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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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侯府的后花园无疑是很大的,大到一眼望不到四面的围墙,就中亭台楼阁不计其数,陈景泰所在的静心堂也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处。
韩琪被关押的地方陈景泰已经告诉了陈年,但是没有蒋昭在一旁带路,要想找到眼前这个荒芜的院子也绝非易事。
金漆残落的牌匾上写着“安策轩”三字,三尺长的牌匾歪斜在月亮门头上,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一样。雕花影壁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青苔在墙根脚下成片的沉寂着,夜里,安策轩显得更加破败。
陈年惊讶于侯府的后花园竟然还有这种残败的景象,不由疑惑着看向蒋昭。蒋昭提着灯笼站在陈年和秦香莲之前引路,见了陈年投来的询问目光便开口道,“年少有所不知,咱们侯府宅院本是前朝罪臣的府邸赏赐下来的,侯爷伯父立府之后,杨伯母也曾多次叫人修缮,但因为后花园里的亭台轩榭众多,还未及修缮一新,杨伯母就......后来侯爷伯父搬到了静心堂,沈姨娘也曾想把后花园整治一番,但没有得到侯爷的同意,事情就搁置了下来。另外咱们永兴侯府也是人口简单,与京都贵族又少有来往,这么大的园子也就无人也无心照看了。”
陈年听了蒋昭的解释也就完全理解了,自己母亲杨绮年去后,老爹陈景泰心灰意冷闭门谢客,永兴侯府在东京成了个特立独行的存在,沈姨娘虽然有心折腾,可一来是身份不便,二来也无法讨到陈景泰的欢心,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蒋昭笑道,“不过我听我娘说了,现在年少回来了,这偌大的园子总要修葺一番的,只不过家里没个当家主母,这事儿也就只能慢慢来了,就盼着年少你早日娶妻......咳!”
看见陈年冷冷的盯着自己,蒋昭终于意识到这个场合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当了,他略显尴尬的住了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站在陈年身后的秦香莲。
她没有任何表示,显得讳莫如深。
陈年也看了秦香莲一眼,然后吩咐道,“带路。”
蒋昭苦笑,点头引着二人往安策轩里去了。陈年只能看到满院的乱草,映着灯笼的昏黄灯光,三间正屋影绰绰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嗖!嗖!
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两道人影忽然闪现出来。陈年下意识的将秦香莲挡在了身后,瞳孔骤缩。
“少主!”
两道黑衣人影对陈年半跪而拜,陈年这才放松了警惕,他知道,他们和魁星一样,都是暗门的人。
对于暗门,陈年只知道那是所属于陈景泰的一方势力,陈景泰对此也并无过多的解释,陈年自然也就知之甚少了。不过照他的理解,暗门应该就是永兴侯府豢养的死士所组成的,是在暗中保护侯府家人或者是替侯府扫清一些障碍的势力集合。
陈年能从陈景泰的态度上看得出来,暂时他是不想让自己过多的了解暗门的,陈年悉听尊便,也无暇过多关注这些。
陈年对着跪拜在自己身前的两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韩琪在哪?我要见他。”
“少主言重了,韩琪就在房中。”
说着,两人站起身来,利索的打开了房门请陈年和蒋昭进屋去。
陈年点了点头,抬步便进了正屋,秦香莲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进去,蒋昭随后进屋,转身关了房门。
进了正屋,便能闻到一股陈旧的味道,借着灯笼的微光,陈年和秦香莲不由细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蒋昭用火石点了桌上的烛灯,屋里瞬间便亮堂了起来。
陈年双眼微眯,等适应了屋里的灯光之后,一眼便看见了被结结实实绑在了梁柱上的韩琪,此时的他,头发披散,胡子拉碴,早已不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墨池宫家将了。
韩琪似乎并没有想到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会是陈年和秦香莲,所以满脸都是惊愕。
陈年见他嘴里塞着东西,示意蒋昭给他拿掉。
口中的异物除去,韩琪一时间干咳了起来,一边急急问道,“陈......陈年,你要干什么?这到底是哪里?”
陈年还未及回答,一个微弱又感伤的声音自他身后飘来,那是一个问句。
“他为什么要你杀我?”秦香莲抬头看着韩琪,泪光莹然,脸色绝望悲戚,却透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自我逼迫。
她明明知道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这世上,能让自己死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是自己愿意死心。
略显浑浊的目光映在秦香莲的脸上,韩琪心中忽然愧疚难当,最后只能避开秦香莲的眸光低头沉声道,“上命难违。”
蒋昭早就知情识趣的避了开去,屋里此时也只有陈年,秦香莲和韩琪。
陈年冷哼一声在旁问道,“他是怎么对你说的?”
韩琪眼神闪烁,保持着沉默,陈年见了不免冷笑,“你都这样了就不要想着你的主子了,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难道真的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陈世美不顾妻儿老小,你韩琪也不顾了?”
“你想干什么?”韩琪急愤。
陈年慢悠悠的说道,“你放心,我陈年虽不是君子,也万难干出以亲人要挟你的事情,不过你若是守口如瓶,就不怕连累了他们?”
“我若是说了,你能放过我的妻儿老小?”
陈年面色如常,“我也看不得别人枉死,你若是如我的意,我说不定能为他们求个身家性命。”
韩琪思考了片刻,咬牙做出了决定。
“好,我说!是陈世美指使我这么干的,他怕前事败露,便与我定计,让我假借他的名义传话于秦......传话于秦娘子,以夫妻团聚为借口将秦娘子和那两个孩子引至无人处暗中处死,以封口舌。”
陈年一直关注着秦香莲,只见她闻言之下气色迅速的灰败了下来,身子不由颤晃。陈年伸手,宽大又温暖的手掌附贴在她的腰间。
秦香莲惊觉回首,三秋泪目对上暖春和眸,是解不开的痴缠因种。
离开安策轩,三人脚步迟迟的走回到了湖心亭。蒋昭随着陈年的驻足而停步,秦香莲不得不停下。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蒋昭抓耳挠腮想找个借口溜走,避免自己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陈年似乎明白他的心迹,接过他手中的灯笼,然后说道,“小义,你先回去吧。”
这是吩咐,任何解释也没有,很好!蒋昭心里松了口气,将灯笼交给陈年,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陈年将灯笼挑在梁下,昏黄的浅光映着月色,朦胧影动。
秦香莲看着他灯下的身影,目色疏阑,心情平和。陈年转身,她便直视他的双眼,他惭然避过,话音微颤,“白天......你还好吧?”
看着他的紧张不安,看着他的关心则乱,她忽然有些想笑,心里难受又痛快,天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鬼谜!
秦香莲走到灯影下,双眼没有焦点的望着平静的湖面,浅浅出声,“所以......你就是想看着我死心?”
不知为何,陈年的心境忽然平复了下来,他与秦香莲并肩而站,一同望着平淡无奇的湖面,轻声回答,“并不全是,大概我想要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陈年双手撑在栏杆上,说完这话,他的神态出奇的轻快了许多。
秦香莲斜了他一眼,而后开口道,“我为你不值。”
陈年目光倾斜向下,看着墨玉色的湖水,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我,怎知我为你不值?”
秦香莲心潮起落,回首注视着他趴在栏杆上的年少风姿。
“嫂子,你知道我的,平生但无所愿,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分。”
唯美的情话让秦香莲怦然心动,但转瞬又黯然伤神,她垂目,语气生硬,“我不会状告他的。”
风慢慢扬起,让人舒爽又透着凉意,它扫走他们彼此的沉默。
“嫂子,现在的朝堂之上守旧派和新政派争斗不休,王延龄是不会放过他的。你的出现正给了他攻讦陈世美的理由,而陈世美又正是新政派的症结所在......所以,你、我亦或是陈世美、王延龄等等,现下恐怕都没有机会做自己的选择了,毕竟,没有比浪头更大的船了。”
这一浪下来,顺者生逆者亡,秦香莲本就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这些道理他片刻便能明白过来。
“这些事情本和我无关,”陈年一转话锋,转头看向秦香莲,“朝堂大势如何?生民社稷如何?我都不关心,但我有私心,我只是单纯的想把你留下来,把你留下来陪着、爱着、敬着......”
语言有些赤裸的直白,秦香莲脸上又红又热,厌恨他的奔放,一颗心却忍不住跳出了动情的节奏。
“......更何况,想让你留下来的也不仅是我。”
说完,陈年摘下了灯笼,将提竿儿推到秦香莲的怀里,等秦香莲下意识接过来的时候,陈年已转身而去,沁着凉丝丝的风送来他放荡不羁的话。
“沁儿给我说了,那印子消不下去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藏着肩头不成,衣裳里藏不住,不如藏在心里吧嫂子!”
少年轻狂的言语直击心灵最深处,秦香莲毫无防备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神的时候已是全身心的战栗。
他怎么能这样......
秦香莲脸红心热,抑制不住的情愫如火山喷涌,而后羞不可耐。她方才所经历的,是她从小到大也未曾体验过的浪漫调情。面对那三分挑逗七分情热的话,她毫无抵抗力,她理智的抗拒,但又真实的欢喜。
被人悦爱,的确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或者她欢喜的是她亦有此心。
燥热的脸庞忽然觉察一阵微凉,秦香莲抬眼望去,天色灰沉,雾笼月暗,一阵毛毛细雨已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伴着亭台山石,伴着孤灯残漏......
翌日,陈年早早的起床,和蒋昭一起到后花园练功。但陈年却发觉陈景泰时常会看着他怔愣出神,目光中含着深沉的担忧。
陈年不明所以,试探着问了一句,陈景泰却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陈年无可奈何,只能将全身心都投入到练功之中。
控龙缠丝劲是抄近路的武学,习练者需要有极强的天赋,而让陈年惊喜的是,自己竟然便是那武侠小说中常常提到的天选之子。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陈年便已经能对控龙缠丝劲初窥门径了,习练纯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种情况的出现,让陈年和陈景泰都好生的高兴了一把。
吃过饭,陈年便也无事可做了。侯府还在整顿,韩春盏和红青二雪配合默契,行动迅速的将四司六局的人都替换了下来,沈姨娘苦苦支撑,却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腹被一个个清理出府。她没有身份,这便是硬伤!之前是陈景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陈景泰全力支持韩春盏,局势自然就成了一边倒的趋势。
沈姨娘犹自不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也只是左支右绌。相比于她,陈立的表现却让陈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个庶弟似乎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每天流连于烟花之地,整日的大醉而归,但一见到他便像是见到了鬼一样,颇有点像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黄鼠狼。
陈年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刚打算去见见秦香莲和英哥冬妹的时候,突然被陈景泰喊到了前院——喻征来访。
喻征,字和充,礼部侍郎,其嫡次子便是陈年之前见过的喻才喻淳夫。当陈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喻征是来找家长的,谁知一进正厅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不仅不简单,而且颇有些滑稽。
喻征竟然是压着喻才来拜师的!这可让陈年大跌眼镜。
喻征笑眯眯打量着陈年,一边亲热的说道,“年哥儿不要会错意,正所谓愿赌服输,言出必行,我们家二郎既然败给了您,那便应该履行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