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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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明天，再在家赖一天，后天再回上海吧。或者，大后天再回上海也行。”
陈月君跟自己讨价还价喃喃地念着。
“表姐！”
一只小炮从外面冲了进来，砸到陈月君身上，痛得她嗷的叫了起来，“聂磊，要死啦，痛死我啦！”
“表姐，想死我了啦！”
“我们才几个月没见，不必如此想念，好不好！”
“不好，不好！”聂磊抱着陈月君的脑袋恨恨地亲。
“好了，聂磊，差不多得了！”陈月君气喘吁吁地把聂磊从自己身上剥下来，“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啊，现在这么亲热干嘛，有什么要求？”
聂磊趴在陈月君怀里仰头看着她，“真的就是想你啦……”
“起开，给我去倒杯水来。”
聂磊“噢”的叫了一声，冲了出去，拎着一瓶的巴黎水进去，“给！“
陈月君接过巴黎水看了一眼，“家里还买了这个？！我妈能舍得？！”
聂磊摇着头说：“小妹阿姨买的，我喜欢喝。”
“小妹阿姨？！曲晓梅……吗？”
聂磊点点头，“对！”
“她在带你？我妈呢？”
“没有啊，她凭什么管我啊？”
“姐，起来，陪陪我，我写完作业了，陪我去公园玩好不好？”
“公园！”陈月君往床上一倒，“不去！”
“去嘛、去嘛！”
“太热，我才不去呢。”
“那你陪我去运动公园吧，那里有空调，绝对不热。”
“什么运动公园？”
“就是室内游乐园，都不用出去的，可好玩啦，陪我嘛！陪我嘛！”
陈月君实在磨不过，只得去问聂莉，“妈，你带磊磊去过室内游乐园吗？好玩吗，危险吗，麻烦吗？”
聂莉掀掀眼皮，“好玩，不危险。”
“麻烦吗？”陈月君没听到她最想听的答案，追问一句。
“不麻烦，你小舅舅在新天地给磊磊办了一张年卡，随时都可以去，你们去吧，别在家就窝着，你看看你，一回家就彻底放松。”
“回家还不彻底放松呀，那我去哪里彻底放松……”
陈月君换了身衣服，一件运动t恤和一条牛仔短裤，头发扎成麻花辫，戴一顶棒球帽，非常清爽。
“聂磊，走啦！”
“等等！”聂莉叫住陈月君，从房间里拎出一只背包，“这里有磊磊的水壶、湿纸巾、消毒液、防蚊液还有……”
“这么多，我们是去商场，又不是去郊游！”
“带小孩就是这样的，什么都要提前准备不好，你以为啊，牵小狗溜吗？”
“我不是小狗！”聂磊很不高兴地抗议。
“没说你。”
聂莉不接受陈月君的抗议，将背包塞进陈月君的手里。
陈月君不情不愿的接过，小声咕哝着：“我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呐！”
没想到这句话被聂莉听到了，聂莉叫了起来，“你小时候，有这个条件吗，再说，我们那么忙……”
“停！停！”陈月君连忙制止住聂莉的话，“我们马上出去，好吧！”
陈月君拉起聂磊逃似地冲出了家门。
运动公园确实很好玩，陈月君玩的项目比聂磊玩的还多，她比聂磊玩得更开心。
聂磊很不高兴地看着表姐在一群孩子中间当孩子王，而忽略自己。
为了引起陈月君的注意，他故意在陈月君面前摔倒，没想到陈月君看了居然哈哈大笑，嘲笑聂磊四肢不协调，又气得聂磊哇哇大叫。
玩了一个下午，他们从运动公园出来，早发现已过了晚饭的点，“我们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陈月君晃了晃聂磊的手。
“我们去吃烤肉吧！”聂磊拉着陈月君撒起娇。
“好吧！”
烤肉店的生意一直很红火，晚上快八点还没有空位。
陈月君不耐烦等位，拉着聂磊就要找过一家。
聂磊指着对面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那我要吃牛排！”
陈月君看了一眼前面豪华冷清的西餐厅，又转头看了看排大队的烤肉店，点点头，“走，吃牛排去！”
“还有冰淇淋和蛋糕！”聂磊又提出要求。
陈伸手在聂磊脸上捏了捏，“你再吃就吃成个胖子了。”
“我不胖，我是帅哥！”
“胖帅哥。”
“帅哥！”
……
陈月君觉得和聂磊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很有意思，明明没什么意义，却很有乐趣。
进了餐厅，陈月君伸手在嘴边比了比，“在这种餐厅不许大声叫、大声说话，不许乱跑，听到了吗？”
聂磊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出乎陈月君意料的，聂磊明显是这家餐厅的熟客。他们刚走进大门，侍应生迎上前，很熟识的样子，跟聂磊打呼，“你好呀，姐姐带你去你喜欢的座位吧，这件是你的……？”
聂磊点点头，指了指陈月君，“我大姐。”
陈月君奇怪地看着聂磊：“嗯……你经常来！”
聂磊点点头，带着陈月君往里面走。
侍应生将他们带到座位上，对聂磊说：“你还是要以前的套餐吗，新来的冰淇淋要不要来一份。”
聂磊咧着嘴笑，“要，帮我大姐也来一份特餐。”
侍应生看向陈月君，解释：“聂总的儿子，聂总是我们这里的VIp。小姐，特餐是我们餐厅最有特色的套餐，很受欢迎，你可以试试。”
陈月君点点头，“好，麻烦了！”
侍应生走后，陈月君抓住聂磊问：“你爸常来？”
聂磊点点头，“每次都是小妹阿姨去买单。”
“小妹，经常跟你爸爸……在一起吗？”
聂磊不高兴地点点头，“天天粘着爸爸，烦死啦！”
陈月君想了想问：“她住在你家吗？”
聂磊摇摇头，“她总来，总来，烦！”
吃到一半，聂磊开始吐槽聂良平，“天天那么忙，都没时间陪我，天天开会、开会，一个星期只有周三，下午能回来陪陪我。还有那个小妹阿姨，我看到她就烦，老在我眼前晃。我爸走哪里，她跟哪里。”
陈月君疑惑地问：“章立阿姨呢？”
“章阿姨只管公司的事，别的事她从来不管。每次来都在楼下等，从来不上楼。不过，她有送我小礼物哦，奥特曼，我可喜欢了，在家，等会儿回去让姑妈拿给你看。”
陈月君，知道聂磊说的“家”，是指自己的家。
快九点，他们才吃完。
陈月君招呼身边的侍应生，“麻烦你，我们买单。”
侍应生走了过来，“有人帮你们买过了。”
“啊！”陈月君奇怪地问，“谁呀？”
“他说是您的同学。”
“同学？谁呀？”陈月君更奇怪啦。
“表姐，我能再吃一个冰淇淋吗？”聂磊伸出一根手指，一脸眨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陈月君虎着脸，“不行，快九点了，还吃冰淇淋，太高热量，要不要果汁？”
“不要！”
陈月君对侍应生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吃好了，谢谢！”
陈月君拉着聂磊往外走。
从餐厅出来，聂磊跳着脚，“表姐有人要咯，有人帮你买单咯！”
陈月君拉住他，“不许胡说八道，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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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君，有时间吗，出来聊聊！”范萌萌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陈月君才接。
“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实在不好意思啊，有什么事吗，就电话里说吧。”
“我要见你，陈月君！”范萌萌的声音短促而激烈。
“我不要见你，范萌萌。”陈月君直接挂断电话。
陈月君有些生气地将电话丢到桌上。
陈月君带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陈桂祥等在陈月君身边，“万事不要冲动，多想一步再做决定，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觉得低头就低人一等，好好学习，多看书多读书，时刻不要忘了。”
陈桂祥的絮叨和聂莉完全不同，他们两个人关心的重点很少有交叉点，但总能在陈月君这里产生‘共振’。
“不结婚，就活成一个完整的人，将来不要后悔，对吧！”陈月君眼睛亮亮地看着陈桂祥。
“我送你下楼吧！”
“妈妈呢？”
“今天磊磊有课。”
陈桂祥很享受和陈月君并肩慢慢散步的时刻，自从陈月君去上海后，他们很少能像现在这样慢慢散会儿步，聊聊天。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陈月君看着陈桂祥，“怎么想到念这首诗？”
“我很喜欢这首诗。”陈桂祥慢慢走着，“树与树之间是平等的，共经雨露、风霜，共享阳光和微风。世人追求爱情的过程，很少人在意爱情的结果，爱情的结果总在生活中慢慢被磨灭了最初的定义。”
陈月君放慢步子，认真地听着。
“如果爱情来了就好好享受。同时认真地慎重地考虑能不能接受随之而来的责任和义务。如果能就选择婚姻，如果不能，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要为了谁去结婚。除非你发现你真的需要婚姻。”
陈月君笑着说：“这话要被妈听到了，肯定要暴跳如雷的。”
“你妈的话也没错，她更通俗些。她的担心更直接、更真实，也更迫切。她的担心也是我担心的。如果你的心灵不够强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间只留下你自己的时候，你如何面对孤单呢？”
话题有些沉重起来，陈桂祥继续说：“你妈妈担心的柴米油盐是真切的生活，我担心的孤单与真切的生活并不矛盾。所以，我希望你能强大内心，同时不要放弃对感情生活的追求。哪怕不结婚，也要有让你心灵有可以依靠、存放的地方，可以是一个他者，也可以是自己，更可以是某一个可以寄托可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的东西。别来这个世界一遭，没有享受到为人的幸福和快乐，就离开这个世界。如果那样，你的遗憾将来我们的终生遗憾，你能明白我和你妈妈的心吗？”
陈月君紧紧抱住陈桂祥，“爸爸！爸爸！相信我！”
陈桂祥拍了拍陈月君的肩，“我相信你。”
陈月君双手紧了紧，她感觉怀抱里父亲有些瘦削的手臂和肩硌得她有些疼。
“别担心我！”
陈桂祥轻轻拍了拍她，推开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
“好了，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陈桂祥背着手，脖子伸得长长的，望着消失在路口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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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君的位置靠窗，放好行李后。她习惯性地拿出耳机，堵住外界的声音，让自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火车终于发动了。
“陈月君！陈月君！”
陈月君被叫得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怎么是范萌萌，她怎么坐在自己的身边？
“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呀！我也去上海，真巧！”范萌萌有些戏谑地看着她。
陈月君不想看她，转过头，拿出耳机准备重新塞进耳朵里。
范萌萌按住陈月君的手，“别呀，老同学乘坐同一趟高铁，去同一个目的地，总是要聊聊天，叙叙旧。”
陈月君躲过她的手，“你要干嘛？”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为什么，你在说什么？”
“赵墙，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婚礼酒席上，为什么？”
“他寄给我请帖，班长特意打电话邀请我参加，我来了还送了一个大红包，老同学的情谊，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你……太奇怪了，你就是为了找我说这个？！”
“哼！”
“哼什么哼，范萌萌，如果你怕旅途寂寞要聊天，就正常聊，如果没有话说，就各干各的，请你不要阴阳怪气的。”
“你那天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啦？”
“我跟赵墙。”
“无聊！”
陈月君背对着范萌萌，塞好耳机，不看她。
“我……我……”范萌萌突然哭起来。
陈月君烦得想死，她站起来，四处看了看，整节车厢一个空位都没有。她背起行李，找到列车服务员，“麻烦问一下，餐车在哪边？”
“在21车厢，那边。”列车服务员朝后面伸了伸手。
“谢谢！”陈月君背着行李往餐车的方向走。
江城去上海坐高铁要花四个多小时。
陈月君点了一杯饮料，坐在餐车里，只求一个安宁。
范萌萌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坐到陈月君的对面，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我们谈谈！”
陈月君抱着胳膊看着娇花一样的范萌萌，“你想干嘛！”
“谈谈。”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范萌萌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趴在餐桌上，双肩激烈地抖了起来。
陈月君轻轻敲了敲桌子，“要谈就好好谈，别一副谁欺负了你的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范萌萌抬起头，两眼通红，“我老了，老了！为什么不早两年呢，一直拖到现在，我老了！”
陈月君想抚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东一句西一句的，她根本听不懂。
“好啦，你要谈好好谈，别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快被范萌萌彻底磨没了。
“我……和赵墙在一块了，他结婚前我们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