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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对方这语气, 怎么觉得结婚就跟吃饭一样平常。电话那头的费扬被噎了一下, 他甚至有一种猜测——在云子宿心中,结婚可能还没吃饭重要。
费扬忍不住道:“你才多大, 说结婚就结婚?”
云子宿回忆了一下凡俗界的法条:“我上个月成年……法律规定我可以结婚了。”
费扬:“……”
这么说是没错。
“那你师父呢,这件事他同意过吗?”
电话那边费扬问的这个师父,自然不是云子宿在修灵界那位真正的师尊, 而是被他编出来的一位“隐世高人”。
费扬是云子宿的同班同学, 他是北城本地人,也是一路从最好的学校升到北城大学, 顺利到没有一点波折的那种人生赢家。费扬家里有钱有势, 他是典型的富三代, 做事随心, 用不着考虑成本, 也不用费心去看别人的脸色。
两人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集, 直到一次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他们恰巧被分到了一组。那段时间费扬的脸色一直不好, 组里其他人知道他的背景, 也不敢多和他说什么,任务就落在了被随机点成组长的云子宿身上。
上了大学之后, 纯灵之体修炼进入关键阶段,云子宿很少关心其他事情。直到和费扬接触, 他才察觉了对方身上新沾染上的黑气。黑气也属于灰雾的一种, 但比普通灰雾的有害度更高。费扬身上的黑气明显是受人所害, 若是再拖一段时间,恐怕对他的性命都有威胁。
费扬的状态虽然不好,却没有迁怒旁人,分配的小组任务也都按时完成了。他的脾气不算好,本质却不坏,也没有动过什么邪念,所以当费扬在小组一起外出时险些被黑气害得失了性命时,云子宿才会出手相助。
见识过云子宿的能力之后,费家出高价请他帮费扬解决后续问题。云子宿正好缺钱吃饭,就接了这个活。
也是因为这件事,云子宿才得知,凡俗界也有相当数量的人在修习灵力,不过他们将其称之为玄学。
玄学在国内共有南二北三五大宗门,这些宗门平日行踪极为隐秘,但也会在普通人中寻找好苗子进行培养。费扬正是玄门的初学者之一。可惜他这次运气不好,教他修习那人心术不正,对费家钱财生出贪心,因而对费扬起了歹念。
那位枉为人师的玄门修士自然也有几分真本事,不然不会轻易唬过费家,还让费扬遭了那么大的罪。不过在云子宿面前,他就完全不够看了。云子宿花了一顿北城烤鸭的灵力就破了对方的邪术顺便生擒了对方——以致于后来费家给他送了一个月的北城烤鸭当谢礼,直到云子宿吃腻了为止。
费家原本以为云子宿是五大宗门里出来历练的内门弟子,后来才现他对玄门之事一点都不了解。听完费家对玄门的讲解之后,云子宿干脆给自己编了一个“隐士高人”身份的师父,说自己的本事都是师父教的,对方从来没提起过宗门的事,而且一向行踪神秘,不愿暴露身份。费家也因此没有再追问。
有了这场意外,费扬就和云子宿熟悉了起来。他一开始还把云子宿当成那种高深莫测、深藏不露的大师看待,时间一长,就现了对方除了吃就是睡的本质。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慢慢消失,在北城的时候,费扬没少带着云子宿去吃好东西,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真正的好友。
费扬问完这句话,云子宿不由顿了一下。若是他师尊知道这件事……
韩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我已经传讯给师父了。”云子宿轻声道。
尽管和费扬的关系不错,他也一直没打算在这个世界公布实情。
他想了想,又道:“请柬本来也要给你的,不过下周只是订婚,离结婚还有段日子。”
云子宿说话时的语气依旧很淡然,听起来随意得让人牙痒。
费扬在电话那边咬牙切齿,又不好表现出来。老实讲,他甚至没有能够质疑的立场。
费扬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的结婚对象是谁?”
临城和北城的距离足有上千公里,韩家虽说有钱,名声也不可能传到北城去,更不要说韩弈这种平日鲜少露面的人。云子宿道:“你应该不认识,是临城这边的人。”
费扬却并未就此打住,他执意要问:“是谁?”
云子宿只好把韩弈的名字告诉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费扬居然听说过韩弈。
他道:“临城韩家?他爸是风云集团的?”
云子宿道:“对。”
费扬又问:“订婚是下周末什么时候?”
云子宿想了想:“周五下午。”
今天已经是周日,算一算日子,也没剩几天了。
费扬闻言,只说了一句“等我”,就把电话挂了。
等他干什么?费扬不是要去川藏自驾吗?云子宿一头雾水,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躺回了床上。
不管怎么说,修炼最要紧。
————
在韩云两家的忙碌下,在云子宿掰着手指倒计时的期待中,周五的订婚宴终于到了。
近十年来,风云集团展势头迅猛,韩家在临城隐有领头之势。这次虽然只是订婚,前来给韩家送礼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订婚宴也定在了一家高档次的豪华酒店里。
宾客们前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祝贺这对新人,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和韩家攀上关系。所以即使主角是那位鲜少露面、传言甚凶的大公子,也没有多少人在表面上露出什么不妥。
这位韩大少虽然鲜少露面,有关他的各种传言却一直没有断过。他的生|母是风云集团董事长韩付的第一任妻子,夫妻两人感情恩爱,当时也是一段佳话。只可惜韩母生来体弱,怀|孕后更是病况频出,生下韩弈之后,便香消玉殒,连带着刚出生的韩弈也体弱多病,自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
韩弈两岁那年,韩付续弦娶了现在的妻子侯牧芹,侯牧芹相继为韩付生下三个儿子,韩弈在韩家的地位也越尴尬。豪门向来不缺故事,韩弈成年生日时,前来庆祝的人里混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不速之客。那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直言韩弈这一生克母克妻克友人,所剩寿命不足七载,凡是主动亲近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生日会当场炸开了锅,虽然那人立即被保安抓|住带了下去,这些话却无法抹去,反而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临城的高层圈子。
而在之后的体检中,医生也给出了相当不乐观的答案。韩弈被诊断得了年轻人群中少见的肺心病,即使治疗得当,认真疗养,十年内的死亡几率依然非常高——这几乎就印证了那疯子所说的“只能活七年”。
韩母早逝,韩弈又得了肺心病,那人的话被应验了两个,自然不会再有多少人乐意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自家女儿嫁给韩弈。如今距离当年事不到四年,事实上,有不少人都对即将进门的新娘非常好奇——就算换了性别,他的身份依旧是韩弈的妻子,能承受得住韩弈的“克妻”传言嫁进来,这家人的胆子也是很足了。
不过在见到两位身穿黑白西装的新人时,却有不少人生出了意外感。单从外表来看,他们担得起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不只是遗传了韩家优良基因的韩弈,就连另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在一众盛装出席的宾客中也足以令人惊艳。
想起之前的传闻,甚至还有人为两位感到了些许的惋惜。
吉时之前,举杯聊天的宾客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证婚人也已经站在了舞台上,准备等时间一到,就请两位新人上台证词。
恰在此时,早已被关上的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打开。
这个点怎么还会有人赶过来?众人的视线不由被吸引了过去,连正在与同桌人交谈的韩付都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了门口。
只见门外走进了两个身影,靠前那年轻人穿着一身颜色略显鲜亮的西服,眉目英俊,眼尾上挑,动作之间带着一股无意掩饰的张扬傲气。跟在他身后的中年人则沉稳许多,戴着一副细边眼镜,手里还拎着一个礼物盒。
在场众人不认识那年轻人,可对后面那位中年人的出现,却都是一惊。
这人正是临城市委书记的第一秘书,林密。
一见林密,连韩付都亲自起身迎了过去,不过林密无意多留,只笑着说了几声祝贺的话之后,就把手里的礼物盒递了过来。
韩付亲手把礼物接过来,却见林密朝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微一鞠躬,态度格外恭敬。
“费少爷,那我就先走一步,您要离开的话,直接打电话叫我就可以。”
年轻人一勾唇角:“好,多谢林叔。”
直到林密离开,围过来的众人还没能反应过来。
能让市委大秘这么毕恭毕敬……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只是那年轻人显然不耐烦和人寒暄,还没等众人开口询问,他已经直接朝大厅内征婚人所站的高台走了过去。
高台下面,正是两位还没走上台去的新人。
直到看到站在那里的云子宿,满身冷傲的费扬才露出了一点柔和的表情。
他冲人挑了挑眉,声音里也染上了一点笑意。
“真是稀奇,终于舍得把你那副黑框眼镜摘下来了?”
云子宿只当没听见,绕过他身边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屋,充足的冷气迎面扑来,清凉的室温驱散了一身的暑气,就算是已经不易受外界环境影响的云子宿,也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客厅里有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正坐在一边玩牌,还有一个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刚刚那个男孩的。
云子宿把五杯奶茶和代金卡放在茶几上,拎起自己的那杯去了书房。等落后一步的男孩走回客厅的时候,三个年轻人里那个十五岁的女孩没看见云子宿,就叫了一声:“云耀祖,把奶茶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