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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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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丑末寅初,陈年等人梳洗一遍,各自换下了沾血衣物,在景年堂院里集合。

陈年换了一身柔软的中衣,坐在院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其实他也不愿意坐,实是方才与郑刚郑强打斗过激,控龙缠丝劲的内功心法反冲气脉,此时经脉紊乱,脏腑生热,站久了便会咳嗽打颤。

沁儿蹲在陈年脚边,一只手掐着陈年的脉门,百无聊赖的前后晃着小身子。

陈年身后两边,站着以飞雪为首的红青蓝紫四雪,蓝雪还为陈年轻轻捶打肩头放松。

堂下两侧有展昭、蒋昭、刘世杰,方才杀了徐昌的无名氏,此人长相怪异,样貌还算中肯,只是眼眉是白的,后背上是那把金丝大环宝刀。

至于蒋顺,他带着这白眼眉回来之后,只是为陈年理了理经脉,而后便撂下一句话走了。

“侯爷说不用请示他老人家了,万事由你做主。”

听了这话,陈年只能强打精神,过这第一堂会审。

“咳咳,带人上来。”陈年一想说话,便觉气血上涌,咳嗽了两声。

沁儿看着陈年裸露在外的肌肤火炭般的红,有些担心。

陈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伸手拍了拍蓝雪的手背,“换紫儿上来。”

蓝雪点头,将位置让给紫雪。

这时候,早有人手将被活捉的小美人尉迟善推了上来,这小子已经醒了,此时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闷吭一声,浑身扭动如蛆,一对眼珠看着众人,苦思逃跑计。

刘世杰见他也有今天,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陈年一边拉着紫雪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衣领里,一边舒服惬意的说道,“让他说话。”

大庭广众之下,紫雪一只手平贴在陈年结实的胸膛上,肌肤之亲下不免有些害羞,但她见陈年似是十分受用,便也不管这些,将另一只手也顺着衣领递了进去。

陈年闲着的大手隔着中衣压着紫雪两只冰凉的玉爪,那种浑身燥热的感觉终于减轻了不少,好不享受。

小美人尉迟善嘴里的抹布被人扯去,先是用力的喘了口气,又咽了两口唾沫,最后环视众人,对着陈年恨恨的说了一声,“这次小爷栽了!”

陈年笑道,“栽的很彻底,说说吧,招贤馆派你们来大宋是何居心?”

尉迟善干脆很随意的坐在地上,“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陈年看了刘世杰一眼,“活你是活不了了,即便我能放过你,还有个要命的师兄等着你。”

“那我为什么要说?”

陈年敲了敲脑门,转头给紫雪道,“后背。”

紫雪哦了一声,一双让人痴迷的小手从陈年的前领里抽了出来,然后又顺着陈年的后衣领伸了进去。

陈年嘶哈一声,对尉迟善道,“这倒是有点问住我了,痛快的死算不算个筹码?”

尉迟善毫不在意,一句话不说的将头转了过去。

白眉毛嘿嘿一笑,抽出自己的金丝大环刀说道,“额说你则个小侯爷,嗯这种不识趣的人理会他干甚,让山西人先卸他几根手指头,看他还嘴硬到个神马时候!”

陈年听着这白眉毛一嘴的山西话,差点没酸倒牙,但此时除了动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正想开口答应,便听院外有人低声喊道,“少爷,门外有客到访,说是来找他干爹来的,说给您说了您保准让进。”

啥玩意?

陈年听了个蒙灯转向,院里众人也都是一头雾水,只有白眉毛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开口道,“额说小侯爷,来人是房书安,额认识,你让他进来吧。”

陈年心说话,我连你是个什么鬼都没搞清楚,这又来了一个?!不过看在这白眉毛是蒋顺带回来的份上,陈年也很是客气,吩咐将人带到景年堂里来。

过不多时,一个人影在门子尤三的带领下来到了景年堂,陈年一看这位这副尊容,实是可笑。

但见此人中等身材,年纪约摸四十上下,脑袋大脖子细,像是筷子顶了个倭瓜相似,往脸上看,五官中还少了一个鼻子,用一块狗皮膏药糊住,大脑袋上戴了一顶小帽子,围着脑袋和帽子系了条绳带子,似乎是为了避免帽子掉下来的。

得,这个长相要是去说脱口秀,肯定比徐志胜更有长相优势。

陈年身后的四雪笑的都不行了。

“嗯......嗯......嗯......”

一阵拉鼻儿的声音想起,房书安开口说话,上来就对着白眉毛拜了三拜,“干爹在上,孩儿给干爹请安!”

扑哧!

这句话出来,景年堂院里人人哄堂大笑。

蒋昭首先憋不住的问道,“我说是你叫房书安?”

房书安瞪着眼睛回答,“是啊。”

“你多大?”

“四十三啊。”

“他多大?”

“二十五。”

噗!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蒋昭笑得直不起腰来,“我说你这辈是怎么论的?”

房书安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俗不可耐,真是俗不可耐,岂不闻白发不第?岂不闻少年登科?两小儿辩日能将孔圣人问倒,十二岁甘罗能做齐国首相,我才疏学浅,我干爹武艺精通,我认干爹,又关辈分何事?”

蒋昭一噎,没想到这个大脑袋懂得还不少,真别说,这番话说的是有道理。

白眉毛无奈道,“房书安,少要胡说八道,还不给额一旁退哈。”

“诶,是嘞。”

房书安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站在了白眉毛之后。

就在这时,小美人尉迟善突然冷笑一声,“真是武林的败类,绿林道的耻辱,细脖大头鬼,你也配混迹江湖?”

陈年闻言暗想:细脖大头鬼,这难道便是这房书安的匪号,倒也真实。

房书安不干了,用手点指尉迟善,“你呆着,你给我呆着!尉迟善,别人说我老房几句也就罢了,你也配?你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你比畜生还畜生,你说,说你畜生是不是轻的?我听说你小时候草标卖身,被武昌府的大都头吴贵吴老爷子收留,多好的老头儿啊,供给你吃喝,还教给你武艺,你都干了什么?忘恩负义,奸杀师姐,我呸!我喊你的名都是脏嘴!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抹脖子死了干净!你个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破烂货,你都烂透了你啊!就你也配提我老房?我说干爹,就这种人还留着他作甚?让我老房剁了他算了!”

这房书安,一张嘴像是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这一顿臭骂,尉迟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铁青的像是要晕过去。

白眉毛说道,“别吵吵,这里你额说了都不算。”

此时陈年好整以暇的看了会戏,一边将紫雪冰凉的小手贴在脸上,一边说道,“说出来,我准你到吴老爷子面前杀身赔罪!”

小美人尉迟善愣了愣。

刘世杰抹了把眼泪道,“师弟,还不认罪。”

尉迟善看了一眼刘世杰,面目狰狞的说道,“我已无颜面对师父他老人家,便就此了断了吧!”

“拦住他!”

砰!

谁也没料到,尉迟善竟狠绝至此,将浑身气力灌入脑袋,一头撞死在景年堂的方砖之上,登时脑浆崩裂,死尸栽倒。

四雪虽然会武功却也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纷纷失了颜色。沁儿啊呀一声,撞进陈年的怀里,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小脸吓的煞白。

展昭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房书安大骂活该。

刘世杰失神了片刻,对着陈年拱手道,“陈小侯爷,请准许我将师弟的尸身带回武昌府。”

陈年一边安抚着吓坏了的沁儿,一边答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壮士可先收殓尸身,在我府上盘留几日,待我请奏官家之后,自会给你答复。”

“如此,谢过陈小侯爷。”

陈年摆了摆手,与展昭对视一眼,分别看向尉迟善的尸体,不知道明天如何对皇帝赵祯交代。

......

没想到次日天明,一则废后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何交代顿时变成了不用交代。

陈年吃罢早饭,急急的去了崇华宫面见李国太。

这才从李国太口中得知,昨日郭后失手将赵祯的面颊划伤,现已被打入冷宫了。

李国太对陈年说道,“废后不是小事,还需要群臣造势,所以今晨,我已让官家带着伤上了朝会,再加上我让丁侍散出去的消息,相信废后的奏牍现在已经摆在了龙案之上。”

陈年点了点头,将昨日夜间的事情对着李国太说了一遍。

“一个活口都没有?”李国太有些不满。

陈年无奈道,“本来留了一个活口,却让他寻机自尽了,不过国太放心,还有两个采花贼没有抓到,儿臣定会尽力而为。”

李国太摆了摆手,“倒也不急了,现在重中之重便是将宫里的那两位请出去......陈年,你替我走一趟相府,务必让王相鼎力相助。”

“儿臣遵旨。”

......

没过几日,废后的论调甚嚣尘上,街谈巷议。

以王延龄为首的一派大肆抨击郭后之过,新政派眼见着皇帝赵祯脸上的伤口,也只能附和上奏。

这时候,废后已然成了定局。

但是接下来,新后的人选是谁?又引起了两派的攻讦。

听说有次在朝会之上,皇帝赵祯看着下面“争相斗艳”的各位臣子,一气之下摔了个笔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的母后还在世呢!”

就这一句话给众臣工提了个醒,纷纷开始走李国太的门路。可惜李国太似乎早有预见一般,想进崇华宫,没门儿!

这样一连几天之后,众臣毫无办法,只能开始从宫外想办法,王延龄身为宰相,自然首当其冲。

他也本想学一学李国太的做派,奈何自己的身份不够,有些臣属亲眷你还得看顾着,毕竟身为宰执,人情世故一套也得玩的明白才是。

这一天,陈年便被王延龄拎去了相府,在他看来,自己多少有点挡箭牌的作用了,毕竟当朝二殿下,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

但到得相府之后, 却见大门前门可罗雀,根本就没有过来挤门槛的人。

陈年不由好生奇怪,进了相府拜见座师王延龄之后,他便见了一个熟悉的老者,正是太师文彦博。

陈年转念便明白过来了,人家的孙女可是贵妃,只要稍微往前挺进一步,那便是一国之后,一个家族若是能出个皇后,谁人会不乐意,所以文彦博也是来走门路的。

陈年正想着文彦博可不是一般人,一会自己只说七分话,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落下话柄巴拉巴拉的时候,王延龄却开口说道,“你去后院去看看你师娘吧,近来喜欢上了你送过来的那副麻将,一直说要请你来指点指点呢。”

陈年闻言愣了愣,看着眼前两个老狐狸根本没想搭理自己,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可不带怕的。

答应一声,陈年轻车熟路的便来到了后院。

穿花过廊,眼见后院中一方明亮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位清丽佳人,不免心情美好,但下意识的一想,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摇摇头,迎了过去。

“文小七,你又来了?”

文颜玉见到陈年,便想及自己几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糗,不知道他把自己想成了什么样子,此时正有些莫名的惶然之意,但一听他说话,便想回顶他一句才好受,便启丹唇道,“怎么?二殿下能来,我便不能来吗?还有,文小七也是你可以叫的嘛?”

陈年笑了笑,站在文颜玉面前俯视着她,“你好像忘了件事。”

文颜玉脸色酡红可爱,低头犹豫了一会,“元贞哥哥......”

“唉,还有?”

“元贞哥哥!元贞哥哥!”

陈年一拱手,“文家七姑娘言而有信,果然是女中丈夫。”

文颜玉扯了扯嘴角,手下快将手绢给揉碎了。

陈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文颜玉的对面,伸手抄了一个蜜饯填在嘴里,被文颜玉身后的小丫头素羽苦大仇深的叮了一眼。

“你想当皇后?”陈年状若无意的问道。

文颜玉惊诧,心里反驳道:你才想当皇后,你全家都想当皇后!但她察觉到陈年眼底的一抹复杂之后,忽然改口道,“怎么?难道我不行嘛?”

陈年一阵失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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