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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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江杳神态自若地离开不同。
皇帝还在回味与佳人于梅林邂逅的美妙，以及被打扰的怅然若失。
一连几天，皇帝都会跑到梅园，可惜一直到除夕都没有再遇到那位茶房宫女。
他不是没想过让苏培盛直接去茶房找人，一来若他的身份暴露太快，难免就失了这种角色扮演的兴致，二来他这些日子歇在后宫的时间较长，华妃气性大，即便他这时得了佳人也不能立刻享受。
再者前有元旦后跟除夕。
元旦已经大请宾客，只是他的三阿哥年幼赤诚，四阿哥五阿哥又在宫外，元旦朝贺仪也只他一人能与满朝文武举行茶宴联句，算不得痛快，远不如皇阿玛在世之时那样热闹。
除夕已至。
不同于元旦由阿哥们陪场，除夕大宴则是由由皇后、嫔妃等人陪宴。
皇后自不必说，明黄色冬朝服袍外穿石青披领袖俱，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五爪蟒纹，间以五色云，端的是雍容华贵。华妃身着鲜艳绚丽的吉服，夺目的玫红色将她衬托得更加妩媚张扬，满头点翠珠宝堆砌着贵气，在华妃的身上却半点不落俗，披金戴银替她的美添了几分上位者的凌厉。
皇后自然地坐在皇帝身侧，嘴角含笑温和得安排其他妃嫔入座。
除夕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主殿岁月静好，唯有御膳茶房负重前行。
就连清茶房此刻也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一向被姑姑嫌弃性子太急，动作太快的若欢也被安排去淘洗宾客的瓜果了，现在也不需要她们煮茶，耐不住性子能越快就越好。
清茶房的煮茶功夫不算太忙，因为茶都忙在蒙古茶房里。
中炉里几个煮茶功夫好的，如江杳若水在内的人都去了蒙古茶房帮忙，更别说掌管上炉的那些姐姐了，全都住在了蒙古茶房里，上中下总共只留了几人守在清茶房，以备给爱喝清茶的主子。
蒙古茶房热腾腾的牛乳香气浓郁，奶香混着茶香，又备上红茶香麦米炒作底料，醇香馥郁，勾得人久久不能回神。
但连续在里面待着闻久了就毫无胃口，即便都是些爱乳茶的人，此刻闻着闻着都感觉腥气更足些。
好在宫宴时间总共也就三个时辰。
早就按先例准备好茶叶和乳饼等材料就可以直接煮泡。
她们冷眼看着传菜奉茶的宫女四处奔波，陆陆续续地前往大殿，忙碌之际，大家还在不由庆幸自己是在御茶房，而不是在御膳房。
水可以一次性用大茶壶大容器沸煮。
菜怎么炒也是按品种一锅锅来，何况品类这样多，掌勺的御厨就那么几人，苦的是那些做杂活的学徒太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说待遇比不上御茶房，就连忙活的活计也繁杂多样，闲不了一点。
御膳房不必泡茶只需茶叶就好，早到从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安排菜品菜色，此外还要专门统计记录宫外那些主子们的忌吃忌用，毕竟每年都会有新贵出现，他们想要提前安排好就必须花更多的时间。
越是临近准备的东西就越多。
好在前段时间有了元旦打底，这次只要依葫芦画瓢，换品不换菜，求稳不求新就好，可是该做该累的活却是不能少的。
宫宴举办得很成功，歌舞升平，热闹的景象一刻不停。
听能进殿的姐姐们说，除夕的舞蹈比之元旦更加大胆，舞姬多是纱衣薄裙隐隐能看见春光，相比于偏满族驰骋草原的狂野不羁，这次的舞蹈兼具魅惑与火辣，看得她们脸红耳热。
说是为了款待来朝贡的外族使臣特地排练的，此外还有颇具民族特色的玛克式舞（这个舞蹈在乾隆年间改为庆隆舞，挺有满族特色的，据说连康熙本人都能跳两下子，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查一查）
对于这些舞蹈江杳表示很感兴趣，可惜今年是看不了了，等明年再说吧。
“好了好了不说了，明儿还得早起，烦！”如意起身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瓜子皮。
“明儿怎么还要早起，你们姑姑没给你们休假吗？”
“休假？你从哪听来的鬼话，姐姐进宫七年，没听过休假的事儿！”
若水悄然闭嘴，捂住脸承受如意的蹂躏，“好啊你！你们摊了个好姑姑就来我这炫耀！明儿休假是吧，我回头就让芳荷姑姑拎着你们到上炉来学艺！”
“姐姐饶了我吧，我这辈子在中炉就挺好的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别挠哈哈别挠腰啊哈哈！”
若水被闹得在床上直打滚，偏又挣脱不开，泪珠子都下来了直呼饶命。
等如意消了怨气这才收手，“哼，等着吧，我看你们这一窝能力都不差，来上炉是早晚的事儿！”
说完如意施施然离开，还顺走了一碟子杏仁乳酪糕。
吃瓜的江杳表示，祸从天上来。
期待一晚上得说。
要哭了。
“丧个脸干嘛！”去而复返的如意拎着食盒来，“接着，可不比你如霜姐姐给的差！”
江杳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多谢如意姐姐，简直是我的梦中神女！”
“快闭嘴吧小祖宗，什么神啊鬼的！”如意没好气地将手覆在江杳脸上，“吃吧你就，快堵住你这叭叭的嘴！”
清茶房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好。
大家过了个欢乐年。
京城的雪很大，鹅毛一般洋洋洒洒将朱墙高瓦铺上白绒，银装素裹也不再是名句诗词，而是清晨推开木窗入眼就能看见的画卷，白雪如柳絮满天纷飞。
冷空气也四处游荡乱窜，江杳裹着厚厚的被子赖床，嘟囔着嘴不满道，“姐姐们，我冷！”
“冷就快起来！”若怜伸出冰凉的手就要往她被子里拱，吓得江杳抓紧被子乱滚，“嗷嗷饶了我吧！”
仅存的一点困意烟消云散。
江杳怨气十足地起床洗漱。
“快别气了我的祖宗诶！”若怜连忙端上热水给她洗脸，“你不是说落了大雪初开的梅花酿酒最佳吗，去晚了可就全被雪埋了。”
“是是是。”
人生新年，枝开出芽。
文人总说初为最雅。
酒如此，人亦如此。
酒因梅花新芽而清冷醇香，人因初识美好而钟情难忘。
纯原也好，甄嬛也罢。
江杳不信人的第一次就有那么多那么难。
第一次多了，总归就没新意了。
替身梗嘛。
主要是梗，人嘛谁都能替。
轮到江杳打扮，另外三人则对此最感兴趣，江杳长得好身材好，就跟能动的瓷娃娃一样。
清朝版洋娃娃get
好不容易休假能结伴出去转转，自然是要好好打扮。
尤其是给江杳，几人可以说是使上浑身解数，在合规矩地选衣打扮的同时，好好过了一把装扮娃娃的瘾。
起初若怜还在细致地替江杳描眉画眼，慢慢的变觉得不管怎么描画，都是多了嫌重少了嫌轻，最后还是擦了干净，这样的脸还是不要添妆了，她往后还是去选衣服吧。
在这毫无成就感。
—倚梅园—
少女结伴身影窈窕，即便容貌平平，但在这样如花的年纪言笑晏晏，给人以观便是最美的景色，更何况几人姿容出众，言行举止又鲜活灵动不失礼，实在是惹眼得很。
嬉戏穿梭于梅林，银铃般笑声泠泠，但她们只敢在西边边缘荒芜些的地方待着，往东深处就不是她们能去的了，上次江杳为了勾引皇帝也就寻了个中间地带，宫里万事讲规矩，虽说有何芳姑姑打点，倚梅园的看守宫人允她们采摘，但是长时间的玩闹逗留是不行的。
巧的是今天皇帝也慢悠悠走到了梅园边上。
唉。
时隔数日，皇帝居然生出些许近乡情怯之感。
生怕再次失望，不见佳人。
走入梅园深处，皇帝一早就让苏培盛等人留在外面，一人孤身前往。
梅花一如当时绚丽夺目，幽香点点沁人心脾，皇帝站到彼时佳人所及之处，抬手探了探前方的花蕊。
佳人因惊慌遗落的花苞此刻全然绽放。
花开不见人，是为遗憾。
皇帝满心期待再次落空，刚准备离开，却听见西边传来动静。
动静不清晰，但他常年练武，耳力向来不错。
抱着期待，皇帝再次往里走。
声音笑貌逐渐清晰，是她。
“杳儿你来看，这种刚开了口的可行？”
“这边这边呢，还带着些嫩绿的芽，瞧着可人得紧！”
江杳这边跑跑，那边瞧瞧，小脸微红的，衬得越发灵动。
“是你。”
皇帝迫不及待从暗处走来，将四个姑娘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
眼瞧着她又想跑，皇帝也顾不上拿乔，忙伸手去拉她袖口，“跑什么，我就这么可怕？”
话问出口，还不待江杳回答，身侧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先落了下来。
“皇、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