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料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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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庆生和郑立两人相对而坐。服务生取走桌上的餐盘后,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咖啡,还有一小块餐后甜点。
梁庆生将自己面前的那块甜点推到郑立面前。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慢慢地搅着咖啡。杯子中的咖啡被她搅起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马志国不肯是吗?”郑立认真地吃着甜点。
梁庆生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办?”
“我交了辞职报告,等她批。”
“你觉得……她会批吗?”
“郑大律师,劳动法是保护劳动者的好吗,我现在虽然是管理层,面对企业时,我依旧是劳动者好不好。”梁庆生的情绪不是很好。
郑立笑着去握她的手,“劳动者想变成资本家。”
梁庆生挑着眉,斜睨着郑立,“不行吗?”
“其实,我觉得在马志国那里挺好的,虽然有压力,但比起自己做公司,这点压力真不算什么。”
梁庆生抽回手,手指在桌子上弹钢琴似的敲了敲,“你什么意思,郑立?”
郑立坐直,推开空了的甜点盘,“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
“因为,我是女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可以轻松些有什么不好呢。”
“什么叫可以轻松些,郑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问题。”
“什么这么想问题,我希望你舒服些,轻松点,不对吗?”
“什么叫舒服些,轻松点,当家庭主妇还要天天操心一天三顿饭呢!”
“我要为我们将来打算,我这么忙,你也那么忙。你算算,我们这个月才见几次面,每次都……”
“行了,除了那点事,能不能想点别的。”梁庆生有些不耐烦。
“梁庆生!我想跟你结婚,想跟你在一起,错了吗?我不想你一直那么累,不对吗?”
梁庆生双手环抱在胸前,注视着郑立。
“郑立,你还指望我给你生孩子吗?”
“什么意思?!”
“我快绝经了,你还指望我给你生孩子!”梁庆生大声说。
郑立有些纠结地看着突然炸毛的梁庆生,“我没那个意思,而且你才刚过四十,怎么就快绝经了,说什么鬼话呢。”
“我有磊磊了,不可能会再生小孩,我明确告诉你,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现在还想吗?”
梁庆生有些挑衅地看着郑立。
郑立的脸涨得通红,“你……我看你……”他喝了一大口咖啡,站起来,“你今天简直是不可理喻,我爱你就是为了生孩子吗,我也有女儿,我女儿都快高中了,你……”
向来口齿伶俐的郑立,被梁庆生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梁庆生也很生气,扭头不看越走越远的郑立。
梁庆生回到家,有些后悔对郑立发那么一通火。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如果他真受不了自己的脾气,以后大可以不来,大家各过各的。
“理念不合”,梁庆生想起最近常看到的一个词。
以前她和聂良平就“理念不合”,所以离了婚。现在又和郑立“理念不合”,那么他们之间还有未来吗?
梁庆生想了想,放弃继续纠结她和郑立的关系的问题。回浴室放好一缸热水,将自己泡了进去。腾腾热气,让她浑身紧张的肌肉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伸手拿一块冰毛巾顶在脑门上,冷与热的刺激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
梁庆生想到下午离开公司前,马志国说的话。
“庆生,你以为要理念相同很容易吗?你以为我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吗?”
梁庆生听到这话,觉得自己被严重地羞辱了。
自从梁庆生向马志国委婉地表达想离职的想法后,马志国便开始悄悄拿走她手上的权限。马志国真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半点亏都不肯吃。
梁庆生开始认真思考,明天去公司后,怎么和马志国继续‘掰手腕’。
手机响了,梁庆生看看时间,不用想,肯定是郑立求和的电话。她慢条斯理的冲了个澡、洗了个头,贴好面膜,才去拿手机。
手机上显示十几个庆生爸爸的来电记录。
梁庆生心中不由一怔,赶紧拨了回去。
“庆生啊!”庆生爸爸带着哭腔对着电话说,“快回来,你妈,你妈在市中心医院,快回来……”
聂良平见庆生爸爸话都说不清楚,赶紧拿过电话,急切地对着电话压低声音说:“喂!梁庆生,你赶紧回来,你妈进IcU了,你赶快回来,情况不是很好!”
梁庆生脑子一蒙,手紧紧地捏着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你赶紧的吧,你爸刚才找不到你,才找我的,赶快!”聂良平挂断电话,扶着庆生爸爸坐在休息室里等。
梁庆生用最快地迅速冲出家门。
…………
梁庆生赶到江城中心医院,已经凌晨1点多。
IcU外休息室里,聂良平双手环抱着,仰靠在长椅上打着瞌睡。
庆生爸爸斜靠在聂良平肩上睡着。
梁庆生快步走到聂良平面前,轻轻推了推聂良平。
聂良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见是梁庆生,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睡得正香的庆生爸爸,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比。
梁庆生点了点头。
聂良平小心翼翼地扶着庆生爸爸的头,慢慢将他身体放平。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庆生爸爸身上。他又指了指外面,示意梁庆生跟着自己出去。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外面的走廊。
“谢谢!”梁庆生充满歉意地说。
“你不用这么见外。”
“我妈上个月从北京回来,还好好的呀!”
“听你爸说,你妈前几天一直叫头晕,胸口闷。他按医生的嘱咐按时给你妈吃药,这两天好点了。今天,哦,应该说是昨天晚上,刚吃两口饭,突然就歪倒在桌边。你爸爸急的不停给你打电话,你可能忙,没看到。你爸当时太害怕,急得没了主意,所以,他才找我的。刚才有医生出来,医生讲,这次堵的有些严重,已经做完手术,但没有醒。我们现在只能等,只要能醒就有希望,如果醒不过来,只怕就麻烦了……”
梁庆生垂下眼睑,上次北京的医生就说过,再堵一次就非常危险。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谢谢你,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可以,等磊磊醒了,麻烦带磊磊过来,他外婆……”
“知道,你放心,你坐那边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回去,有事随时找我!”
聂良平在梁庆生肩头拍了拍,温热的手掌落下时,让梁庆生心头暖暖的。
“好,你快回去吧。”
梁庆生催促聂良平快走,她怕聂良平再迟疑几分钟,自己可能会开口把聂良平留下来。
送走聂良平后,梁庆生回到休息室,在爸爸身边坐下。
梁庆生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压了块大石头,怎么也不舒畅。坐在这里,她只是来等一个结果,一个可能预见的结果。
庆生爸爸倦缩着睡在长椅上,他身上还盖着聂良平的外套。
梁庆生意外地发现,原来爸爸这么的瘦小,聂良平的外套尽然盖住他大半个身子。
休息一会儿后,疲倦和困意慢慢爬了上来。
梁庆生赶紧站起来,走到IcU门口看了看,透过半扇玻璃窗,惨白的灯光下,偶尔有护士打扮的人在里面走动。
梁庆生走到休息室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工作安排信息;又在几个工作群里留言。最后给马志国去了条私人信息,解释自己家里的情况,再发了张医院的照片给马志国。
做完这一切,梁庆生松了口气,晃了晃手臂,努力让自己精神一些,尽力赶走刚刚袭上来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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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放下手里的相机,送模特团队走。其中有位模特特意落在众人后面,拉着陈月君,小声地说:“月君姐,明天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拍几张见组照。”
“准备演戏了?”
“都是吃青春饭,当演员时间还能长久一些。”小模特低声说。
“你有经纪人吗?”
“没有,想找呢,所以想拍些自荐照片,现代妆、古妆、民国妆还有日常妆都要。”
“嗯,知道了,明天你过来吧,我们再具体聊,好不好。”
小模特一听,高兴地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
陈月君送走他们后,回到工作室开始收拾房间。
电话响了起来,陈月君拿起电话。
“喂,小舅舅。”
“君君,这周末回家一趟吧!”
“嗯~~什么事啊。”
“梁庆生妈妈过了,周末办追悼会。”聂良平声音恹恹的。
“啊!哦,好的,我周五回去。”
“行,那我们见面再详细聊,挂了吧!”
陈月君放好电话,窝进沙发里,人生真的太无常!她很想哭一哭,可眼睛里只感到一点点酸涩,并没有眼泪。
她走进厨房,打开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加水的威士忌。胸口的酸胀感没有消失,反而更觉得沉甸甸的。她举起杯子看了一眼杯中琥珀色的酒,将酒放在料理台上,重新窝回沙发上。
“我们都老了,总有不在的那一天,那一天或早或晚,总是要来的!”
她想起陈桂祥的话。
“你该怎么办?”陈月君轻声呢喃着,“你该怎么办,庆生姐?”
陈月君想了想,还是给梁庆生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月君,你知道了吧!”梁庆生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正常,不像聂良平那么低落。
“嗯,刚刚小舅舅告诉我了,请节哀,庆生姐!”
“谢谢你,月君,我现在在江城,周末,你能来吗?”
“能,一定到。”
“好,谢谢你。我……不准备大办,就几个亲人一块坐坐吃顿饭。可你小舅舅不肯,一定要办追悼会。……你小舅舅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陈月君总觉得这话应该自己来说,而不是梁庆生,听她说完,陈月君轻轻“嗯”了一声。
陈月君想到要回江城,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没有来由的不必要的紧张。
夜里,陈月君果然失眠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走进厨房,站在酒柜和冰箱边发起了呆。酒柜里有酒,冰箱里有牛奶。她伸出手想去握酒柜的门把手,手将要摸到酒柜门时,她飞速缩了回来,快速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袋牛奶。
陈月君在英国时,养成喝冰牛奶的习惯,回国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回来。
她剪开袋子,将牛奶慢慢地倒进嘴里,冰冷的牛奶从喉咙一路滑进胃里,她的胃被激的轻轻一抽。
…………
从高铁出来,陈月君耳边尽是熟悉的江城方言,街道还是以前那样的街道,半点变化都没有。
“月君姐!”
陈月君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即转过身。
曲晓梅站在出站口朝陈月君挥动着手。
陈月君几乎快忘记曲晓梅的样子。
曲晓梅比陈月君印象中瘦了很多,她化了淡妆,让她原来有些寡淡的五官变得生动些。
“小妹?”
曲晓梅跑了过来,伸手去接陈月君背上的背包。
“不重,我自己可以。”陈月君朝后撤了一步。
曲晓梅脸上露出有些局促、腼腆的笑。
“聂总说你不认识新家,叫我来接你。我开车过来的,我们现在去取车吧,不了,还是我去取吧,你在这里等等我……”曲晓梅轻轻晃了一下,手上的车钥匙。
“好,谢谢你。”陈月君客气地向曲晓梅道谢,“走吧,还是我们一块去取车吧。”
曲晓梅点点头,跟在陈月君后面。
走了两步,陈月君站住,转头看着曲晓梅,“小妹,你前面带路吧,我不知道你的车停在哪里啊!”
“哦,对啊!”曲晓梅快走几步,越过陈月君往前面走。
上车后,陈月君一直在想着心事,很安静。
曲晓梅开车很专心,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过了跨江大桥,就是新区。
“我们家就在那里,从窗口就能看到外面的江,视野特别好。”曲晓梅指着前面几幢高层住宅楼说。
‘我们家’,陈月君听到这话,心思转了几转,她一直看着窗外的街道,仿佛没听到一样,也没接曲晓梅的话。
新区的基础建设比老区好不少。
“新区这边,下雨不会涨水吧?”陈月君看着广阔的街道,问曲晓梅。
“不会,今年下了一场大雨,老区都淹了,新区一点事都没有。”
曲晓梅开着车进了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她又想帮陈月君背背包。
“没事,我自己来。”陈月君再次避开曲晓梅的手,背起背包。
曲晓梅讪讪地笑了笑。
走到电梯边,曲晓梅语气显得轻松起来,她掏出一张门卡刷了一下电梯。
曲晓梅向陈月君介绍,“我们这里,必须要用门卡才行,没有门卡,根本上不了楼。消防梯也要用门卡才能开。一般人上不去,所以,我们这个小区的治安特别好,特别安全。”
陈月君应了一声,跟着曲晓梅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是中规中矩的公共走廊,走廊一左一右各有一扇门,一梯两户的结构。
曲晓梅指了指,“月君姐,你们家住这里,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
“哦,好,谢谢你啊,今天麻烦你了。”陈月君客气地向曲晓梅告别,站在门前。
曲晓梅转身去开的房门。
陈月君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疑惑地问:“你住这里?”
曲晓梅脸上一红,羞涩地点点头。
“我小舅舅家?”
曲晓梅脸上更红了,“月君姐,你快回去吧,我……我也回去了。”她说完闪身进了,轻轻关上门。
陈月君半天没反应过来,直楞楞地看着关上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