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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璟看到甄明玉头没有束好,自然以为她方才在十字街上受了惊, 那个宋麟虽说在朝事上颇有原则, 可是在风月上却是个是非不分的, 一看这丫头的髻就该知道她是嫁过人的,那厮竟然还想十里红妆把她带到吐蕃,简直放肆!
再说,那个吐蕃蛮子若是半路上起了贼心,她又是个腿有疾的,到时候真不知那死东西怎么欺侮她……
甄明玉看到周璟眼底泛起了浓墨重彩, 觉得他这纨绔脾气八成又要作一番, 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温软道:“驸马日理万机本就劳累, 方才还跟那吐蕃蛮子对弈,想必头脑要胀酸涩了,本宫前些日子跟着宋参将学占星, 有一种消乏的手法……”
说完, 便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黄纸片,笑着按到了周璟的手里。
周璟放到鼻尖一闻, 便顺势躺在了甄明玉的膝上,“说的也是, 公主你体贴为夫,为夫也委实有些头疼脑热的”说完便拉着她的手亲了亲, 放在了太阳穴上。
房里服侍的丫鬟瞧见了, 便红着脸出去了。
三公主看到他悠闲的躺在自己膝上, 不由的抿了抿唇,其实那小黄纸片是用薄荷和红花浸泡过的,只要压在太阳穴,随便按按便是了。他府里不是还有个通房,到时候红袖添香的,自己也好解脱。
谁知周大将军竟借坡下驴,直接躺在了她的膝上,还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这摆明是要她这个做妻子的服侍一番。
不过,看到他环胸时,甄明玉便再也没有理由把他往别处推。
她一直看到这男人揍吐蕃蛮子,可是却忘记了他也是个血肉之躯,修长的手指骨节上破了皮,血冒了出来,好像是随便的一抹,那血肉都有些模糊了,瞧着都疼。
虽说今日十字街上的事有些叵测,可是近些日子宁王活动的实在频繁,他的确该留在光顺门而不是带兵来十字街,这下又该被言官骂街了。
甄明玉清楚周大将军现在对她正起着兴致,不过这次的确像是一个着急妻子安慰的男人,说到底这次也的确该感谢他。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桌上取过一个白瓷瓶子,伸手将他的手指抬高,细细的用棉花团沾着断续胶抹在了血肉模糊的地方。
那断续胶虽说是太医院的珍品,不过那东西抹在皮肤上就像是拿着一把白盐撒在伤口上一般,十分的灼疼。
甄明玉看到他微微蹙了蹙眉,但是依旧闭着眼。
待用白布条包扎好后,甄明玉便想推开他,谁知刚抬手摸他的头,就被他一下抱起,大步走到了内室的拔步床上。
甄明玉讪讪的看着他的脸,“驸马……你可否起身……压得本宫喘不过……”话还未说完,一张薄唇便斜风细雨的压来过来,一张灵舌放肆在攻城略地。
甄明玉被吻的喘不过气,不过脑袋倒还是又一丝清明,因为自家驸马这次不单单是吻,膝盖还自然的分开了她的腿。
虽说这次没有带腿支,可是若是真的用腿闹她,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然羞嚇的蜷缩并住腿,到时候自己不是瘸子的事儿就真真的坏菜了!
想到此,甄明玉便伸手重重的捏了他的伤口处。
周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东西倒是玩儿起新鲜的了,这基本的动作还没学会,倒先搞起这等痛感十足的情趣来了。他睁眼,一张薄唇肆意的在她脖间游走。
“驸马,这等行为与吐蕃蛮子有何区别?都是趁人之危!”
周璟手指上本就血肉模糊了,被她一捏似乎又有些出血了,便一把扯掉了包着的白布条,眼底闪过一丝心烦,可是看到她水盈盈的眼睛,又觉得不忍心收拾她,便皱着清毓的眉道:“公主是为夫最珍爱的人,为夫怎会趁人之危,为夫这是安抚公主,那吐蕃蛮子,为夫会好好收拾他!”
甄明玉推开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衣领子道:“前些日子府里进了新官,本宫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他们。驸马如今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应该去朝里做大事,而非青天白日的……”
周璟听后,薄唇微扬,长臂一挥将三公主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眉心道:“白日如何?”
甄明玉觉得这等行为真的逾越礼教了,便蹙着眉推开他的脸,恼道:“白日宣淫!本来就挂着个纨绔的名声,如今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更荒唐?!”
周璟素来讨厌听这些礼教,可是这些话从小东西小嘴儿里说出来,就觉得软绵绵热乎乎的,怎么听怎么顺耳朵。
他将枕头垫在手下,一双懒洋洋的眸子放肆的在甄明玉身上游走,看到她恼了的表情,又弯唇一笑,“宁王和陵王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明明知道你我刚大婚,竟然往府里塞男人,皇上也十分不满他俩,所以那三个人为夫已经打了,公主无需安排他们,待府里忙起来,我们在挑选些机灵的过来……”
“公主虽说恪守礼教,可是为夫却是个血气方刚的,你们女戒里说万事以夫君为重,如今为夫久不得公主的雨露,有些阴阳失调,还望公主垂怜为夫,赏赐为夫一个阴阳交合。”
甄明玉听到这句话,眼珠子差点儿跌在地上,这个男人还真是对得起那纨绔的名声,句句都是不正经,这般荒淫的话,也不知他如何说出口的!?
正尴尬着,困神却涌了上来,甄明玉张小嘴打了一个哈欠,水盈盈的眼里也泛出了些水儿,周璟看到她困倦了,便收起了脸上的荒诞,“可是困了?瞧你眼底的青黑,昨夜又熬夜替那些土包子办事了不是?!”
自打从洞庭观回来,周璟心里便有些膈应那花白胡子老头推的命盘,这丫头月事不调,作息也是乱七八糟的,如今这个时辰睡了,一会子又要熬夜了。
周璟觉得先要给这小东西调整一下作息,便差人端上来一些新鲜的玩意儿。
刚才这小东西在书桌上写字,看桌上的字条,想必是坐了许久的,便命令她不许下床,他倒是大步款款的将那些新鲜的玩意儿提到了拔步床上。
里面有翡翠的九连环,还有描了花的卡牌,最让人开眼的是一张薄绢的山水画,那山水画意趣高妙,有峨峨的天宫,蜷曲的白云,一眼看过去彷佛自己都入画了一般。
这些东西,周璟早就玩过了,便侧身躺在床上陪着三公主玩儿,看到那三公主不住的打哈欠,便皱起了眉眼,让那些下人买些有趣的,谁知又是弄了这些俗物,这丫头不爱玩儿这些,如何慢慢调整作息?
周璟觉得三公主作息混乱,便握住她的手耐心的教她玩儿九连环,“人若是不知道玩儿,那这辈子倒是白活了。”
甄明玉最近被他带着游山玩水,那爱玩儿的性子都快压制不住了,如今自家驸马又要开始教她新鲜的玩意儿,便抽出手指道:“驸马可是要带坏本宫的心性?”
周璟眼里倒没什么愠色,他抓住她的手,淡淡道:“公主要养好身子,为夫是个猛将,到时候怕公主承受不得……”
说完,一双莹润细白的手就把鲜嫩的荔枝剥开,朝着周璟的唇边送去,甄明玉看到细嫩的手,都想张嘴吃掉佳人递过来的荔枝。谁料周璟却一把拂掉了那多汁的荔枝,朝着冷睨一眼,“你这管家坐腻歪了是么!”
管家一听,瞬间白了一张脸,他跪在地下不敢言语。这个赵小竹也真是够狡诈的,她今日说有些荔枝要给将军,他当时便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毕竟是雪婕妤送到府上的,也不好跟宫里的娘娘结了怨。
谁想这赵小竹竟晚上来送荔枝,搞的自己都被周璟训斥。他眉头皱着,烦死了赵小竹。
赵小竹看着地上那摔破的荔枝,一双伸出去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一双盈盈秀目不由的蓄了泪,她跪在地上,娇滴滴哽咽道:“小竹是想给将军送荔枝,却不想冒犯了将军,小竹知错了,请将军责罚。”
周璟眉头微缓,“你原本也是闺秀,莫要学那些手段。若非忠武节度使暴毙,你也是正四品的命妇了。雪婕妤把你送到我府上做通房,的确是委屈你了。罢了,你到房里等本将军。”
赵小竹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泪瞬间就止住了。她被雪婕妤送进府里多日,可是却从未得到周璟的垂青,思虑了许久这才冒险来试试……方才将军的话分明是要让她服侍……她抿了抿唇,娇羞的出了门。
待想起地上那脏荔枝,便转身去捡,一转身就见西厢房里有隐隐绰绰的水声。
甄明玉坐在绣墩上,为那女子感到可惜。本以为周璟作为纨绔魁,对女人应该是千宠百娇的,可是如今竟当着下人的面,就直接为难佳人,这等做派就真该和那些纨绔一般爬树捉猴子去。
只是那荔枝滚在地上实为可惜。
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几句话惹哭了美人,随后几句话又让她感恩戴德的。甄明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娇养出来的小姐,如今却要扔下自尊去哄着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得到,却做着最美好的梦。
就像是前日看过的折子戏,大家闺秀为了意中人,心甘情愿的在酒庐里卖了十年酒,可是意中人中举后却娶了宰相家的千金……后宅的女人就是这般,捏着一个白的念头,对一个男人痴傻。
赵小竹回了院子,管家差人把冰鉴抬到门口处,留了一个丫头在那里扇了了一小会子冰鉴。
待忙完后,管家便急匆匆的往库房走,谁知刚要开锁就见赵小竹捏着裙子走了过来,她弯唇朝他一笑,“多谢您未揭穿我送荔枝的事。”
管家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一步道:“都是伺候主子的,没什么好相互为难的。”
赵小竹听后,从荷包里取出一张卖身契,递给管家道:“我知道管家尚未娶妻,这是我身边服侍丫鬟的卖身契,那丫头生的俊俏,手脚也利索,想着管家若是不嫌弃,就且让那丫头过去伺候管家起居,”
管家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帮她,便没有收,可是赵小竹却直接把丫鬟的卖身契塞进了他手里,“左右您要收了那丫头,回去也好有个人照料。”
她看到管家打量那卖身契,便凑过去低低道:“我听婆子们说将军从石鼓山抱回来一个瘦马……不知是哪里人氏?”
她虽是雪婕妤送到府里的,可是毕竟只是个通房,是无权去观大婚礼的,所以也不认得三公主。不过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门儿清。
周璟虽娶了公主,可是如今臣强君弱,便是纳几个妾室,也没人敢说什么,将来若是真的起了冲突,那龙椅上坐着的指不定是谁呢。
总归无论坐着的是谁,这锦绣江山终究是握在将军手上,所以这些想着巴结周家的,便抬着小轿把美人往汾王府送。雪婕妤为了拉拢周璟,便把表妹赵小竹送了过来。
本来赵小竹是许给忠武节度使的,可是合了八字,那忠武节度使就暴毙了,这身子是个干净的,哪怕是做不了妾室,做个通房也是好的,毕竟枕边风比别的都好使。
不过周将军是好这一口,后门处的小轿都排成队了,可是却只收下了雪婕妤送来的。说起来这赵小竹跟刘娴羽姐妹是表亲,表姐妹总有些地方相像……
管家脑子也是个灵活的,知道赵小竹背后是雪婕妤,八成日后还是能得些宠爱的,便松开粗眉,和气道:“的确是去了石鼓山,不过不是瘦马,总归将军都应了你的,你就赶紧回去沐浴一番,等着将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