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身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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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李广，三寸钉，软耙耙，射不进……”
一个猎户骑着马，后背上背着个箭靶，靶子上插着李广射飞的那支箭。
李广站在营门前，差点掏出家伙给这帮无耻之徒证明自己。但一想到大汉朝的天下搞不好要出大事，他又勒紧了裤腰带。
郭解带着人在营门前挑衅，城墙上的人来回跑动，强弩车“咔咔”直响。
李广知道郭解要动手了。
但在他看来，郭解应该不敢轻易出城。
郭家庄虽然成了“马奇诺防线”，但一帮猎户在羽林卫面前根本算不上一盘菜。
躲在城墙内，他们还可以贱嘚瑟一下，真要两军对垒，李广完全有把握一个冲锋拿下这帮土匪。
正当李广疑惑时，羽林卫的暗哨回报。
郭家庄和行营周围的江湖游侠越聚越多，有人明目张胆地冲到羽林卫卡口示威。
李广顿时明白了郭解的用意，他是给外围的江湖游侠壮胆。
眼看一场叛乱就要爆发，眼下最让李广头疼的是，不仅太医迟迟未到，朝廷的增援也没有消息。
李广哪里知道，刘彻中毒的消息被封锁，朝中和江湖暗流涌动，长安城驻扎的各个部队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调兵的虎符在刘彻手里，几大军营已经无人能调动。
这回忍不住要发飙的，已不只李广一个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羽林卫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在李广下命令之前，前锋营的羽林卫已经束甲开刀，摩拳擦掌，个个牙齿缝里都呲出了杀气。
皇帝命悬一线，李广再大的火也只能憋住。
稳住了前锋营，李广火速奔回行营。当他跑到刘彻帐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直接让他傻了眼。
卫青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肉。
吃刘彻吃剩下的肉。
旁边放着一碗刺鼻的白汤。
刘娉站在旁边，一脸焦急。
大汉朝的公主亲自服侍自家奴隶，估计破天荒就这一回。
卫青干完半扇毒性发酵一晚的烤鹿肉，过了一个时辰，直接翻了白眼。
症状和刘彻一模一样。
羽林卫按住满地打滚、口眼歪斜的卫青，刘娉亲自将一碗狗都不闻的白汤灌进了卫青口中。
“哇……”
过了片刻，卫青抱住李广的腿，吐得昏天黑地。
半扇肉进去，整桶污物出来。
要不是羽林卫及时拿来木桶，李广把腿砍了的心都有。
卫青闹腾完，喝了一杯神仙水。
活了。
收拾干净的李广和面露惊喜的卫青互看一眼，李广勉强点了点头。
“再去弄一碗。”刘娉急道。
“奴才这就去。”
卫青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马棚跑去。
一切收拾完，太医终于赶到。他们对卫青开的方子进行了论证，一致认为方子有效，做法对路。
白汤虽苦，但能催吐，挽救了皇上宝贵的生命，而且没有影响皇上今后繁衍后代。
至于“蓖麻毒素”，李广把一帮厨子摩擦完，直接甩锅给了平阳公主。
给皇上吃的肉，打猎居然用毒，用心何其毒也。
当醒过神的刘彻听了李广的汇报后，第一反应是把一帮清新可人的侍女赶了出去，随后诏令羁押犯罪嫌疑人，平阳公主刘娉。
幸好，卫青舍命救驾有功，斗胆为刘娉求了情。刘彻勉强给了救命恩人一点面子，没有直接把她押回长安受审。
皇帝醒了，前线窝火的羽林卫有了主心骨，气势又壮了起来。但完全不知道行营什么动静的各路江湖游侠依然在外围聚集，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刘彻不看不知道，自己的天下居然有这么多怀有二心的混混。
躲在隐蔽处的刘彻怒火中烧，恨不得就地让李广带人冲出去打。
回到行营，刘彻喝了几杯神仙水，气色恢复了七成，这才有了几分皇帝的气势。
重新恢复阳气的刘彻做了两个决定，而就是这两个决定，李广暗地里认为刘彻肯定被毒坏了脑子。
第一， 放开口子，让所有的江湖游侠到郭家庄跟郭解团聚。
第二， 自己康复的消息不准外传。
过了一天，郭家庄门口几乎成了“直销线下大会”。五湖四海，各行各业的精英凑到一块，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大谈混江湖的美好前景。
更让这群人骄傲的是，给他们看场子的居然是过去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羽林卫。
一个个气鼓鼓的羽林卫像是欢迎外国元首的仪仗队，整整齐齐地排在郭家庄门口，目送一干人等兴高采烈地进了郭家庄城门。
“李广，过来过来，给你介绍几个兄弟。”郭解站在城门楼上，高声对李广喊道。
李广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找头大象把他给办了。
“拉稀的玩意儿！”李广轻声骂了一句。
人丁兴旺，兵强马壮，尽管秦星和田仲失踪了，寒星剑是指望不上了，但郭解依然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人生的巅峰，感觉即将达到高潮。
所以，他对李广和羽林卫的日常调戏变本加厉，换着花样恶心人。但一切以不引起直接冲突为原则，一旦李广带着人冲过来，他便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就这么把李广和羽林卫溜着玩。
刘彻听了李广的汇报却不以为然，而且严令，没有他的命令，羽林卫不得攻城。
其实用不着严令，李广心里清楚，以他现在这点兵力，在城外消灭这帮土匪都要费点劲，更别说攻打蒸汽机甲风的郭家庄城堡。
李广知道，皇上肯定是在等人，等窦漪房摇来人。但他一直搞不明白，郭解在等什么。
直到李广在陆陆续续前往郭家庄的江湖游侠中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他在长安城见过，但记不清是哪个权贵府上的人。
李广把情况告诉了刘彻。
刘彻明显比前面更警惕，顿时感觉自己赌得有点大。
“皇上，全江湖的游侠都到了郭家庄，其势力不容小觑。”
“哪还有能调动的兵马？”
“皇上，末将能调动的羽林卫全在此，其他各路兵马须皇上的虎符。”
“这里的人马消灭郭家庄的游侠，你有把握吗？”刘彻一边盘着虎符，一边斜眼看着李广。
“皇上，如果在城外，末将定能将这帮奸贼剿灭，但郭家庄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末将没有把握。”李广迟疑地回道。
“朕不信，朕的百姓都怀有二心，他们这些人里边就没有忠心勤王的臣民吗？”
“皇上，江湖之大，什么人都有，就算有顺民，此刻也不能信他们。”
“待朕亲自前去招抚，我就不信这些人宁愿跟着郭解跟朕作对，也不愿做朕的功臣。”
“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九五之尊，岂能委身教化这些江湖混子，依末将之见，皇上宜速速回宫，调兵遣将，剿灭郭家庄。”
“等朕的兵马到来，这些人早没影子了，更何况，等朕回了宫——”
刘彻止了话头，低头看着手上的虎符。
“皇上请服药。”
这时，卫青端着太医煎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自从刘彻赶走了刘娉带来的侍女，他的饮食起居全由卫青负责。
此时此刻，他身边信得过的只有身前两个人。
刘彻喝完药，看着卫青思索了片刻，坐回了龙椅。
“卫青，你以前是奴隶？”
“回陛下，属下以前是平阳公主家的马夫。”
“有情有义的马夫。”刘彻点了点头，“这是你第二次救朕的命，说说看，你为何救朕？”
“没有皇上就没有卫青的今天，一个奴隶能得到皇上的眷顾，卫青此生肝脑涂地难报皇上知遇之恩，微臣的命就是皇上的。”
“李将军，如果我赦免郭家庄的人，他们会听命于我吗？”
“末将不敢冒险。”
“那依你的意思，朕只能悻悻而归，让世人笑话不成。”
“要不陛下修书一封，请太皇太后发兵。”
“太皇太后那里要是能发出兵，还会等到现在吗？”
“皇上，微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
“有一支奇兵，就在李将军麾下，随时可以调用。”
李广一听差点气晕过去。心想，“你个狗奴才，得了宠就给老子下套。”
刘彻眼前一亮。
“哦？李爱卿，在哪？为何不早早调来。”
“末将不知卫青所言的奇兵！”李广额头上的汗都流到了脖颈子。
“卫青，军中无戏言。”
“微臣不敢，微臣所指的就是被李将军关进天牢的长安城游民。”
“他们都是游侠，跟郭家庄的人有什么分别？”李广呛道。
“卫青久居社会底层，知道这些人就是普通平民，跟江湖游侠不是一路人。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的恩德若能庇佑到这些人，他们定会感念皇恩，为皇上所用。”
刘彻思忖片刻。
“哈哈哈……”刘彻突然起身，“这些人都在你权辖之内，调动这些人不需要虎符，李广你即刻去办，告诉他们，只要听命于朕，朕即刻赦免他们，还让他们食君禄，享国俸。”
“诺！”李广领命退了出去。
刘彻围着卫青转了一圈，随后拍着他的肩膀道：“去把朕的马养壮实，等朕一声令下，你必须能让它们驰骋疆场，冲锋陷阵。”
“诺！”
卫青回了刘彻一个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