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方淳意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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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一切话题，总是围绕着皇帝转的。
景仁宫的密谈。
延禧宫的喧嚣。
翊坤宫的等待。
皇帝等待一举一动，在不可揣测不可琢磨里，散布在各宫。
他陪了富察贵人用膳，又特意赏了安答应一盅茯苓白参茸养汤。
又在两人暗自较劲，隐隐期待里。
毫不犹豫去了翊坤宫看望华妃。
就在众人都默认了今夜皇上会歇在翊坤宫时，他却乐此不疲地继续玩弄起众人，投身回到了延禧宫，宠幸了富察贵人。
将原本就已被嫉恨填满的脉络里，继续拱火。
后宫里除了皇后之外，富察氏和年氏两大家族终于走向了正面对决。
沈嫔和莞常在夹在其中，自然而然投入富察贵人麾下。
她们对华妃的恨，不少于后宫任何人。
嫔妃之间不择手段得斗争。
富察贵人和华妃相争，达成了三对二的局面。
而皇帝则完美隐身，潇洒自如。
-咸福宫-
看着郁郁寡欢的甄嬛，沈眉庄叹了口气，“嬛儿，皇上是天子，你何必一直这样置气呢？”
从甄嬛得宠到罚跪后，沈眉庄作为她最知心的手帕交。
如何看不出来对方的心结。
可是男子本就三妻四妾，何况皇上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
怎能奢望皇上的宠爱里有真心。
她们既入了宫，那些情情爱爱的，早就不能有多期待了，不是吗？
她们这样的出身，入宫为妃本就是为了父母亲族的荣耀。
故而，她虽失望于皇帝对华妃的偏袒，却不会像甄嬛那样陷入牛角尖里。
因为她从入宫前就明白，皇上或许会对她有几分宠爱，可华妃的家世和这些年的陪伴都摆在那里，又怎么会轻易移心。
“眉姐姐，我只是觉得入宫后，真假难辨。”甄嬛惨然一笑，“皇上竟能像从未发生那般，哪怕一句软话一个解释也没有。”
“他理所应当得看着我服软示弱，等着我从避宠到邀宠。”
“嬛儿…”
“眉姐姐，你知道我听到皇上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装病避宠时，我有多不堪吗？”甄嬛眼中蓄满眼泪，“我本以为皇上不知情，谁想皇上不但什么都知道，甚至连一丝愤怒也无，他是那样高高在上，我于皇上而言，究竟算什么？”
“眉姐姐，我们于皇上而言究竟是嫔妃妾室，还是供人取乐地伶人戏子呢！”
或许这些话在心里压了太久。
甄嬛不打算再继续隐瞒沈眉庄她装病一事。
她的确是在罚跪后对皇帝失了真心。
可后来，经历过冷暖挫折。
她亦是真心实意整装待发，想要重新在后宫站稳脚跟。
直到眉姐姐身子渐渐康复。
那日她照例被皇上翻了牌子。
当那抹明黄身影出现在碎玉轩时，许是微风和煦，月色撩人。
甄嬛还是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她暗怨自己的同时，目光却一寸不错地迎进皇帝满含情意的眼神里。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你宫里的香倒是好闻。”
“是安妹妹送来的安神香。”
“怎么，睡不好？”皇帝坐定上位，端详起甄嬛的脸色。
她小脸微红，摇头道，“是陵容担心嫔妾休眠不足身子未好全，这才送了来。”
“朕以为你只是不愿见朕才称病这么久，怎的身子还这样羸弱。”
平缓的，甚至略带调侃玩笑的落下。
惊得甄嬛立刻跪下请罪，她本意是咬死不认装病欺君，谁知不待她回答，皇帝随手将人扶起来，“朕不喜欢你动不动就下跪，你曾说羡慕民间夫妻，眼下在你宫里，朕何尝不是你的夫君。”
“皇上！嫔妾，嫔妾没有。”
她矢口否认，不知是否认装病还是否认之前大逆不道的夫妻言论。
皇帝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恐惧淹没理智。
让她都没空思索究竟是谁告的密。
在旁边伺候的浣碧同样陷入巨大的恐慌里，她连忙跟着自家小主跪下。
焦急不安的情绪暴露在不断搅动手帕的双手里。
“朕不过随口一说，你不用这么害怕。”皇帝将人按住坐下，“说来，朕以为你气性大，至少会坚持一年。”
他说得轻松无比。
仿佛甄嬛对他而言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像是从始至终都没受到任何触动的看客。
就连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占有欲。
君上对臣下的征服欲。
通通都没有。
面对甄嬛的欺骗，他没有任何怒气，甚至能用玩笑打趣的方式畅谈起来。
甄嬛本该庆幸皇上没有治罪于她的欺君罔上。
可是心的痛苦却愈发深刻。
皇上什么都知道，却像看戏般看着她的表演，看她受尽磨难屈辱后的委曲求全，看她放下身段曲意逢迎的讨好顺从。
甄嬛眼中涌上泪水。
嗓子变得干涸哑痛。
可是为什么。
皇上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呢？
难道只是为了看戏，看她接下来又会如何像个小丑般邀宠谄媚君上吗？
甄嬛泪眼怔愣在原地。
脑中思绪纷飞，乱得厉害。
她那颗敏锐而细腻的心，犹如一面明镜，清晰地映照出了皇帝对她的轻视。
像是对待随手可以丢弃的宠物。
这样的认知如一把利刃，无情地刺破了甄嬛那颗自尊自傲的心，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碎与不堪。
原来那些与她虚与委蛇的情爱之下，只有写满冷嘲热讽的玩弄。
沈眉庄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无法理解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紧紧地盯着甄嬛，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震惊不已的事情，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惊愕的状态之中。
信息量太大。
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皇上，皇上…”
多年的手帕交，让她习惯性站在甄嬛的角度思考，她很容易就感受到了甄嬛面对皇上的屈辱感。
以及无地自容，不知前路该如何面对的茫然。
皇上毫无理由地将这件事挑破。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示不会追究。
而是在欣赏完甄嬛的复杂神情后，选择若无其事地离开。
留宿存菊堂。
甄嬛跌坐在软榻上，失魂落魄之际。
并未发现浣碧匆匆离开碎玉轩，正前往延禧宫的方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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