没关系，有裂口儿就有吧，多特别呀~反正也是元零哥你自己吃，不碍事儿的。”
话虽如此，但是看着这枚正在“开口笑”、甚至还把内里馅料沾到表皮上的牛舌饼，再看看旁边完美的椭圆形，元零心中也生出了一些“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感慨。
何况阿阮前面的步骤都做的那样的完美，最后到他这里做成了这样丑丑的样子，元零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儿糟蹋了阿阮的心血。
敏锐地感受到了元零周围低落的气场，沈阮安慰道：“没关系啦元零哥，你再试一试，咱们还有这么多呢，这个就是熟能生巧的过程，
而且不怕元零哥笑话，我当初刚学这个的时候都包不起来，不知道怎么搞得就破掉了，你这个已经比我当初好很多啦~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做出来了不是吗？再说了，这个到时候烤出来也还是会很漂亮的~”
元零听她这样说，心里多少还是好受了一些，再看看案板上的面皮大部队们，他默默的拿起胚子擀了起来，阿阮说得对，这里还有这么多呢，一个不行就再来一个，擀一个小小的牛舌饼他难道还能学不会吗？
即使两个人分工协作，但是等到烤盘上摆了满满登登一大盘生胚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沈阮伸了个懒腰，看着烤盘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胚子们夸赞道：
“元零哥，你真的很有天赋呀，虽然最开始的有些许不完美，但是最后这些简直是漂亮的不得了了，都可以拿到大街上去售卖啦~我说，你真的没有想法转行做个厨子吗？就凭你这个悟性，你肯定能混出名堂的~”
沈阮当然是在开玩笑，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那些极其有名的大厨，厨子这个行业还是会被大多数人瞧不起，当然说是瞧不起有些严重了，但是总归算不得特别风光体面的工作。
哪知道她这样随口一说的话，却换来了元零的点头，还神色认真的看着沈阮说道：“好，阿阮等我什么时候把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就来阿阮的店里做学徒。”
这话搭配上元零这一脸认真的表情总有一种怪怪的深情感，搞得沈阮浑身直发痒，她轻轻地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稍微缓解了一些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后才低声说道：“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搞得这么正式我会当真的。”
元零虽然没怎么跟其他小娘子相处过，但是他又不是傻子，阿阮这明摆着就是不好意思了，他本来想乘胜追击，告诉她自己就是认真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做什么非要说出来？
倘若阿阮当真了，平白让她空等自己几年；而倘若阿阮将这些话都付之一笑的话，自己……
元零将自己发散的思绪扯了回来，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许阿阮同我开玩笑，却不许我也同阿阮说笑？阿阮这样是不是有些霸道不讲理了？”
原来是在开玩笑，她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放着大总管的职位不做，跑来她这里当什么厨子，都怪他的语气太正经，害她都误会了。
沈阮轻轻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努力忽略掉心中那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将手放在烤箱附近感受了下温度，然后扭头说道：“这个温度可以了，元零哥把烤盘送过来吧。”
牛舌饼送入烤箱里，元零就开始赶沈阮回去睡觉：“阿阮快回去吧，待会儿香燃尽了我就把它取出来。”
沈阮有些犹豫地看了一下香炉里燃着的香，这牛舌饼也要烤上二十分钟左右，在这儿待着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但是……
她怀疑地看了元零一眼，这家伙真的能行吗？不会把她这一盘糕点都烤糊了吧？
元零自然接收到了她那充满了怀疑的眼神儿，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说道：“放心吧阿阮，刚才的三角酥怎么做的我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温度升高了就把风口调小一点，温度降低了就把风口开大一些，等到香燃尽了就把烤盘端出来，然后烤炉下面的火都熄了，对不对？”
话倒是没错，但是沈阮总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已经燃了一小截儿的香，最后还是决定等这牛舌饼烤好了再回去好了。
“不碍事儿，不剩多少时间了，等待会儿出炉了我再回去吧。”
沈阮边说边搬来了两个小马扎，围着烤炉前面放了下来，自己率先坐了上去，然后拍了拍另一边的座位说道：“元零哥，来~坐~”
“阿阮……”
沈阮坐在凳子上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拖长声音说道：“元零哥若是还要继续说些无用的话就自己回去休息吧，你明个儿也要早起赶路呢，我自己在这里守着烤箱……”
听到她这样说，元零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赶她走的话？更何况明天就要离开梁州县了，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同这个姑娘多相处一会儿。
思想斗争了一小会儿，他最后还是坐在了阿阮的身边，但是嘴上还是依然劝道：“阿阮，那待会儿糕点一出炉你就回去休息，后面收拾的活儿我来做，好不好？”
一般人坐这种类似于半蹲高度的小板凳时，总会下意识的弓着背、并且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有些人还会用手捧着脸。
可是元零就跟旁人完全不同，即使是坐在这种高度的小凳子上，他的背依旧是挺得笔直，如果忽略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的话，都要以为这人此时并不是在沈阮酒楼的后厨里，而是在参加什么高规格的宴会呢。
伸手拍了拍元零挺得比案板还直的背，沈阮拖长了声音说道：“知道啦，老奶奶~等烤完了我就回去~好吗？”
元零都被这丫头气笑了，还说自己是老奶奶，他这样到底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沈阮余光扫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再皮了，轻轻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元零哥，你再给我讲讲上次没讲完的那个故事呗，就是你们去塞外遇到狼群的那次。”
对于阿阮的要求，元零从来不会拒绝，稍微回忆了一下就讲了起来：“上次咱们说到我们因为一场风暴没能及时赶到下一个聚集点……”
……
“后来……”
元零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身旁突然压过来了一个重量。
收了声音元零侧头看去，阿阮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她微微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如浓密的羽扇，在她的眼部轮廓投下淡淡的影子，凭空增添了一种脆弱的味道。
她应当已经睡着了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撑着下巴的手放松了力道缓缓落下。
为了方便观察火候儿并且及时添火，两人坐的离烤炉比较近，眼看着阿阮的手就要进入危险地区，元零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接在了手中。
她的手真小啊，这是元零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她能练就这一身的厨艺已经受了不少的苦。
前文也说过席家上一任老家主有一后院儿的小老婆，因为元零除了兄弟之外姐姐妹妹的也有不少，虽然很少与这些人来往，但是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元零依稀记得那些小姐们的手都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可是阿阮的手却全是茧子，虽说不至于到粗糙的地步，但是放在手里也能感受到这个女孩儿真的是吃过不少的苦。
将她的手放到安全地区之后，元零就很有君子风范的将她的手放开了。
眼见着灶前的香快要烧完了，元零轻轻地唤了几声：“阿阮？阿阮？”
可能是沈阮今日实在是起的太早又太忙了，即便是元零后来又稍微提高声音唤了几声她也没有醒来。
这可叫元零犯了难，让他一直这样给她靠着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一宿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若是阿阮一直这样睡着，那明天起来可就要遭罪了。
可是这里离后院儿还有一段距离，总归不能让元零将沈阮抱起来送到房间里吧？
虽说这属于是特殊情况，他真要这样做了估计阿阮也不会怪他，但是元零总觉得这样不行，两人这样共处一室其实已经算是很越界的行为了，阿阮可能是不懂得这些，但是这一切却都是出于他的私心，他当然不能再做更加越界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