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风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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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带着三万兵马犹如丧家之犬,匆匆向着洛阳的方向挺进,离开小城刚刚行了六七十里,忽然前面有两个人拦在了队伍的前头。
这两人一人面色苍白,身上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青衣,正是被杨天鹏砍断了手臂的郑婉,郑婉骑在马上摇摇欲坠,断臂虽已包扎,却还是有鲜血浸出。而另一人身上灰色的禅衣飘飘,竟然是无树。
二人拦在前面,早有兵丁报给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迎了入来,望着一身鲜血的郑婉,宇文化及关心地问道:“老夫人,身体无羌吧?”又对着无树恭敬的道:“见过大师,未知法驾光临,化及有失远迎!”
郑婉的眼睛翻了一下白眼,只是啍了一声后再也不作声,倒是无树冷然道:“相爷,不必多礼。”他接着道:“其实老纳这次到来,是想叫相爷暂时不要去洛阳,这支兵马另有用途。”
宇文化及坐直了身体,轻声说道:“请大师安排。未知大师准备要我们干些什么呢?”无树沉声道:“掉头西进,直取瓦岗寨。”
“什么?去瓦岗寨?”宇文化及吓了一跳,刚刚从瓦岗寨的重围中逃了出来,现在还上瓦岗寨,不是无异去送死吗?
无树看着变得面无人色的宇文化及,笑道:“对,相爷,就是上瓦岗寨,去挑了杨天鹏的根本。”他又道:“相爷也不必恐慌,现在瓦岗寨已尽起寨中人马去黎阳仓了,寨中现在全是老弱病残,我们这三万人马,现在去瓦岗寨就食,也省得手下饿肚子。”
宇文化及听到瓦岗寨的兵马已尽往黎阳仓,他的眼睛放出光来,恨恨地道:“老子被瓦岗寨追得差点无路可逃,六七万的兵马只余三万,这仇不报心中实在难平,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就挑了他们的老巢,哈哈哈,鹿死谁手,还未定数。我倒要看看你杨天鹏回到瓦岗寨后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此时的荥阳城内,秦叔宝坐在帐中,座下一人身穿长袍,一幅儒生的模样,却是杨天鹏的军师古怀哲,他正在和秦叔宝轻声交谈着,秦叔宝奇怪地问道:“军师,你不是随天鹏去黎阳仓的吗?怎会突然来到荥阳了?”
古怀哲笑道:“秦将军,实不相瞒,我们的大军行到半途,天鹏忽然差我来了这里,他的意思是什么?敞人也不知晓,只是临行之时天鹏给了我一封信,说是到了荥阳,如果有事发生,才可和将军一起拆封,看了之后必须烧了,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信中的内容。”
说完,从杯中拿出了一封信来,信上用蜡封着。他将信摆在桌上,脸上不动声色。
秦叔宝也不拿信,寻思了一会,苦笑道:“军师,荥阳这一带风平浪静,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呀!”
古怀哲正色道:“天鹏做事,不会无的放矢的,那么我们就静候着吧!”
当下秦叔宝安排了酒席,二人温酒而饮,谈笑风生。一直饮到华灯初上,二人酒足饭饱,秦叔宝正待要叫人进来安排古杯哲去休息,帐外忽然一人叫道:“报,秦将军,瓦岗寨急报。”
秦叔宝和古怀哲对望一眼,俱心道:“还真有事发生了?”
报告的兵丁快步入了帐中,对着秦叔宝急道:“报告秦将军,宇文化及领三万兵马犯瓦岗寨,寨中所留下的人马已快要支持不住了,希望将军能带荥阳之兵去救援。”说完,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然后才退了下去。
二人望着桌上的两封信,相对苦笑了一下,古怀哲道:“秦将军,先拆寨中之信,再拆天鹏之信,如何?”秦叔宝点了点头,拿起瓦岗寨的信拆了开来,一目十行,很快便将信看完,然后递给古怀哲。
信中的语气急促,将经过粗粗地说了一下,就说瓦岗寨被宇文化及的三万人马急攻,叮嘱荥阳尽快出兵,回救本寨等等。
古怀哲将瓦岗寨的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随即将信放在桌上,然后顺手拿起杨天鹏的信,抽了出来,只看了一眼,低头寻思了一下,才将信递给秦叔宝。
信中只有十多个字“如有贼兵来犯,只守后山粮仓,余自量!”
秦叔宝看完了信,也寻思了会,忽然对着古怀哲问道:“军师,寨中留守的兵马还有多少?战力如何?”
古怀哲道:“寨中还有五万兵马,但都是病残之辈,实是不堪一击,闲杂之人倒也有二万左右,天鹏的意思是…?”二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秦叔宝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拿起杨天鹏的书信放在蜡火上烧了起来,待信纸燃尽,他才轻声道:“寨中这些病残,留着只会浪费粮草,宇文化及也许正在帮天鹏做些他不能做之事。”
古杯哲长吁一口气,盯着秦叔宝正色道:“秦将军,这些话以后请将它烂在肚子里,切莫再说了!”秦叔宝笑道:“军师,请放心吧,秦琼不是不知轻重之辈,现在我们计划下怎样出兵吧!”
瓦岗寨的西面七八里之处,有一个大山谷,谷中之面环山,只有东面的一个出口,谷中密密麻麻的起了一排排的仓房,里面装满了一包包的玉米,有二三十万石之多,这地方隐闭人烟稀少,平时由史太奈带领着两千多人马驻守在这里。
黎明将至,史太奈刚刚起床,忽然隐隐的似是听到瓦岗寨的方向传来厮杀声,浓烟远远地升起,他的心生警觉,连忙吩咐一名手下去瓦岗寨打听消息。
此时的瓦岗寨已成了人间炼狱,惨叫声此越彼落,鲜血渐流成河。
留守寨中的五万人马,虽然是人员众多,但在宇文化及三万人马的连番冲击下,只一天不到的功夫,便已被攻入了寨门,寨中之人见此情形更是无力抵抗,顿时溃不成军,在瓦岗寨内到处奔走躲避。
宇文化及的心中原本就已怒火中烧,现在攻入瓦岗寨内,己方已是优势尽显,不禁意气风发,更是下手不会容情了,当即下令:凡是瓦岗寨之人,不论老幼,尽弑之,寨中之物,尽焚之。
宇文化及的这三万兵马,从扬州到了这里,途中缺衣短食,又被追赶得傍徨久矣,现在找到了机会发泄了起来,倒和野兽无甚分别,俱是见人杀人,见物抢物,拿不动的东西就一把火点燃。
史太奈已经披甲上马,身后的两千兵马已在谷口列阵,见去打听消息的士兵已去了半天还未回来,他心中焦急了起来,正自紧张地望着瓦岗寨的方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碲声响,只见一支兵马悄悄的出现在山谷的南面。
来的正是秦叔宝所领的一万兵马,他和古怀哲连夜出兵,早上已到达了瓦岗寨的附近,听到山寨上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知道宇文化及正在围攻山寨,二人也不理会,带着兵马悄悄的绕过山寨,直奔山后的山谷。
见到是秦叔宝的兵马,史太奈顿时放下心来,连忙将他们迎入谷中,方才坐定,这时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入来,气喘吁吁地向史太奈报道:“史将军,宇文化及的兵马已杀入寨中,正在屠杀寨中之人。”
史太奈嚯的站了起来,对着秦叔宝急道:“秦将军,寨中之人根本无一战之力,现在我们怎么办?”
古怀哲叹了口气,沉声道:“史将军,现在谷中的粮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这里有失,我们在黎阳仓的二十万兵马才是真正陷入了绝境。”
秦叔宝接着道:“史将军,天鹏将如此重任交给你,你可不能顾此失彼,我们守住了粮仓,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史太奈听到二人这样一说,神情不禁呆了呆,只得慢慢地坐了下来,良久,才说道:“秦将军,史某将谷中的指挥通通交给予将军,具体要怎样做,请将军下令吧!”
宇文化及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的身边是郑婉和无树,三人静静地看着手下满山追杀瓦岗寨的人员。
这场屠杀从早上一直到了傍晚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瓦岗寨上面的五万兵马和二万多的闲杂人员,除了小部分逃走的,全都被屠杀一空,寨中尸体堆积如山,更是血流成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不禁作呕。
宇文化及的人员个个都杀红了眼,财物更是人手一包,直到夜幕降临,才觉得精疲力尽,于是都是随便找了些食物饱餐一顿,然后东一堆西一堆的倒头便睡。
宇文化及长出了一口恶气,也是高采烈的,吩咐手下搜寻了些酒菜,邀请无树及一从偏将就在瓦岗寨中的聚义厅开怀畅饮。
时至四更,天气更加寒冷,瓦岗寨中点起了上百堆的火堆,每个火堆傍边都有几十名的士兵抱团畅睡,喧哗声已几不可闻,倒是聚义厅中不时的传出阵阵的欢笑声,似是宇文化及等人还未尽兴。
瓦岗寨的南门外是一片极大的空地,此时空地上已静悄悄的聚满了兵马,人含枚马裹蹄,无数的刀光在夜色下寒森森的,当头的两员大将各自提着马搠,凌利的目光盯着像是不设防的瓦岗寨。
这支人马正是秦叔宝的一万人马,三更时分他们便已从山谷中悄悄地来到了瓦岗寨,在离南门几百米处的空地上列好了阵势。
山谷中留守的依然是史太奈的两千人马,由古怀哲留下指挥,而史太奈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秦叔宝上瓦岗寒。
一直待到四更将尽,这也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秦叔宝低声对着史太奈说道:“史将军,时候到了,我们开始吧,这些贼子一个也不能放过。”说完,轻提缰绳,挺起马搠,跨下马匹的马步由轻至快,领着这一万的兵马像狂风骤雨似的向着瓦岗寨冲杀而去。
马碲声由远而近,响声如奔雷,顿时将寨中之人惊醒,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会事,秦叔宝的人马已从南门杀入,一路势如破竹,一柱香的功夫,就像梨田似的从南到东横扫了一遍,留下了一路的尸体。
秦叔宝马不停蹄,大手一挥,将兵马一分为二,和史太奈各领着五千人,在寨中肆意奔腾,白天瓦岗寨中上演的幕又再重现,只不过这一次被屠杀的换成了宇文化及的一方。
聚义厅中的宇文化及等人听到如雷的马碲声的时候已知不妙,待到众人抢出来看时,俱吓得目瞪口呆。
宇文化及的反应极快,已飞身跨上一匹大黑马之上,回过头来,对着还在呆呆的众人喝道:“我去集组人员抵抗,你们快去寻回自己的部下,奋力死战吧!”说完,随手抓起件披风盖在头上,打马向西面人影稀疏的地方奔去,其间接连避过几波人马,趁着夜色出了西门,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无树见宇文化及逃走,口中怒骂道:“竖子不足为谋,宇文化及你这奸贼,气死老夫了。”但见寨内混乱,自己也无力还天,他也长叹一声,只得打马寻路而逃。
其余的偏将见此情形,更是不顾一切的抢了马匹,四散而逃。
这一下寨中的兵马更是群龙无首,俱是乱成了一团,被秦叔宝和史太奈杀得哭爹喊娘的,被杀之人不计其数,更有不少人荒不择路,慌乱中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尸骨无存。
但也有些醒目之辈,见情形不对,连忙将身上所抢的财物连同兵器往地上一丢,跪在路傍,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大叫:“请降,请降…”
当秦叔宝的马搠将最后站着的一人刺穿的时候,天已大明,整个瓦岗寨方圆几里之地上铺满了尸体,有原来瓦岗寨被杀之人,也有宇文化及的兵马,而在寨中心的空地上,则跪满了投降之人,密密麻麻的有一万多人左右。
宇文化及的三万多人马,除了逃出了几千人溃于野,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被杀,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