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迟到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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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程听老爷子同意了，开心地说道：“谢谢爷爷！”
两人结束了通话，电话又回到亮子手里：“怎么样？兄弟靠谱吧？”
张锦程笑着说道：“等我回去了，请你好好吃一顿。”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打扫完操场上的落叶和干草，张锦程来到办公室，把老爷子答应教他的这件事儿告诉了余苗苗，夫妻二人倍感欣喜，
张锦程每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通过视频电话，跟亮子的爷爷学习针灸，
从最基础的知识一点一点学，他学得很快，老爷子也是倾囊相授。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小九儿被爸爸抱起来，开心地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兴奋地拍着玻璃，吵嚷着要出去玩。
余苗苗给孩子穿好了厚重的棉衣，戴上小手套，让小九儿和课间活动的孩子们，一起在雪地上玩耍。
陪孩子玩耍自然是欢乐的，但是也发生了让余苗苗有些不愉快的事。
这一天，余苗苗正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
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过，却发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座位——孙小伟的座位。
“孙小伟呢？”余苗苗皱着眉头问道。
其他同学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余苗苗心中有些疑惑，之前孙小伟这孩子学习不错，从来都不迟到的。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敲响了。
余苗苗抬起头，看到孙小伟站在门口，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对不起，余老师。”孙小伟低头道歉。
余苗苗看着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但是，她没有多问，只是训斥了他一番，让他回到座位上开始上课。
然而，这只是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孙小伟几乎天天迟到，而且理由都是自己起来晚了。
甚至，有的时候上课都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才姗姗来迟。
最关键的是，他的学习成绩也有明显下降。
这一天，余苗苗实在忍不住了，她将孙小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孙小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余苗苗严肃地问道。
孙小伟低着头，声音微弱：“对不起余老师，我……我起来晚了。”
“起来晚了？天天都起来晚吗！？”余苗苗听得出来，孙小伟明显是在说谎。
孙小伟低着头：“不是……”
余苗苗眉头紧锁，严厉地教训了他：“孙小伟，你是一个好学生，你不能这样撒谎。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就永远也走不出去，永远也改变不了家里的现状！你是家里的希望！是家里的寄托！马上要上中学了，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孙小伟一直低着头，不再辩解什么。
“小伟啊，老师都是为了你好！”余苗苗一声叹息，“你是班里的尖子生，小学如果没有打下好的基础，到了中学你会很吃力的。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迟到！要是迟到，以后就不要来了！”
余苗苗此时是恨铁不成钢，说话确实过了火了一点。
孙小伟哭了，但还是没说什么。
傍晚放学后，回到教师宿舍后，余苗苗越想越不对劲。
她决定找到关小荷，询问孙小伟的情况，看看是否知道经常迟到的原因。
关小荷是孙小伟的邻居，应该了解一点情况。
当找到关小荷的时候，关小荷却摇头说不清楚，但是又似乎想说什么。
余苗苗把着关小荷的双肩，温柔地说：“小荷，你知道，对不对？没事，你和老师说，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没事儿的。”
关小荷犹豫了很久，才向余苗苗坦白：“余妈妈，孙小伟的母亲腿摔坏了，家里的活儿都得孙小伟做，所以才总是迟到的，也没有时间好好学习。”
听到这些，余苗苗有些自责，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不留情面地训斥孙小伟。
她想起了自己对孙小伟的训斥，那些严厉的话语，那些无情的眼神。
放学之后，余苗苗和张锦程说起孙小伟家的情况。
张锦程对照着老爷子寄给他的经络图研究，说道：“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没有爸爸，靠妈妈一个人养大，能来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要照顾受伤的妈妈，这孩子太苦了。”
余苗苗一声叹息，说道：“一会儿你自己做饭吃吧，我去他家给他补课，总不能让孩子把学习落下，眼看着下半学期念完，他就要考初中了，现在这个时候可得抓紧。”
张锦程点点头说道：“嗯，你去吧，带点儿东西去，别空手。”
余苗苗答道：“放心吧。”
明亮的路灯照在洁白的雪地上，散发莹莹的光，每一脚踩下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孙小伟家在村子的另一头，离学校很远，余苗苗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孙小伟家。
抬手拍了拍门，不一会儿，有个瘦小的身影出来开门。
看清门外的人，孙小伟惊讶地说道：“余老师？你咋来了？”
余苗苗笑着对孙晓伟说：“听说你妈妈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孙小伟把余苗苗让进院子里，关好大门，带着她进屋。
刚跨进里屋，孙小伟就对着躺在炕上的妈妈说道：“妈，余老师过来看你了。”
余苗苗一进屋就微笑着对小伟妈妈说道：“我今天听孩子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说着把带来的排骨递给孙小伟：“拿着，这是老师的一点儿心意。”
小伟妈妈赶紧说道：“余老师，你看你来还拿啥东西啊？多不好意思啊！”
余苗苗坐到炕沿边，对小伟妈妈笑着说道：“吃点儿好的补补身体，有啥要帮忙的跟我说。”
“嗯嗯，谢谢余老师。”小伟妈妈连连点头。
这时，余苗苗看着孙小伟，一脸歉意地说：“小伟，我知道我之前说的话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孙小伟看着她，摇了摇头：“余老师，您别这么说。”
“你为啥不和老师说实话呢？”余苗苗眼圈发红，不解地问孙小伟。
孙小伟低着头说：“我知道余老师是好人，如果知道我家里情况，一定会帮忙的。我妈说，不要麻烦余老师。”
听到这句话，余苗苗的眼眶已经噙满了泪水。
她摸了摸孙小伟的脸蛋儿，然后看向小伟妈妈：“我也是村里的一分子，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互相帮衬一下，这多正常啊。”
小伟妈妈叹息：“唉，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
随后，两人客套了几句，余苗苗环视了一下昏暗的屋子。
墙上贴着了已经褪了色的挂钱，炕席虽然很破旧，但擦得很干净。
屋子里很整洁，看不出是一个病人的家。
孙小伟妈妈看到余苗苗在观察这个贫穷的家，有些消瘦的脸庞露出羞涩的笑容，说：“都是小伟收拾的，我这也不能动，可怜孩子要做家务，还要照顾我……”
听孙小伟妈妈这么说，余苗苗对孙小伟刮目相看。
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竟然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来都归功于一位能干的母亲，每日悉心教导他。
孙小伟小心翼翼端来了一杯热水，递给余苗苗：“老师，外边儿挺冷的，喝点儿热水暖和暖和。”
余苗苗赶紧接过水杯，感慨地说道：“这孩子太懂事儿了！”
孙小伟的妈妈撑着坐起身，孙小伟赶紧过去扶着妈妈靠墙坐着，余苗苗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个孩子更加赞赏了。
小伟妈妈坐好之后说道：“这孩子从小跟我一起生活，以前也没少让村里其他孩子欺负。每次人家说他没爸，他都跟人打架，我就告诉他，打架不解决问题，没有爸，打架也不会有爸爸。可能这句话伤孩子心了吧，他就再也没有跟人打过架，后来就越来越懂事儿。”
听到这儿，余苗苗不禁好奇地问道：“小伟的爸爸是因为生病离开的吗？”
小伟妈妈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他爸以前是林区工人，有一年林区有人盗采盗伐，他们就去抓人，结果人是抓到了，他爸也让人拿大斧子砸破了头，当时就没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孩子是他爸给我留在这世上，唯一活着的动力。再后来，我就来到了红星村，这一晃就十多年了。”
看着孙小伟妈妈平静地讲出那段故事，看着她含泪的眼睛，余苗苗不禁动容地落下泪来。
这座大山到底给人们带来了什么？
余苗苗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座大山给孙小伟的家带来了痛苦和希望。
孙小伟的爸爸因为守护大山失去了生命，却把爱留了下来。
看到余苗苗默默擦拭着眼泪，孙小伟坐在她身边，笑着对她说：“余老师，等我妈妈腿好了，我就去上学。你放心，我一定把课补回来，一定用最好的成绩考上初中。我答应你和妈妈，我还要考高中，考大学，我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了不起的人！”
余苗苗疼爱地摸着孙小伟的头，说道：“老师今天来就是来给你补课的，老师不能让你落下学习。”
听余苗苗这样说，孙小伟开心地抓着她的手说道：“老师，您坐炕里。”
说完，他开心地去搬炕桌，把炕桌摆好，又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儿，脱鞋上炕，坐好之后看着余苗苗。
余苗苗会意，说道：“小伟，那咱们现在开始？”
“嗯。”孙小伟用力点点头。
孙小伟妈妈见状，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咋着急忙慌的呢？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让老师给你上课？”
孙小伟翻开课本儿说道：“妈，老师不是说今天就是来给我上课的吗？那咱还装啥假呀？别耽误老师时间，早点儿上完课，好让老师早点儿回去，小九儿还在家等着呢。”
余苗苗笑着说道：“对，我今天就是来给你上课的，来吧，我们现在开始。”
小伟妈妈看着儿子认真听讲的样子，眼神中满是欣慰，孩子真的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