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南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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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第一次知道，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存在。
他已记不清自己穿越了多少次，直到他的手心开始发烫，直到他吐出胆汁，直到他已经触碰不到赵骊，才停了下来。
每一次，都在他冲进墓中的前一秒，法兰尊者手中的匕首穿透了赵骊的心脏。
精疲力竭伴随着入骨的悔恨，让秦星瘫倒在地，不想再动弹。
赵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渐渐没了呼吸，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法兰尊者本想拿住赵骊要挟秦星交出寒星剑，但秦星的突然闯入，让他改变了主意，于是，顺势一剑刺向秦星。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赵骊居然推开秦星，正好撞上了剑势已无法回收的匕首。
于是，就有了赵骊在他眼前反反复复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
童男童女的诵经声越来越急促，赵眜和法兰尊者突然趔趄着往后退。
秦星缓缓转过头，灯影之中，一个白得耀眼的身影慢慢从“梯田”上飘了下来。
当白影落到码头上时，秦星已经惊讶得失去了判断能力。
这样的场景就如同凡夫俗子见到耶稣降临人间一般，你完全没有质疑的反应。
系统提示：人，生物年龄一百二十岁。
“祖父。”
“国主。”
赵眜和法兰尊者跪到地上。
白影一身曳地白袍，银发披肩，银须盖胸，精瘦的脸颊红润发亮。
秦星好不容易重新聚拢了心神。在这一刻，他心中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激动，五味杂陈之间，他挣扎着坐起身来。
传说中的南越王赵佗，寿比彭祖的真实存在。来自未来世界，对生物年龄已经失去客观感受的秦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生命的长度。
一直到现在，穿越到地球的十几年，在秦星心目中只不过是宇宙中一个极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
但，当他看到赵佗的刹那，他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他以前不太理解的词汇——岁月。
哪怕秦去病在他身边一天天长大，他也没有像卫少儿一样，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在他看来，秦去病的成长和他自己的经历没有分别，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生物体逐步生长成熟的过程。
他不敢相信，在地球上，在汉朝，时间，或者说岁月能够将一个人雕刻成眼前的样子。
鹤发童颜不能完全概括赵佗的长相，以秦星的理解，他身上的“人味”越来越少，而是与传说中的“仙”有些接近。
浑身素白，光洁透亮的皮肤，自带光环的须发。最让秦星惊奇的是，他那双让人无法回避的眼睛。
和法兰尊者摄人心魄的双瞳不一样，赵佗的眼神让人无比渴望。渴望匍匐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注视。
慈爱。
秦星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
赵佗旁若无人地走到赵骊的遗体旁，缓缓蹲下身，用它洁白干枯的长手抚摸着赵骊尚有余温的额头。
“寿止盛年，容颜不老，可惜福薄命浅。”赵佗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臣下失手，请国主恕罪。”法兰尊者颤抖道。
“祖父，你有起死回生之术，救救骊妹吧。”赵眜恳求道。
赵佗起身，环顾四周，充满慈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逆天而行也改变不了宿命。”
他捋了捋过胸的白髯，叹声道。
秦星解开手中的碎布，看了一眼赵骊，随后，转眼盯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法兰尊者。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秦星闪过赵佗，挺剑向法兰尊者刺了过去。
赵佗挥起宽袖，轻轻一划，秦星突然感到一股劲力袭来。他抬手挡住，整个人猛地弹开。
“这里是南越国，他是南越国的国师，这位少侠，要报仇还轮不到你。”
赵佗笑道。
“骊公主为我而死，不为他报仇，不算男人。”
秦星站起身，眼中的杀意汇聚成了欲夺眶而出的剑气。
“秦星，死的该是你。国主，就是他拿了寒星剑。”法兰尊者突然发难道。
赵佗缓缓来到战战兢兢的赵眜身旁。
“南越国的国主是秦人的后代，不应该害怕。”
赵眜怯怯地点了点头。
赵佗转身看着秦星。
“老夫料到汉朝的人会来，但没想到是你。”
“你认识我？”
秦星说着，眼睛始终盯着法兰尊者。
“不认识，但是汉朝人拿了我的寒星剑。”
“你的寒星剑？”秦星转头看着赵佗，“寒星剑属于墨者。”
赵佗把手臂横在胸前。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墨者，还不是一般的墨者。”
“一个背叛墨家，欺世盗名的叛国者，不配拥有寒星剑。”
“哈哈哈……”赵佗仰头笑出了声，“看来，你还不太了解墨者。”
“我今日不想与你纠缠，”秦星抬起手中的剑，指向法兰尊者。“我要让这个人给骊陪葬。”
“杀他何须你！”
说完，赵佗一抬手，洞内的长明灯忽地闪了一下。
“轰”的一声，法兰尊者弹向后方，撞在船身上。“噗”，他吐出一口鲜血，“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秦星三两步跳到码头边。水里除了一团鲜红的漩涡，法兰尊者已没了踪影。
秦星放下剑，转身跪在赵骊身旁，默默地为她整理衣服。
“既然来了，就交出来吧。”赵佗捋着银须道。
“背叛秦国，窃据异乡，欺世盗名，祸害人间，苟活万年又有何用？”秦星起身道。
赵佗收了笑脸。
“修为不到，你掌握不了寒星剑，”赵佗冷然道，“法兰尊者该受惩罚，却不是因为骊儿。”
秦星的脸色大变，急忙跑回码头边，水里的鲜红已经被翻滚的浪花化开。
“你放了他？”
赵佗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赵骊是你的孙子。”
秦星道。
“你还不明白？”赵佗看着秦星道。
“什么？”
“是你，杀了骊儿。”
秦星睁大眼睛，倏然趔趄一步。
“你自以为懂得寒星剑，”赵佗捋着银须，“殊不知每倒回一次，时刻便缩短一寸，一开始，骊儿尚且有救，此时，她已被你杀了不知多少遍。”
秦星恍然大悟。每一次穿越都会启动剑体内的能量，能量变化会引起时空偏差，他穿越的次数越多，偏差越大。
是他，生生杀死了赵骊。
秦星绝望地坐到地上。对于他而言，这个以赵骊生命为代价的失误是不可原谅的。
法兰尊者刺出那一剑让他失去了本不该失去的理智。他不想把自己对赵骊动了感情，作为失去理智的理由。
他坐在地上，拼命拍着自己的脑袋。他恨自己一时冲动，忘记了时空穿越的基本法则，也恨自己一心救人，却忽略了“天慧”系统的红色预警。
当秦星汗流浃背地从地上站起时，他尴尬地笑了一声。
幸好他没有一意孤行地继续穿越，如果两个宇宙的边界被打破，两个空间重叠，将会产生毁灭性的后果。
“现在你知道谁不能拥有它了吧？”赵佗略略低头道，“交出来吧。”
秦星呆呆地拿出寒星剑，看了看里面封存的那条依然丝滑的能量带。赵佗的手轻轻一抬，童男童女的诵经声响起，长明灯的火苗忽闪着摇曳起来。
秦星松开手，寒星剑悬浮着从他手心飘了起来。在越来越急促的诵经声中，长明灯的火苗被吸进寒星剑的剑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