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痴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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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起了吗？”清风端着一盆水在门外敲了敲席星阑的门。

“进来吧。”席星阑已经醒了有一阵儿了，清风一进门就看见他在窗户边站着。

“您快别在那儿瞧小老板了，天天瞧人家。”清风把洗漱用品一一摆好，大着胆子调侃他家冷面阎王，看席星阑黑沉沉的目光扫向自己，忙放好东西撒丫子就跑，“您慢慢忙！我去找小老板取早餐去！”

席星阑目送他远去，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最近好像确实总能看见这姑娘，席星阑不由得皱了皱眉，在上京的时候就有很多高门贵女往他身边凑，这姑娘该不会……应该不会，大约是这梁州县太小了吧。

等他这边洗漱完毕了，清风也手脚麻利地将早餐端了上来，“爷，可以用早膳了。”

席星阑瞧着他那一托盘油汪汪的吃食儿，饶是已经很相信沈阮的厨艺，但多少还是生出了些许抵抗之情，席家本家在南方的天子脚下，早晨一般吃的都比较清淡素雅，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如此北方的早点。

沈阮已经提前将油条等物都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大小，虽然清风觉得用手拿着吃最香，但是确实也无法想象他家席爷雍容优雅地捧着大油条的样子。

“小老板说这一碟儿是油条，这一碟儿是糖皮儿——就是加了糖的油条，这一碟儿是鸡蛋果子——果子里头放了一整个鸡蛋，还有小咸菜和豆浆。”清风将托盘里的碟碗一一摆上桌介绍道。

席星阑举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块儿中规中矩的油条。

出乎他的意料，入口油香四溢，但是却毫不油腻，外层香脆内里绵软，油炸面食特有的香气在口中回味，再喝上一勺豆浆，温热的豆浆口感醇厚，还有一种类似焦糊的特殊香味儿，真真是极其相配的早餐。

席星阑看了一眼勺子，觉得这一小勺豆浆配一大块儿油条委实是不太过瘾，索性搁在一旁弃之不用，直接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

清风看的颇有些目瞪口呆，他家这位主子是典型的大家公子哥儿，从小就受到了严格的教导，四书五经六艺可以说是样样精通，坐卧行走用餐饮茶这些社交礼仪都是有专门老师教授过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六爷这样豪放的一面。

虽然一瞧清风那表情，席星阑就知道这厮准又在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事情，但是到底没理他，只是又把筷子伸向了鸡蛋果子。

一餐用完，主仆俩照常开始谈正事，将最近的工作都安排下去后，清风就收拾好桌子准备下楼去，他刚推开门要走，就听见席星阑补了一句：“让元一他们麻利点儿。”

清风不由得愣了愣，认真回想了一下最近行程方面的安排，他没记得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呀？

当然，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是主子的命令是不容他一个小厮质疑的，所以这想法也只是在心中转了一下就领命下楼了。

元一兄弟总共十八个，能力出众，是席星阑外祖父收养的孤儿，他的母亲虽然早早的过世了，但外祖父却决定将自己的产业都传给他，因此给他安排了不少人手。

元家是江湖中人，对外是一家镖局，实则是江湖有名的情报组织，外祖父膝下只有他母亲这一个孩子，元小姐自幼身边都是些只知道练武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偶然一次上街，遇到了风度翩翩、一身书卷气息的席少爷，对他一见钟情，从此非君不嫁。

元老爷一开始坚决反对，因为这席家公子是花名在外，很多人都知道他整日流连花丛之间，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也就元小姐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才不是很了解。

但元小姐的态度十分坚决，见不到席公子就忧愁的茶饭不思，倘若哪天见到了就欢天喜地，吃饭都香了。

元老爷看着自家花儿一般的女儿像是过了花期开始逐渐凋落的样子，再加上席公子对天发誓说只愿与元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无奈之下也只能松了口。

本想着有自己在旁边看着这席公子怎么也不会太过分，却没想到元小姐甜蜜的日子还没过两年，席公子就故态萌发了，一顶又一顶的小轿子从侧门抬了进去，再后来，生下席星阑没多久后，元小姐的棺材就抬了出来。

元老爷子一度十分痛恨席家父子俩，但是过了几年又想开了些，还是一如既往的憎恨席家，但是却接纳了席星阑这个他的宝贝女儿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想起往事，席星阑不免有些感慨，他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只觉得当年他母亲真是傻得可怜，在他模糊的记忆中，母亲每天都坐在窗前看着那个院门口，到底是在等着她的席公子进来呢？还是在怀念失去的自由呢？

更可笑的是，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等他母亲病故后，他那个父亲反倒是又怀念起当年那个娇俏的女子了，不仅不许人破坏那个院子的摆设，听说到现在还时常到他母亲的院子里坐着。

不过这些个痴男怨女的是是非非，席星阑是一点儿都不想了解，情爱这种事情在他看来是世间最可笑最无用的事情，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真心相爱，席星阑认为不过是权利算计罢了。

当年的席公子想要和元家镖局合作来增大自己继承家主的筹码，而元家镖局也未尝不是利用席家赢得更大的利益，至于元小姐只不过是个可怜可悲的棋子罢了。

一大早胡思乱想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席星阑皱了皱眉头准备出去散散心，反正元一他们能干的很，他偶尔偷个懒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共十三文，您放小匣子里就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沈阮的小摊子前。

“这位客人，想吃点儿什么呀？”察觉到有人挡在自己摊位前面，沈阮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来碗豆浆吧。”其实刚刚已经吃饱了的席星阑此时也不好拒绝。

沈阮忙完手里的活儿抬头一瞧就笑了这不是傻大个儿嘛！

“哎呀公子是你呀，又碰见你了，只要一碗豆浆吗？”沈阮颇有些担心的看了下席星阑的体格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穿着一件暗夜蓝纱制外衣，银白色的竹叶纹爬在肩上，乌黑的长发用同色发冠竖起，衬得他宽肩窄腰，一派风流倜傥，只是怎么胃口这样小？怎么长这么高的？

“嗯……”席星阑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还能塞下一根儿油条，“再来个油条吧……有没有小一些的？”

沈阮听了“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人真有趣，别人来买饭都是恨不得我挑最大的那个给他，你怎么反倒要小个儿的，瞧你这体格子，怎么吃的这样少？”

是男人就忍受不了被个小姑娘这样质疑席星阑也不能免俗，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浅咳了一声补救道：“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有那小一些的，就别给我，挑个大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