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年夜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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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骁？”
林希瞬间困意没了大半，她拿起手机又看了看，确定是陌生的号码。
“大半夜的，打我电话干什么？”林希皱眉问。
张骁沉默片刻，幽幽道：“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林希咬着下唇，纠结片刻，起身坐直身体，神色寒凉。
“说吧，什么事？”
“林希，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电话里，张骁声音带着明显的颤和深深的期盼。
似是怕被拒绝，他紧接着道:“我说的不是现在，是高考后，我知道，你现在只想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我也是，我想要跟你一起努力，等高考过后，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大学、专业任你选，你想去哪我就去哪，我想我的成绩努努力应该可以与你同行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没有压力和顾虑了。”
张骁说完就小心翼翼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可林希久久没有出声，只听得到浅浅的呼吸。
他感觉自己仿佛煎熬了一个世纪。
“林希？你还在听吗？”
电话另一头，林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脑海里飘出前世自己与张骁还在一起时的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说道:“张骁，当初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从没考虑过压力和所谓的顾虑，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便和你在一起了。什么压力，什么顾虑，我都不担心，只要你抓紧我的手，我就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和险阻。可是张骁，你已经先松开手了，而我也已经选择了另外的路去走。所以，对不起，你还是不要等我了，不值得，也没结果。”
“是选择了另外的路，还是选择了另外的人？”
电话里，张骁的声音透着悲伤和绝望。
林希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想，这个时候，不该再犹豫了。
……
大年初一，这一天全村人都要早起给家族里的长辈拜年。
说是拜年，其实也就是按照男女辈分分成不同的队伍，大家挨家挨户走动走动，坐一会喝杯茶嗑个瓜子，说几句吉祥话接着再去下一家。
听着轻松，但到底要走整整一上午，累人的很。
林希最不喜欢拜年了。
累不说，各种场面话、奉承话，你夸我家儿子争气，我夸你家媳妇儿懂事，还得变着花儿不重样，林希光听着就觉得头痛。她更喜欢一个人，一杯咖啡，坐在阳光下，手拿平板看看综艺，吃吃零食，这才是年轻人理想的新年假期啊。
可今时不同往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大早，林希便被父亲叫起来，跟着嫂子一块出门拜年去了。
一路上，林希默默跟在队尾，诵经似的默念着别看到她，这一上午，能做透明人再好不过。
没错，她只想水过去。
“哟，这小孩儿是谁？”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停止说笑看向一旁。
正在角落里数鸭子的林希一愣，抬头一看，才发现周围目光都纷纷看向自己。
林希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原来是村上出了名的长舌妇李婶子。
“怎么？李婶子这是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使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林希上来就没跟她客气。
这人林希记得清楚，上一世，她没少在外人面前编排自己，好几次还当着面羞辱自己，以前林希包子，可如今，她早就换活法了！
那李婶子原本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可林希毫不客气的话一出口，她愣是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话里的讽刺，随即那皱巴的脸挤出一个笑。
【哼，跟她比心眼儿？这小丫头年纪还不如自己儿子大，还敢跟她叫板？今天就让她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哟，是林希啊，你这天天待学校里我还真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咱村上谁家捡的小闺女呢！”
这话，是在暗骂林希没人养呢。
林希也不气，张嘴毫不留情怼了回去：“婶子这是嫌捡个儿子不够，白天里都做梦想捡个闺女了？我说，养子不如狗，您还是想办法生一个亲的才行！”
林希刚说完，人群中就传来嗤笑声。
大家谁不知道，这李婶子的丈夫不行，根本生不出孩子！
李婶子那现在的儿子还是从亲戚家抱来的。
人家为啥舍得把儿子给她？还不是因为那孩子天生残疾，少了一只手！
李婶子被怼的脸红绿交加跟开染坊似的，可林希却在一旁幸灾乐祸。
“婶子别生气，大年初一就生气可不好，小心来年霉运缠身！我年纪小不会说话，你多包涵啊～”
林希这怼人精上身，小嘴就跟开了机关炮似的，反看那李婶子，白眼都翻了三番了！
“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憋了半天，她只挤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礼貌是对人的。”林希轻描淡写。
眼瞅着要被气晕，旁边一个跟她年纪相似的妇女赶紧上来打圆场：“婶子，这瓜子还挺香的，你尝尝！”
李婶子接过瓜子儿，却恨不得把它们变成刀子往那林希身上剜！
【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咋转性了？以往可是一巴掌拍不出个屁来的软柿子，今天怎么那嘴跟抹油儿似的句句不饶人呢！】
那原本打圆场的妇女就是李婶子的邻居王春花，她平日里跟李婶子关系好的很，俩人没少背地里编排别人，这村上谁家儿媳妇不孝顺，谁家公公偷看儿媳妇洗澡，甚至谁家婆婆一把年纪偷汉子之类的，她俩门儿清！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王春花见林希不好对付，赶紧拉着李婶子走了。
林希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在队伍后面偷闲。
到了下午一点，这拜年的最后一家才走完，林希回到家倒在床上，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知为何，那李婶子走了后，原先不怎么跟自己说话的几个嫂子都纷纷围到身旁找她聊天，林希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这样尬聊了一路，直到这年拜完耳朵才清净了。
实在是太累了，林希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
慵懒软糯的声音从话筒钻进温辰的耳朵，他的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暧昧与宠溺：“怎么了？在睡觉？”
听到温辰的声音，林希只觉得劳累的心轻松了一些，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温辰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了，他说：“怎么这么累？今天干什么了？”
“拜年，走了一上午，腿都麻了。”林希自己没发觉，她说话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温辰感觉自己的心弦上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滑过，痒痒的，很舒服。
“这么困，要不你再睡会吧。”
他有些心疼，也有点不舍。
林希挣扎着起身，努力让自己清醒：“不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温辰听着电话里的哈欠声轻轻一笑，他将身子靠在桌子上，长腿随意放着，有些慵懒道:“就是想问问你，你真的决定学医吗？”
林希一愣，此刻她头脑也清醒了七八分：“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原因吗？怎么了？”
“没事，我这正好有一些国内设有医学专业的大学资料，你应该需要。”
“什么？！真的吗？”林希激动道。
“真的。”
“哇塞，太谢谢你了温辰！我特别需要！”
“那开学时我拿给你。”
“好！”
林希正在兴奋头上，没有注意电话那端沉默好了好久。
她真的很激动，上一世自己也报了很多医科大学，可是因为资源有限，她没有选到合适的学校结果被调剂到了其他专业。
“温辰？”兴奋过后，恢复平静的林希终于察觉到了对面的安静。
“林希，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给我一个新年礼物不过分吧。”温辰的声音脆脆的，带着少年特有的质感。
林希一愣：“没问题！应该的！”
电话那头，少年好看的脸庞露出满足的微笑。
“那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两样都不能打折扣！”
温辰难得心情不错，故意开起玩笑话。
林希笑呵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有种说不出的清脆感。
“我知道啦，放心吧！”
挂断电话，温辰美滋滋地躺回床上，心里更像是被偷偷撒了一罐蜂蜜一样，甜的不行。
“辰辰，赶紧收拾收拾，要出门了。”门口，温妈急促的声音响起。
“去哪啊？不是明天去外婆家吗？”温辰有些不满被打断美梦。
“不去你外婆家，我们去你丽姨家一起吃午饭！”
温辰脸色一冷，有些不满道：“不去！”
温妈一听，忍不住推开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丽姨一家才搬回来没多久，这个年一起吃个饭多难得。快起来收拾别磨叽了！”
“那你别再拿温宛跟我说事了！”温辰开门见山道。
温妈一愣，纳闷道：“你怎么对宛宛好像有意见？你俩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温辰凉凉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不慌不忙道：“您也说我们一起长大的，可也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再说，我已经15岁，也不是小孩子了，您能不能别老是按照自己想法来安排我了。”
“好好，你长大了，都依你行了吧！”温妈妥协道。
“快走吧，等下来不及了！”
温辰听罢，不慌不忙起了身……
……
纷飞了两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因着年头里走亲戚见朋友的人很多，路上车来车往，雪白柔软的雪花被多次碾压后在道路上凝结成了一层坚硬而结实的薄冰，走在街上的人都要很是小心，不然便会摔倒。
大年初二，张骁家里很热闹，七大姑八大姨来他家拜年，大家都夸着张骁聪明能干，学习成绩好，一旁的张爸张妈心里脸上乐开了花，兴致勃勃地跟他们攀谈。然而不善言辞的张骁此刻却无半点开心，他对亲戚的夸奖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有些心猿意马，脑海里全是关于昨晚那场电话的回忆，心情沉甸甸的，全然没有过年的喜悦和期待。
他找了个借口出门，房间里传来阵阵说笑声，没有人注意到院子里张骁骑上自行车离开的身影……
他一路飞奔，因着路面结冰还摔了几个跟头，终于凭着记忆来到了林希家门口。
张骁站在门口，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他深呼吸了几口确保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动静，里面安静的出奇，似乎是没人，他试探性的喊了几声林希的名字，没一会便听到房门开关的事情，吓得他一下子心脏提到嗓子眼儿，待看清走来的正是林希的时候，心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林希没想到张骁会来找他，待看到张骁的那一刻，她意外的有些愣住了。
张骁看着林希，在铺天盖地的白雪的映衬下，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因为平日里精心的护理，现在的林希皮肤光滑白皙，柔顺的头发乖巧的搭在双肩上，一顶小巧的贝雷帽歪戴在头上，衬得人有些可爱，米黄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着小巧透红的鼻尖和上面一双亮晶晶灵动有神的眼睛，此刻正呆愣的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只一瞬间，张晓就有些看呆了，她真的很漂亮。
如今的她就像课本里写的丑小鸭，只不过此刻已经变成了白天鹅。
他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后悔，但更为强烈的征服感也随之涌来，此刻的他多希望曾经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眼前这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孩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的，这四个字在脑海略过的时候，他的内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干涩的嘴唇微启，他声音沙哑道：“林希，对不起。”
林希很快调整好心态，轻笑着对他说：“张骁。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同学。”
张骁的眸子忽然黯淡下来，他小心翼翼道：“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
林希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到张骁跟前才堪堪止住。
一年的时间，他也长高了不少，比林希长得要快，因为即使现在的他低着头，林希还是要稍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她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软软的声音和着凉风吹进耳朵：
“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妈妈去世了，我不想再让她九泉之下为我担心，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我得让她骄傲。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读完高中。”
张骁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林希。
这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吧，今天却说给了他听。
似乎心里没那么难受了，他双手紧了紧拳，放缓语气：“好，我知道了。以后……以后就留给时间。我也会努力学习的，为了我们的以后。”
林希不做声，面对如此执着的张骁，看着他执拗的眼睛，林希到嘴边的话终是选择了保留。
有时候，时间也是放弃的催化剂，就不要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给他增加烦恼了。
“以后再说吧。张骁，你先走吧。”林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张骁察觉了她的犹豫，心里逐渐有了希望。
“好，那我先走了，下学期见。”
张骁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林希回到房间，却只觉心烦意乱。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电话声响起，是爸爸打来的，林希接了电话说了两句，抬脚向着大伯家走去。
纵然是一地鸡毛，可生活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