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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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缉令很快就发布了出去，三名嫌犯在隔天的早上就依次落网。
另外两名嫌犯在逃，仍在缉捕中。
他们三个人在长林近郊的一家小旅馆被捕，被押解回市局。
破旧的衣服，佝偻的身形，皲裂的手腕脚腕上锁着金属制成的镣铐，在幽长的走廊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从一间审讯室冒出来的刘斐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档案袋，“他们招的都挺痛快的，也不认识田亚林和董义，应该不是一伙的。”
沈晏宁点了点头，“是，辛苦了。另外两个嫌犯的画像出来后，通缉令也可以尽快地发下去了。”
“没想到这件案子查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他们居然都没有事先谋划过。”
刘斐叹了口气，“这五个人是狱友，都刚刚出来不久，找的工作不是嫌弃钱少就是抱怨太累，就都不愿意踏踏实实地做。
“那天是他们五个人的老幺过生日，几个人凑到一起喝酒，对找个有钱人抢点儿钱这件事一拍即合。
“又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出去找找目标，然后就遇到了项民和黄婷娟。
“以前都只是小偷小摸的，这次却变成了抢劫杀人。
“真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
“犯罪是会升级的。”沈晏宁看了下表，已经快到正午了。
“但我感觉，项民和黄婷娟如果不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办事，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吧。”
一旁从审讯室走出来的刑警说道，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档案袋。
“沈副，我这边情况跟刘哥那边差不多，也不认识田亚林和董义。”
沈晏宁点了点头。
刘斐却“啧”了一声，面部的表情带上点儿不爽的神色。
他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虽然破了，但我心里却有一点儿都痛快不起来，有种别别扭扭、不上不下的感觉。”
沈晏宁没说话，这是他以前曾经无数次品尝过的滋味。
很多案子查到最后，都会有一种轻微的错位感。
探寻真相的过程虽然曲折，就好像它已经在眼前了，千辛万苦的赶过去，却又觉得它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就如海市蜃楼一般。
但这种案子的真相往往到最后又都是最简单的那一个，走对了方向就不费什么力气。
让人有种“就是这样？”的感觉。
沈晏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刑警们一时间还在无语中。
“我先出去办点儿事。”
沈晏宁打破了这个氛围，向外走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你们最近都辛苦了，明后天找个时间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这算是刑侦支队的老传统了，办完大案要出去吃饭、K歌。
美其名曰缓解压力，调节情绪，更好地继续下去。
“您请么？沈副。”
刑警们的眼睛都是一亮。
“是，我请客。”
沈晏宁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市局的大楼。
他开着车来到一栋大厦旁的咖啡厅店，由着女服务员将他带到一间被草木掩映住的包厢内。
穿着黑色衬衫的谢勇抬起头来，他面前的小桌上仍旧放着果盘和三明治，还有两杯黑咖啡。
看见他来了，低声问道，“沈警官，项民的案子破了？”
“是，破了。”
沈晏宁坐在他的对面，“是他在僻静的地方撞上了五个出来寻找目标的劫匪，所以才发生了这次的案件。
“我上次就在想，项先生以前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坐在我这个位置上？”
谢勇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晏宁抬手敲了敲放在面前的咖啡杯，“它的握手在左侧。
“我不是左撇子，也不喝咖啡。
“上次我和同事去包女士的家里了解这个案子状况的时候，发现她的家里是有一些为了左撇子使用的设计，但包女士本人却不是左撇子。
“那间屋子里除了包女士，就只有项先生了。
“所以我猜，左撇子的人应该是项先生才对。”
谢勇沉默不语，垂下了眼睛。
半晌，才缓缓说道，“项民当年并不这样，是个很好的人。
“我们当年在大学的时候，立志要当个好医生。
“在医院轮转的时候，去的也是最苦最累的急诊室。
“后来，我们又参加了无国界医生，去了非洲一段时间。”
谢勇的目光又深又远，看过来时落在未知的空间里，“那边的条件很差，我还不小心得了疟疾，是他救了我。
“他本来可以一直这样，好好地做他的医生，可惜——林音的妈妈一直对此很反对，觉得他一个穷小子又做个急诊的医生，没出息。
“总是对他诸多挑剔。
“其实，就是不喜欢他，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林音生病后，他也痛苦了很久，后来脱离了医院，来腾励帮忙。
“但他真的不适合经商。”
沈晏宁看着对面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平静地说道，“环境会让人改变的。”
“是啊，环境会让人改变的……”
谢勇叹了口气，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好像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如果，他不曾——”
他的话戛然而止，最后只剩下从鼻腔里挤出来的一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哼声，“他自作自受，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
沈晏宁顿了顿，他不知道谢勇曾经有过什么设想，但终究都不过是物是人非。
他站起来，轻声说道，“希望您和包女士都能尽快的走出来，节哀。”
不再多做停留，沈晏宁向门口走去。
伸出手握住门锁的瞬间，他听见后面传来谢勇的声音，有些微抑制的伤感，“谢谢，沈警官，如果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如果我可以帮上忙，你尽管开口，我不会推辞。”
“您言重了，谢先生。”
他转动门把手，走了出去。
咖啡厅外，被热气蒸腾的柏油路上车来车往，行人如织。
一切都有所不同，但一切又都没有不同。
沈晏宁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阳历的七月八日。
星期五。
他想起来这个星期六，救助站会举办一个公益活动。
这是萧沄在的时候创立的，小动物之家会在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举行一个义卖和开放领养日的活动。
现在案子正好破了，也没有新的案件进来，是难得的休息日，他决定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