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天玄门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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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独孤景发出一声长叹。
他身上银两大部分都是温燕那日所赠，经过这几日已经所剩不多，如今付了酒钱更加捉襟见肘，确实不是故意不付钱。
寻蝶坊并不是个坊的名字，那里有两座楼，一个叫寻音，一个叫访蝶。
顾名思义，一个为妓，一个为娼。
一个卖艺，一个卖身。
因为两座楼并列在一块，而且卖什么区分的并不那么明显，所以不如放一块说了，因此坊名也就称为寻蝶坊。
刚到开封时，独孤景与杜汐儿也去过，那时听说寻音坊刚来了一个花魁，只卖艺不卖身，不仅倾国倾城，一手古琴弹得更是出神入化如若仙音。
江湖人最喜欢凑热闹，那几日江湖人来来往往，探听消息更为方便。
后来因为囊中羞涩，再加上并未获得有用得信息，而且杜汐儿不喜欢，所以未再去过。
如今雪老人特地提起，独孤景也想起这两日忽略得一件事。
寻音楼的新花魁准备开盘接客，将在今日举行一场比试，赢的人将被奉为座上宾。
而且听说这位花魁不爱钱财，只要赢得比试，便不收这第一位客人一文钱。
独孤景为了进入寻音楼，当掉了一枚玉佩，那是他从家中带出来的最后一件物品，从今以后他真的是个穷光蛋了。
日落时分，寻音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伴着一排排红灯笼和迷人的香气两人走入巡音楼。
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所有寒冷。
入眼处，前方是一座高台，两侧以及楼上座无虚席，桌上摆放各色糕点以及酒水。
这些座位居高临下价值不菲，两人自然买不起，只能在台下普通桌边找个空座坐着。
前方台上深处，纱帐摇曳，灯火晃动，一个窈窕而端坐的身影独自抚琴，琴音悠扬，时而婉转如诉，时而高昂如歌。台下懂音律者无不面露陶醉之色。
独孤景环顾四周，看到了高台右侧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倪剑飞。
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与另外几人围坐在一起，独孤景数了数一共八人，除了倪剑飞外，还有三名青年，三位姑娘。
最引得独孤景注意的有三人，第一人坐在首位，嘴角带笑，目光停留在纱账内的身影上，似是极为倾慕，想必是倪剑飞的大哥莫道；第二人坐在倪剑飞身旁，生得极为俊美，但是目光中却隐隐带着凶意，独孤景相信此人绝对双手沾满鲜血；第三人是个蒙面的姑娘，轻纱挡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但那双眸子如若天上星辰，微微一动，睫毛扫过，如仙子出尘。
其他几人气质各不相同。
一名颇为健谈的青年，与倪剑飞聊得火热，虽然大部分都是他在说话。
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穿着一身劲装，长发直接束在脑后。
最后一个姑娘看起来年纪比杜汐儿大不了多少，安静地靠在倪剑飞身旁看着众人，独孤景猜测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让倪剑飞堆雪人的小诗姑娘。
许是独孤景看得太久，那名遮着面也挡不住绝美容貌的姑娘眼波流转，看了过来。
目光对上的瞬间，独孤景自觉不礼貌立马扭开了头去。
却不知此时那女子点了点倪剑飞的手臂，轻声道：“你的小兄弟也来了。”
“哪里？”
倪剑飞顺着指引看过去：“我提醒他们危险，为什么不离开？”
“你又见他们了？”
莫道的声音让倪剑飞缩了缩脖子：“偶遇，我什么都没说。”
莫道脸上带笑，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
琴音乍定，众人将目光投向台上，四周逐渐安静。
一个婢女轻移莲步走出纱账，无数人伸头，想从缝隙中窥视花魁容貌。
“赵姑娘说了，在座诸位都是江湖豪杰，她仰慕已久，所以想选一位武功高强的英雄作为今晚入幕之宾，所以今晚比试改为五项，分别是琴、棋、书、画、武。”
婢女话音落下，周围有人高喊：“遮遮掩掩，能不能出来看看相貌？若是个丑八怪，我等还比什么？”
“就是，好歹让我等先过过眼瘾。”
众人声声附和，一阵喧哗。
纱账中那窈窕的身影微微晃动，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当然可以。”
话音落下，纱账被人扯动，先是轻轻一晃，接着绷紧，然后直接落了下来。
雪白的纱，独孤景想起了自己院子中的梨花。
众人屏住了呼吸，瞪大双目，贪婪地看向台上。
只见一名身穿浅红衣裳的女子坐在那里，腰带束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外面罩着轻纱。目光上移，一段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下巴，红润的嘴唇，还有一条绸带蒙住了双眼。
“妾身姓赵，闺名紫莲，自小双目失明，诸君莫怪。不过……”
说着抬起素手摘下绸带，露出一双美目，除了无神外，并无任何不妥。
将绸带重新系上，赵紫莲又道：“妾身长相诸位也见过了，若是觉得模样平平，大可离开，反正妾身也看不见。”
最后一句说得我见犹怜，台下众人心中痒痒，哪肯离开。
独孤景对这些没有兴趣，与杜汐儿低声讨论为何雪老人让自己来此处，虽无结果，但在楼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丐帮帮主凌鹤，王家家主王病，张狂张宽，不空箭丰休，四人坐在一桌。
四人看着楼下，虽在品酒，但全身并不放松，意不在欣赏，反而像是在等着什么。
特别是丰休，目光凌厉如鹰扫视全场。
楼下众人非常捧场，高喊着赶紧开始。
大部分人都知道，这琴、棋、书、画、武五场比试能通过的人并不多，自己不是其中一个，但架不住花魁艳名在外，都想来一睹芳容。
如今对方如此爽快就扯了纱账露出真容，一向豪爽的武林中人自然捧场，而且都想看看谁能赢得今夜良宵。
比试还未开始，众人已经开始猜测最终获胜者。
一人道：“我猜是柳断魂，他一曲笛音当世无人能敌，绝对能拿得头筹。”
独孤景抬头四顾，没有看到柳断魂和雪老人的身影。
另一人道：“比的是琴，又不是笛，即便可以用笛曲作比，那柳断魂最多赢得两个，另外还有三项又该如何？”
“当今武林没听说谁的棋、书、画出众，而且各大门派后起之秀武功都平平，实在……”
话到此处断开没了下文，众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此事皆是因为琴归羽，断绝武林武学，多少绝世武功从此绝了后！”
杜汐儿瞪了那个方向一眼，没有发作。
台上赵紫莲声音又传来：“妾身自小学琴，除了琴别无所长，也不强求诸位能够以琴音作比，只要是音律皆可。”
停顿一下，又道：“其他几场，妾身自知自己无法获胜，所以想请其他人代替，在座诸位只要能够赢了他，自然是妾今夜之上宾，若是输了……”
“若是输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接过了话头，随着声音，一道身影从台下一跃而上。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面带浅笑的身姿潇洒的青年，莫约二十多的年纪。
独孤景认得他，倪剑飞的大哥，莫道。
且听莫道接着赵紫莲的话道：“若是输了，姑娘的入幕之宾就只能是在下了。”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他还是朝着赵紫莲微微欠身行礼。
“当然，莫公子数日垂怜，妾心中感激万分，今日就麻烦公子了。”
“好说。”
莫道转身看向众人。
这里没有人认得他，已经有人出声嘲讽，问他究竟是何人。
莫道淡淡笑着，道：“在下，天玄门大弟子，莫道。”
“我呸，你叫莫道我还叫‘别问’呢！”
“什么天玄门，从未听说过。”
莫道：“未曾听过不打紧，今日之后自然扬名天下。”
“靠女人的身子吗？”
“哈哈哈哈！”
莫道：“靠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位兄台还是靠女人的身子才生出来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道的话让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先前嘲讽那人脸色极为难看，拍案而起，朝着莫道直冲而去，半空中双手成爪，口中喝道：“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这第一场就由我来……”
话音未落已经到了莫道身前。
莫道冷哼一声，但是脸上表情未变，看起来更像是冷笑。
随着冷哼响起，莫道在台上化作数道身影，每道身影姿势各不相同，围绕着冲上来那人，每一个姿势都像是某个武功招式。
众人只听“砰”一声。
紧接着就看见那人就原路飞了回去，如何冲上来就如何倒飞回去，甚至准确落回了原本的座位上，只不过胸前多了一个脚印。
刚一落下，就张口哇一声，呕出一口血。
“天玄门腿法，百步逍遥，献丑了。”
众人大惊失色。
“好身手！”
台上栏杆边，柳断魂拍手赞道。
雪老人也是微微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