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秦香莲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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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秦香莲将她与陈世美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崔鄢龄由惊转怒,深为秦香莲嫁给陈世美为妻感到不值。
崔鄢龄愤懑半晌,然后问道,“那妹妹如今是如何打算的?”
秦香莲神色有些茫然的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我与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英哥儿和冬妹总需要父亲吧。”
崔鄢龄皱起秀眉道,“如今陈世美已经贵为驸马,有妇之夫而招赘东床,这是欺君之罪,他怕是不会......不过妹妹放心,我回头定会让官人求相爷帮你的。”
秦香莲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不必让姐姐姐夫也跟着我忧心了,相信年弟已经都安排妥当了。”
崔鄢龄见秦香莲对陈年信任有加,脸现疑惑之色,她迟疑问道,“妹妹称永兴侯府嫡子为“年弟”,你们之间......”
秦香莲见问,心中不由有些慌乱,胸脯被分外活跃的心脏砸的直颤,她慌忙解释道,“姐姐不要乱疑,我与陈年清清白白!”
“啊?!”崔鄢龄细指掩唇,好不惊疑,旋即咯咯笑个不停。
秦香莲脸色红透,只觉得此时脸皮儿热的能孵出小鸡儿来。女人不管多大,只要一害羞就会立马变成女孩儿。秦香莲不依的推着崔鄢龄娇嗔,“姐姐笑什么?”
崔鄢龄止住笑声道,“我是问你和陈年怎么结识的?怎会疑心你们之间有什么?你大他八岁呢!又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就算你愿意,人家小侯爷还不愿意呢!”说完,她又娇笑出声。
崔鄢龄性子活泼,这些关于男女玩笑的话,秦香莲一辈子怕也说不出来,但崔鄢龄却毫无顾忌,当然也仅限于闺围帷之中。
但崔鄢龄所言玩笑是假,所引事实却为真。秦香莲听在耳中凉在心里,心头仅存的一缕温热也被这玩笑之语给浇灭了去。她分明的在抗拒着这一种可能,但本能的又对这一种可能有着点点希冀。感情是需要理智来维护的,可有些时候却恰恰也是被理智所终结的,就像是现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香莲与陈年三年的朝夕相处,互相扶持,一男一女,一个独守空房,一个期许情爱,秦香莲一颗还未冷落的芳心又怎么真的会一直无动于衷呢?她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束缚于男女之防,束缚于伦理之别,束缚于年岁之差,束缚于有夫有子......她抑制着自己的情感倾向,却抑制不住源自内心的那抹真实冲动——她悦爱陈年。
这些想想就甜蜜的东西都有着形而上的本质,它们不讲道理,没有逻辑,可最怕的恰恰就是道理和逻辑,一旦与世间礼法规矩相冲突,一败涂地的往往就是它们。
是崔鄢龄的几句玩笑话摧毁了秦香莲心中的甜蜜期许,她继续束缚于男女之防,束缚于伦理之别,束缚于年岁之差,束缚于有夫有子......
秦香莲脸上的红潮迅速退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了些灰蒙蒙的遮蔽,她不再迷茫,但却比以往更显决绝了。
秦香莲将自己结识陈年的往事说与崔鄢龄,崔鄢龄啧啧有声,“想不到陈老侯爷的嫡子竟然会流落到荆州,竟还恰巧被妹妹给救下了,妹妹这也算是给自己结了一个善缘,以后有了永兴侯府的小侯爷做小叔子,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秦香莲却知道世间苦尽之处往往还是苦,也怪不得佛陀常说“苦海无边”了。
崔鄢龄见秦香莲的情绪有些低沉,便想说些有趣的事情来逗逗她,于是她转而说道,“说起你的这位小叔子也算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了,你不知道,我家官人为人清高自傲,极少有诗词能入了他的眼睛,可陈年在飞雪阁随便吟出半阙《清平乐》,却能让他击节称赞,今天我们夫妇来拜访王相,官人他竟还当场将这半阙背给了相爷听,连相爷也对陈年的诗才大为赞许呢!”
秦香莲当时在前厅听王延龄赞许陈年诗才便心生了疑惑,她与陈年三年相处却从不知道他竟还有诗才。
秦香莲也想听听陈年究竟作了怎么样的一首词,竟以残词半阙引得文坛之众交相称赞。于是她对崔鄢龄道,“年弟他有诗才我倒是真不知道,崔姐姐还能背出那半阙《清平乐》吗?”
崔鄢龄站起身来说道,“今天官人念了不下百遍,我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早就倒背如流了,你且听我背给你听啊!咳咳......”
崔鄢龄挺胸抬头,学着韩琦平日里吟诗的做派一边踱步一边念道,“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这边风景独好!”
秦香莲听了崔鄢龄吟出的这半阙《清平乐》,心中顿感开阔,直感觉自己像是站于高岗之上,闲看日升日落,淡品清风迎面。词曲中那种乐观豁达且舍我其谁的态度感染着她,让她烦愁的心绪都平淡了下来。
崔鄢龄转头见秦香莲低头反复念诵,便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种豪气干云的感觉?姐姐我一介女流之辈念出这首词来都觉得意气风发,何况是书生意气的男儿?待日后这首词传扬出去,相爷说的洛阳纸贵之像难保不会发生。”
秦香莲又反复思索了几遍词中意旨,最后说道,“这半阙词不见辞藻堆砌但却高风亮节,确是好词,只是词中沧桑感太浓,倒不像是年弟这等年少之人能作出来的。”
崔鄢龄说道,“怎么?你还怀疑是你小叔子盗用别人的诗词不成?那也得有的盗才行,这天下但凡有人能有词中志向,早便声名显赫了。”
秦香莲也不反驳,点头说道,“崔姐姐说的也是。”
崔鄢龄靠近秦香莲坐下,然后脸现疑惑的问道,“香莲妹妹,如你所说,你与陈年相处三年,难道就没发现他有诗才吗?我不信。”
秦香莲愣了愣,回想与陈年相处的三年时光。一开始陈年的言语却有些奇异之处,可也看不出有什么诗才。后来他坐卧行止、言语话音渐渐变得与正常人一样,只是偶尔有些奇思妙想,想是比别人聪明一些罢了,要说什么诗才......秦香莲突然想到在四海居陈年即兴所出的“爱莲说”。
崔鄢龄见秦香莲眉目一定,然后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她是想到了陈年之前发过了诗性。
崔鄢龄摇着秦香莲的手臂道,“香莲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给我背些陈年写过的诗,让我去讨好我官人好不好?算是姐姐求你了。”
秦香莲听她语气中带有绵绵的夫妻情意,心中不由多有艳羡,又感伤自己冤孽的命途,想着陈年在四海居以爱莲之说对自己表情达意,不免情不自禁的说道,“年弟写过什么诗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之前说过一段话,倒是文雅深意的很。”
“什么话?”崔鄢龄双眼放光。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啊......你这小叔子果然是志趣高雅之人呢!”崔鄢龄赞许道。
秦香莲有些脸红,若是让崔姐姐知道这是陈年对自己的不伦之言,不知她还会不会这般赞叹了。
崔鄢龄仔细的念了几遍,将这句话默默的记在心里,准备回家就背给韩琦听,让他高兴高兴。
秦香莲看着崔鄢龄对韩琦这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不由羡慕道,“姐姐与姐夫真是伉俪情深,令人好不艳羡。”
崔鄢龄脸色微红,有些忸怩道,“我们呀,也就这样过呗。”
秦香莲笑道,“香莲还以为姐姐一直都会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家小姐呢!”
崔鄢龄身子一塌,面色有些怀恋道,“是啊,我们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多好啊......可人总要长大的吧,不过对我来说现在也很好啊,爹娘健在,哥哥争气,官人对我也好,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小时候......”秦香莲面露流念,会心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崔鄢龄突然说道,“对了,香莲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公卿也在东京城里做官,那时候我还总以为你们两个最后会走到一起呢。”
“公卿......”
秦香莲喃喃有语,那遥远的记忆伴着陈旧的味道再一次翻上久旷的脑海,她似乎看见那个瘦的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的小男孩在下雨天将油纸伞推给自己然后迅速跑远。
泪水忽然盈满她的眼眶,她所希冀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当一切再被提及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刺痛。
崔鄢龄讶然道,“香莲妹妹不会忘了他了吧,王伯侯王公卿,我常叫他小猴子的,当年他不是总去找你玩吗?”
秦香莲低头掩饰泪珠夺目而出的瞬间,故作平淡的说道,“是呀,当年他爹娘死后,他就被东京的姨丈给接走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当时因为这件事情你找我哭了好久呢。没想到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三人竟都到了东京城。”崔鄢龄不无怀念的说道。
秦香莲问,“他还好吧?”
崔鄢龄道,“他好的很呢!几年前他考中了进士,成了天子门生,他姨丈给他在吏部活动了一个实缺,现在已经做到六品官了。前不久他刚与礼部右侍郎的三女儿成了亲,现在正是官场得意的时候呢。不过像他这样三十几岁才娶妻的朝官倒是少见,定是急坏了他的姨丈了。”
秦香莲脑袋更低,不敢答言。她记得那个雨天,他在门外等着见自己,小小少年浑身湿透,却仍旧在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认认真真的说着要娶自己为妻的话,最后只剩下三个字——我等你。
他或许真的等了自己十几年吧,秦香莲想着,泪撒衣襟。人总是要长大的,大家都被逼无奈的选择了妥协,不管是对父母,对姨丈,还是对命运,每个人都想要好好活着,他们努力生活,可总有被命运辜负了的。这世上多是像王公卿和秦香莲一样境遇的人,却少有崔鄢龄这种命运的宠儿,因为上天从来不会将公平降于世间,天行无常、无情,所以亘古。
前厅,陈景泰将陈年谋划之事和盘托出,但却并没有说明开封府也牵涉其中,便是连襄阳王赵爵或在墨池宫的事情也没有透露给王延龄。
但即便如此,当王延龄获悉陈世美竟在原郡有妻儿老小的时候也是心花怒放。他这些天来一直想找到新政派一系的把柄,没想到想吃奶的时候,娘却来了。
陈景泰笑道,“陈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可不是在给我找麻烦,而是大大的送了我一个人情,我可是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陈景泰摆手推辞,陈年却站起身来拱手道,“相爷,陈年有几句话要说。”
“请讲。”王延龄不得不重视陈年,因为这个能给守旧派带来新气象的计划是陈年想出来的。
陈年正色道,“相爷,陈世美抛妻弃子招赘东床,确实有罪,但我嫂子却是无辜的,我不认为陈世美会有悔改之心,能认下嫂子,但倘若他能接纳了嫂子和英哥冬妹,也请相爷能给他一条活路,周济他们夫妻团圆。”
王延龄笑道,“小友请放心,本相可以当场立誓,倘若陈世美有半分悔改之意,我王延龄定不会要他性命,而且还会周济他与秦氏二人夫妻团圆。”
王延龄的目的可不是陈世美的性命,而是要让他们新政派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以此事为契机将范仲淹、富弼等人赶下神坛,彻底结束庆历新政。
陈年点头,然后又道,“相爷也不必为难,陈世美若还是负心负义,不肯悔改,相爷也大可狠心整治,不必顾忌我与嫂子。”
“嗯?”王延龄神色闪烁,眸中精光一闪,看向陈景泰,却见陈景泰正有所苦笑的看着自己。王延龄忽有所悟,抚须微笑,对陈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