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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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比不得荆州是荆湖北路的府治，所以地方贫穷，但对陈年和秦香莲二人来说，终于是见到了一点人气了。二人商议决定，用仅剩的一点钱在城里吃点东西，然后再找个地方宿上一夜。
以二人的家底，自然是进不了大店面的，也只能找了个路边摊买了三碗馄饨，这时候做吃食生意的还很实诚，所以一碗里能有三十几个馄饨，英哥冬妹年纪小胃口也小，所以分食一碗，陈年和秦香莲各自一碗。
这个摊铺也不算小，陈年扫了一眼约有八张桌子架在路边，因为已经过了午饭的点，所以周围桌子上零散的只坐了几个人。陈年和秦香莲闷头吃着馄饨，没有吃过树皮草根的人，不会相信馄饨竟是传说中的珍馐美味！
陈年胃口大开，但眼见馄饨一个个的进了胃里，他吃起来也小心翼翼，甚至怕一滴汤水掉在外面。正吃着，他突然扫见街道上出现了三个人，一前二后，都是扇子面的身材，手中提着兵刃家伙。
头前那人，一身红袍，腰中一条玉带，头戴武官乌纱帽，两条缨穗垂在胸前，面貌堂堂，白净如玉，两条剑眉，一对朗目，端的是英气逼人。他手中提着一把漂亮宝剑，身前身后有着百步威风。后面二人都是斜跨绿裤子弯刀，一身差官衣衫，头顶官帽，一人长脸无须，细长条的身材。另一个国字脸堂，嘴巴下短须络腮，犹如钢针，恰似铁线，身材高壮。二人都是双目如炬，眉头微皱。这三人具是风尘仆仆，看起来像是赶远路到此的。
陈年隐隐觉得头前那红衣武官有些熟悉，不禁多看了两眼。那三人停下身子说了几句话，前面那人忽然眼神一摆看见了陈年，便是一愣，又转头对身后二人说了几句。之后三人竟然朝着陈年所在的摊铺走来。
那头前之人给老板要了三碗馄饨，然后选了一张桌子三人一起坐了。听那人口音，陈年更是觉得有些熟悉，但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老陈家，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人士。
馄饨还没有上桌，那为首的红衣之人竟然提剑来到了陈年这一桌。
陈年和秦香莲都是微微讶然，只听那人拱手说道，“陈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哦！展昭！”陈年忽然想起，不禁惊声道。陈年和展昭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漆黑的夜里，村外荒地，现在骤然在街上见了自然有些认不出了。
展昭笑了笑道，“没错，正是在下，不知可否与陈兄共坐。”
陈年怎么会拒绝，马上说道，“自然可以，请坐。”
秦香莲见陈年认得此人，心中不由惊奇，但她恪守女德，立时拉着英哥冬妹往陈年旁边坐近了一点。
展昭见陈年身边有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眸光一闪，问道，“不知这位娘子是……”
陈年道，“哦，这是我嫂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英哥冬妹。”
展昭立时见礼道，“原来是嫂夫人，在下展昭，孟浪了。”
秦香莲对展昭一笑，觉得此人懂礼有节，也不知道陈年在哪里交的朋友，看起来像是个做官的，陈年三年未出陈家，怎么会认识他呢？！
陈年打量了一番展昭的衣饰，笑问道，“现在是不是该称展大哥为展护卫了？”
展昭闻言深深的看了陈年一眼，说道，“开封府尹包大人陈州放粮之时，展某见其明镜高悬，为民做主，是个清官，便有了追随之心。现在在开封府当职，乃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
陈年眉头挑了挑，暗道果然有这么一段！而展昭心中不禁诧异，不知道陈年是在哪里听说自己成了御前侍卫的，三年未见，竟然一口道破。
展昭放下心中疑惑，问道，“陈兄弟如何到得这光州来？”
陈年道，“荆州两年大旱，舅父舅母撒手人寰，我与嫂子只得进京寻亲。”
“哦？嫂夫人，陈兄弟，你们竟有在京里的亲戚么？”展昭讶然问道。
陈年未说话，秦香莲轻声道，“不瞒展护卫，奴家的官人三年前进京赶考，至今杳无音讯，我们是进京寻他的。”
“可有名姓？”
“有，奴家的官人姓陈名世美。”秦香莲认为展昭既然在开封府当职，自然是识得京中朝官，所以赶紧说了丈夫的名姓。
“陈世美？”展昭沉吟片刻，略显歉意的说道，“啊嫂夫人，对不住，我以前乃是江湖的一介散人，这次归顺包大人，也并未在东京多做停留，所以不识陈大哥。”
陈年默默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展昭说出陈世美已为东床驸马的事情，那时，可真不知道秦香莲该如何伤心难受了。
秦香莲有些失落，说了声‘无碍’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陈年转而问道，“展大哥，你方才说你并未在东京多做停留，我见你与那二位大哥都是风尘仆仆，想来是办案来了吧？”
展昭沉吟一番，解释道，“不错，我随包大人进京不久，便得知襄阳王赵爵反了，便到荆湖一带公干，谁知平定了叛乱，赵爵却不见了踪影，包大人有令，务必要将赵爵缉拿归案，我与张龙赵虎二人循着踪迹追到光州，却不见了赵爵的身影。”
陈年闻言，心中震动，襄阳王赵爵的名号他倒是听说过，但也听说那人是《三侠五义》中杜撰出来的人物，史上并无此人，怎么现在却成了真事了！这么说难道那《三侠五义》中所叙之事都是客观的历史了？
陈年想到这，不禁问道，“我听说襄阳王赵爵府上有一座冲霄楼，不知是真是假？”
展昭一笑，说道，“也不知是谁以讹传讹，将襄阳王说的无所不能，这说法我也听说过，不过赵爵府上并无高大建筑，哪里有什么冲霄楼！这赵爵仗着当今皇上的信任，暗度陈仓，招兵买马，竟然还与西夏皇帝赵元昊联系上，准备里应外合，真乃国贼也！”
陈年这才明白，看来《三侠五义》中的故事，还是以杜撰为多，也不知道五鼠闹东京是不是真的，眼前这展昭的未婚妻是不是丁月华？陈年没有再问，再问下去可就没法解释了。
老板将馄饨上桌，展昭便告辞一声回到张龙赵虎身边用饭。三人吃的很快，英哥和冬妹还没有吃完的时候，他们便起身要走了，临行之时，展昭到了陈年桌前。
“陈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观你与嫂夫人衣着穿戴怕是此行困难，展某有要务在身也帮不了你们多少，这些银两还请收下。”展昭在怀中掏出五两银子双手递给陈年。
陈年愣了愣，暗道这展昭对自己未免也太好了吧！还是这江湖中人都是如此豪爽，视钱财如粪土？
展昭见陈年不接，又道，“陈兄弟，展某身上也只有这些银两，还请不要嫌弃，若是省吃俭用，足以撑到东京。”
陈年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小弟哪里敢嫌弃，只是这是不是不太好？”说着，陈年看向秦香莲，秦香莲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要他自己做主的意思。
展昭笑道，“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不必拘泥于小节，钱财乃身外之物，陈兄弟你就收下吧！”
陈年想着自己与秦香莲还要走不短的路程，若是身无分文，想要去到东京开封府，那还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了，这五两纹银虽然不多，但足以撑到开封去了。
陈年想到这，便是接过了银子，学着展昭的样子拱手说道，“展大哥，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有用到小弟的时候，尽管吩咐。等我们到了开封府，这五两纹银我会尽快归还的。”
展昭摆手道，“陈兄弟言重了，不过五两银子罢了。如此你与嫂夫人便上路去吧。哦，对了，从这里到东京，若是一味的走陆路恐非良策，特别是嫂夫人还带有两个孩子，你们可先去淮水乘舟东下，到了楚州地界再沿汴水北上，便可一路直到东京了。”
陈年和秦香莲闻言豁然开朗，又感激了展昭几句。展昭摆手告辞，与张龙赵虎沿着大街去了光州城外。
但说展昭三人到了城外密林中寻找襄阳王赵爵逃窜于此的踪迹，张龙趁机问展昭，“展护卫，这陈年是何许人也？是你在江湖上的朋友吗？”
展昭答道，“非也，我与他之前也只有过一面之缘。”
“那为何要把如此重大的案子透露给他？”张龙皱眉道，按说襄阳王赵爵谋反一案，乃是机密案子，当时展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陈年的时候，张龙和赵虎便已经心生疑惑了。
展昭停步说道，“我总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但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恐怕之后于你我多有便利。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几年前，我路过东京的时候，托一位江湖前辈看重，曾有缘见过陈老侯爷一面，听说他十几年前老来得子，却不知为何无故失踪，我怀疑……”展昭沉吟道。
“我对此事也知晓一二，这是十几年前的旧案了，也是开封府的一件悬案，当年包大人调任开封府尹，曾对以往悬而不决的旧案重审，大多数的悬案都被破获，这一件却是因为时间久远，毫无线索至今仍摆在包大人书房的案头上。”张龙说道，“难道你怀疑这个陈年……”
展昭点头，“此事我听陈老侯爷提起过，好像牵扯到了一些江湖人物，包大人无计可施当属正常不过了。”说完又不无激动的说道，“陈侯爷当年与真宗皇帝北上抗辽，听闻澶渊一战，陈侯爷一人便挡住了辽兵百众，救了真宗皇帝一命，可谓忠义两全，显我汉人之气节啊！”
“是啊，自从澶渊之战回来以后，陈老侯爷便是落下了病根，听闻现在也是在家养病而已，早已不复当年风采了。东京这些武官里面，也就杨家和陈侯爷有些真本事，余者鱼目混珠罢了。”张龙叹息道。可以看得出来提起陈景泰陈老侯爷，三人都是钦佩有加。
“是啊，所以听闻陈老侯爷老年失子之后，我便上了心，四处托江湖的朋友打听，直到我遇到陈年，我总觉得他眉宇之间与陈老侯爷有几分的相像，而且陈老侯爷的爱子也是名叫陈年。”展昭说道。
赵虎是个莽汉，没有张龙的那些花花肠子，不加细想便是瓮声瓮气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
展昭道，“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不知何几，没有直接证据，我怎么好对他说起此事。况且如今陈侯爷家……”
张龙皱眉道，“还是展护卫心思细腻，现在陈老侯爷几乎不管家事，永兴侯府嫡庶之争愈演愈烈，这陈年若真是陈老侯爷的嫡子，那恐怕……”
“哎呀，说了半天，你们和没说有什么区别，那个小侯爷叫什么……陈立陈思忠的，在东京飞扬跋扈，若不是庶妻所生，恐怕都要踩到太子头上去了，不就是仗着陈侯爷战功赫赫，我早就想揍他了！”赵虎瞪眼说道。
展昭摆手，“以这位小侯爷嚣张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陈年的存在，恐怕会对陈年不利。我们现在有要案在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等身上的担子卸下来的时候，再说与包大人知道也就是了。”
张龙赵虎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展昭刚想吩咐二人继续寻找赵爵踪迹的时候，双耳忽听背后有微弱的人声，立时大喝，“是谁！”
三人抽出兵刃，转身回头，但见两道灰影如野兔跳槽一样飞快的远去了。张龙道，“不好，是襄阳王赵爵手下的郑氏双雄！”
展昭陡然一肃，他知道这郑氏双雄是江湖中人，好事不做恶事做绝，投奔在襄阳王府为赵爵效命，深得赵爵信任，现在二人出现在这里，想来赵爵就在附近。
“两位兄弟，想来赵爵就在不远，展某先走一步！”话音未落，但见展昭双臂一展，双腿飘然而起，飞身一个纵跃，身子射出去八九丈远，然后矮身形追了上去，早已远远的将张龙赵虎抛在后面。
张龙赵虎欲言又止，苦笑一声，硬着头皮追上去，心说话，怪不得人家被称为南侠客，只是这轻功，十个自己也追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