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格局和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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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第一次觉得他那个不省心的外甥还能研究点正经事。要不是他，期门军里的半大小子们绝对学不会耍猴。
整个汉军队伍，没有谁教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但是眼下，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本事却派上了大用场。
一群猴子从林子里跳了出来，围着卫青和滇人领军喝茶的棚子上蹿下跳。
滇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林子里没有期门军的人，便慢慢放松了警惕。
卫青看着眼珠子提溜乱转的猴子，瞬间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外甥。他怎么看怎么像秦去病在给自己托梦，那个猴精猴精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
当滇人领军请他喝茶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一群野猴子，别扫了将军的兴致，喝茶。”领军对卫青道。
卫青笑了笑，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准备，林子里的半大小子们肯定要闹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卫青的一杯茶还没喝完，负责看守的滇人便中了招。
吊桥头的猴子越聚越多，也越来越聒噪。
“小心！”
一个滇人大叫着跳了起来。
“蛇！”
看守的滇人顿时乱了套。
猴群里突然跳出几只发疯的猴子，他们的身上个个盘着黑底白花的蛇。
一般的蛇，滇人都见怪不怪，但这种带花的他们却不敢轻视。因为，让这些蛇咬上一口，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滇人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把棚子周围的蛇挑干净，又有几只猴子吱哇乱叫地从林子里跳了出来。
而这一回的生物攻击，比蛇更让人抓狂。
下山的猴子带来了马蜂窝。
就在滇人领军带着人沿着山道往下撤的时候，山上突然滚下了石头，逼得他们不得不调头往吊桥跑。
当领军跑到桥头的时候，发现卫青正站在桥中央。
马蜂越来越密集，逼得滇人不得不上了吊桥。
此时，山林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哨，猴群应声逃入山林之中，滇人这才抓住机会，把马蜂窝踢进了牂牁江。
满脸包的滇人领军站在吊桥上，瞪眼看着卫青。
“你的人干的？”领军问道。
卫青笑了笑，冲林子吹了声口哨。
一号带着三个期门军从林子跳了出来。
这时，一个滇人也急匆匆地从山道跑了过来，告诉领军，他们的营地被期门军给烧了。
“如你所料，咱们打了个平手。”领军摇着头道。
卫青依然没有答话，而是冲一号拍了拍手。
当卫青和领军回到桥头的时候，一号从一只猴子的手中接过了滇人的营旗。
领军急忙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个遍，发现营旗确实丢了。
“他们怎么知道营旗在我身上？”令军很惊讶。
卫青拉着领军坐回到两人刚才喝茶的石头。
“阁下自己说的，营旗就应该和主将在一起。”
领军恍然大悟，刚才那一阵接一阵的生物攻击都是期门军放的烟雾弹，目的就是让猴子找到营旗。
领军绷着脸给卫青拱了拱手。
“你们赢了。”
卫青从一号手中接过营旗，双手呈给领军。
“这一局算我们打成平手。”
说完，卫青展开了营旗。领军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是期门军的营旗。
“期门军使了些手段而已，要真较量起来，在这密林之中他们一定不是对手。”
卫青把营旗交给了领军。
林军接过营旗，尴尬地笑了笑。
“滇人小看汉朝的童子军了。”
卫青搂起领军的肩膀。
“既然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刀兵相见，你我不如静观其变，一切待我皇圣旨到来，两军再行决断。”
“哈哈哈……”领军对着牂牁江大笑一声，“没想到和汉人打仗能这么痛快，走，你说的，酒肉管够。”
“哈哈哈……”
卫青大笑一声，拉着领军下了吊桥。
当天晚上，可乐城的城门口，双方同时撤了对峙的营地。一些憋闷坏了的夷妇趁着月色，跑进林子里，采了一大堆山货。
第二天一早，滇人里懂种田的主动去梯田，帮着夷妇们收割庄稼，到了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分享田里的收成。
当然，其间也少不了那些充满情趣的玩笑。
看着眼前的景象，卫青甚至都有点心猿意马。
自己心头那个女人挽着袖子在路边施粥，而他自己，骑着奔腾的骏马，手拿长长的套杆，做着自由的套马汉子。
想到心甜的地方，他更是有种冲动。他想给皇上上书，让匈奴和汉人自由往来，互通有无。
就在他沉浸在眼前祥和安宁的氛围中时，狐姬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可乐城的粮食告急了。
狐姬派来的人给卫青算了一笔详细的账。可乐城的存粮刚够全体臣民吃到来年开春，但要是算上城外三万人的口粮，却只够吃二十天。
听着来人报的数字，卫青立刻从“自嗨”中拔了出来。他终于知道，可乐城眼前的一切其实就是个幻觉。
他是奴隶出身，他很清楚人要是饿着肚子，所有和粮食无关的事情，都可以抛弃。
真等到没饭吃的那一天，城外的三万人就变成了三万匹饿狼。
狐姬担心卫青太过天真，专门把他叫到了王宫。
“将军不可大意，留给可乐城的时日无多。”狐姬担心道。
“本将明白，敢问女王有何良策可解眼前的粮荒？”
卫青有点不甘心。
“滇国、夜郎地域狭小，打仗从未考虑给养问题，如今双方对峙，这便成了头等大事。”狐姬回道。
“我即刻修书一封，让田恬和张骞从蜀郡调粮。”卫青道。
“五尺道走人都困难，更何况要调几万人的粮食，根本行不通。”狐姬回道。
“从南越国调粮是否可行？”
“这倒是可以，不过南越国到可乐城来回需要一个月以上的路程。”
“不知道滇人自己的给养还能支撑多少日子？”
“五日内，他们必闹粮荒。”
卫青摇了摇头，他把周边的几个能调粮的地方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都没找到解决方案。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狐姬看着卫青道。
“女王请讲。”
“必须让滇人赶快退兵，否则，事态将失去控制。”
从狐姬王宫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卫青看着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眉头越皱越紧。
不得已，卫青准备了一桌酒菜，在可乐城的溪流旁宴请了他自觉十分投缘的滇人领军。
几杯酒下肚，秦星按下心头的顾虑，对领军开了口。
“如今有一事，本将必须对阁下言明。”
“但说无妨。”
“滇人必须马上撤军。”
卫青说完，林军刚伸出去的筷子悬在了空中。
“将军这是要下逐客令？”
“城中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
“没接到滇王的命令，我恕难从命。”
“可乐城的现状怕是等不到滇王的命令了。”
“将军为难在下了。”
“阁下误会了，今日叫阁下前来，是想和阁下共同商议，看看是否有可行的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
卫青说完，给领军斟满了酒。
林军放下筷子，深深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滇国地盘局促，滇王早就惦记着扩大地盘。往南是哀牢夷的地界，他们不吃掉我们已是万幸，滇人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抢地盘，我这么说，将军可能理解？”
卫青点了点头。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狐姬的处境。像夜郎这样的小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领军离开以后，卫青也明白了滇人在这里等什么。
如果汉朝的赐婚诏书到了，夜郎归附汉朝，滇王不得已，才会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