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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刺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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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锤犹如石破天惊,快速地划过黑夜,重重地砸在了麻叔谋的轿子上,呯的一声巨响,铁锤将轿子砸得塌了下去,碎片横飞。

抬轿的轿夫被突如其来的重击震得全都跌坐在地上,而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情形却并没有出现,轿子中竟是空无一人。

跟在轿边的十多名护卫,见到轿子遇袭,纷纷拔出身上的腰刀,呼叫声中围了上来,将大汉包围了起来。

执锤的大汉反应极快,一击之下发现轿中无人,手中的铁锤已向四围抡了一圈,有两名护卫闪避不及,被铁锤扫得身体横飞,跌出十多米远。

大汉也不恋战,将众人逼退后,身形便已向旁边的大树上掠去,刚刚上到半途,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想走?只怕不那么容易了,下去吧!”一股强劲的掌风从树顶上向着大汉的头顶拍下。

大汉骤然遇袭,心底倒也不慌不忙,手中铁锤奋力向上挥起,呯的声响,铁锤被来者的手掌击中,大汉的身形顿了一顿,身形轻转已落到了街中,他将手中的铁锤一摆,冷眼望着从树上轻轻飘下的一道身影。

大汉身高九尺,满脸胡须,虎背熊腰,赤裸着上身,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凸起,肌肉上横七竖八的有十多道伤疤,两鬓已经斑白眼中带着一丝的苍桑,手上提着个西瓜大的铁锤,站在街道之中犹如天神下凡。

大汉的对面,是一位高高瘦瘦太监模样的老者,六十多岁,面上无须,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长袍,双手背在身后,侧着眼晴望着大汉,冷笑着道:“哦,原来是一锤定音袁铁锤,你不在山西享福,要来这扬州送死!”声音尖锐,犹似捏着喉咙说话似的。

一锤定音袁铁锤,名叫袁北山,成名极早,手上一柄铁锤,重达一百二十斤,早在二十多年前在山西河东因遇到圣天湖匪首关都荣强抢民女,一怒之下独自驾舟登上了圣天湖的孤岛,在岛上厮杀了一天一夜,他身上虽负伤十多处,但仍将岛上的一千多名水匪杀得一个不剩,那一战名动江湖

一锤定音袁北山和妻子情牵一线程二娘这十几年来在江湖上已是甚少露面,想不到这刻竟会现身到这千里之外的扬州。

袁北山哈哈大笑,手中的铁锤指着老太监骂道:“原来是个没卵的阉人,辱没祖先的东西。想要留下某家,只怕你这绝后的阉人没这本事,哈哈…”笑声还未绝,袁北山忽然大步跨前了两步,一下子来到了老太监的跟前,铁锤挥动,闪出一道黑影,已向老太监当头砸下。

老太监身影突然闪动,倏的退后了几米,袁北山的铁锤去势不改,呯的一声,铁锤已砸在了街道的青砖上,在地上砸出了个深坑来,街道上的l青砖被砸得碎块乱飞,袁北山手腕翻动,铁锤已一锤接着一锤的照着老太监的身影锤出。

呯呯的十多声的巨响后,街道的地上已出现了十多个深坑,俱是被袁北山的铁锤砸出来的,而老太监的身影诡异,围着袁北山快速不停的转动,偶尔拍出一掌,掌力阴柔但又深厚无比,好像无孔不入似的,将袁北山逼得退后几步,而袁北山挥出的铁锤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一点。

袁北山的铁锤势大力沉,舞得呼呼声响,但对着这老太监,却是空有声势,根本奈何不了半分。

而围在周围的护卫离得远远的,恐被这铁锤带着。

袁北山的外表粗鲁,但却是心思缜密之人,此时见到周围人影涌涌密密,已在麻叔谋的宅子里涌出了一大班人来,每人的手中俱是手执长弓,张弓引箭,对着自己,知道自己已落入了圈套,只怕难以善了。

而眼前这老太监的功力又在自己之上,现在虽还未对自己尽力攻来,其心思无非是想耗尽自己的力气罢了。想到这里,袁北山手中的铁锤抡起,团团转了几圈,将老太监逼开,然后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长啸,啸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袁北山的啸声还未停止,黑暗之中的远处忽然射来了一根细绳,绳子极细就如条线一样,一时之间黑夜中谁也没察觉到这样的一根绳子射到。

绳子的速度极快,无声无息的已缠上了袁北山手中铁锤的柄上,袁北山一声长笑,锤柄上的细绳已如弹簧般拉紧,将他巨大的身形拉得倏然冲天而起。

老太监猝不及防,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北山竟会如只飞鸟般腾空而起,身形已越来越高,正待要去追击时,袁北山的笑声不绝,巨大的身形转眼间便已消失在夜空中。

老太监呆了一下,笑道:“你这厮,想不到还有这手段,一锤定音这名声倒也不虚。”

在离麻叔谋宅子旁边的街道上,有一座三层多高的楼房,此时在临街的一个窗口边,有两个人正站在窗边,探着头观看着袁北山和老太监交手,其中一人脸上三缕长须,正是麻叔谋,而旁边的一人,满脸阴沉,却是宇文化及。

麻叔谋在半途中已经悄悄下了轿子,任由空轿向宅子抬去,而他则上了这座楼房,片刻之后宇文化及带着人也来到了这里,听到前面传来打斗声,虽然离得比较远,但袁北山铁锤的动静太大了,两人都伸出头来观看。

忽然远处啸声响起,接着笑声不断,只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掠过屋顶,往这边飞来。

当下初月之时,天空中一钩弯月,星晖灿烂,月光虽微,但隐约可见到前面的人影身材纤瘦,似是个女子模样,而后面的人影则身形巨大。

来的正是袁北山夫妇,他的妻子外号叫做情牵一线,武器就是一根细线,这线是用北海巨鲸背上的一条鱼筋制成,单制作这鱼筋便由七名能工巧匠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制造完成,制好后鱼筋细如针线,长达百米,但又坚韧无比,平时程二娘将细线卷成一团握在手中,需要用时手指一弹,便会无声无息的弹出。

而在袁北山发出长啸之时,情牵一线程二娘便挥出细线,绑着袁北山的锤柄,奋力将其拉得飞起,远远的用细线牵着他逃走。

望着两道人影渐近,宇文化及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

在宇文化及所处的屋顶上,已有一人长身而起,尖锐的声音喝道:“想走,得经过洒家这关。”竟又是一名太监,这太监埋伏在此已是多时,此刻现出身来,双脚一点,剑光闪闪,身形犹如一道闪电,向着袁北山夫妇扑去。

程二娘听到喝声,身形定了定,见到一道身影向着自己扑来,她的手忽然抖了抖,然后猛地向前一冲,而袁北山则向前反方向将铁锤上的细线拉紧。

月光下,这老太监手执长剑,身影前冲,瞬时便已扑近,在离袁北山的夫妇还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忽然之间,他的头颅好像定了定,而身体却依然扑向前方,哇啦的一阵声响,老太监身体扑倒在瓦面上,将屋顶瓦面压倒了一大片,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像个皮球似的骨碌碌地沿着瓦面滚下,啪的掉到了街道上,原来在这一瞬间,他的头和身体已是尸首分离。

宇文化及和麻叔谋望着这诡异的场面,俱是心中惊骇,麻叔谋吓得“啊“的叫出声来,宇文化及听到麻叔谋的叫声,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事,暗叫不妙,他想也不想身体猛地蹲了下来,身体向后一翻,已滚离了窗口,滚了几圈,啪的撞到了身后的墙壁方才停下。

抬头放眼向外望去,却见到窗口处的麻叔谋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一股鲜血从他的颈部喷出,鲜血将麻叔谋的头颅顶离颈部,跌落在窗旁,而他那没了头颅的身体则趴在窗口处,犹自抽搐。

情牵一线,杀人无形,一线牵来,夺命无声。

老太监扑来之时,程二娘手中的细线一抖,抖出了个圆圈,无声无息地套在老太监的颈部,然后和袁北山将细线猛地拉紧,这细线犹如一把利刃,瞬间便已将老太监的头颅切断。

而麻叔谋叫出的这一声,也成了他说的最后一声,就是这一声让程二娘发现了窗口处的麻叔谋和宇文化及二人,虽然距离还有几十米远,却阻不了程二娘手中细线的操作,当下她想都不想,细线便向他们套来,宇文化及反应迅速,避了过去,而麻叔谋则被细线切断了头颅。

在街道周围,此时呼喝声四起,已有十多个人在黑暗中从屋顶站了起来,俱是宇文化及事先安排埋伏之人,但星空寂静,袁北山夫妇的身影早已掠下了街道,在街道中左穿右插,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文化及惊魂未定,身体靠在屋子里的墙上,呆望着麻叔谋趴在窗口上已经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心中不禁悲愤交加。他故意安排下的圈套,虽然引出了袁北山夫妇,但却一无所获,而且还在眼前折了麻叔谋,至于凶手是谁人指使,更是无从得知。

一股无力感和深深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宇文化及不停地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

街道上人声鼎沸,一队队的人马将这一带围了起来,一间间房屋进行搜索,鸡飞狗走的忙了半宿,却是一无所获到了下半夜方才撤离。

宇文化及站在三楼的窗前,他身边站着一老太监,正是董公公。麻叔谋的尸体早有随众收拾干净。

董公公双眼精光闪过,沉声道:“袁北山夫妇早已不问世事,这次是什么原因令他们重出江湖?”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恭敬地道:“能请到他们出手的,背后之人应不是常人。”他接着道:“这段时间来,针对本人身边之人的刺杀,现在已是第六次了。我的至亲和亲信已折了六人,俱是担任重要职位之人,这绝不是什么私人恩怨,恐是精心所为。”

董公公脸色静如止水,冷然道:“这个不容置疑,我们未尝不对别人进行刺杀,但是在这扬州,谁人最是希望我们被杀的呢?”

宇文化及眼睛一动,失声道:“难道是杨浩?不会吧?那个废物有这能耐?他每天除了喝酒纵色,倒没甚异常呀!”

董公公笑道:“丞相,我们且莫要小瞧这天下之人,毕竟是杨坚之孙,就甘心被我们这样操纵?”

宇文化及脸色阴沉,恨声道:“是不是他都没关系,我们北上之后他的使命也就完了,到时留不留他的性命还不是在我们一念之间。”

董公公啍了一声,冷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因为大意误了主公的大事,只怕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宇文化及满脸涨得通红,轻声道:“这个我有自有分寸的,从明天开始,我加紧对这废物的监视,请董公公放心。”

当下也不再逗留,向董公公拱手辞别,下了小楼,带着十名随从向相府而回。董公公望着宇文化及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他的眉头一皱,身形已从窗口跃下。

宇文化及和董公公告辞后,带着一队人马返回府中,他骑着匹白马,精神秃痿,刚回到相府门前,忽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屋顶掠下,一柄长剑如电般刺向他的背部。

人到了黎明时分最是松懈,宇文化及更是想不到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后,在他的相府门前竟然还有人敢对他行刺。

杨凤仪待在屋顶上,亲眼目睹宇文化及悄悄的带着人马从偏门出来,片刻之后便听到远传来的打斗声,又见到周围人影晃动,一道道的身影在街道上面的屋顶伏低。

她知道肯定已有事发生,于是干脆静静地待在原处,等待时机,眼见天色将明,街道上的动态静了下来,而伏在屋顶上的人影已一道道的消失。

杨凤仪心中略感失望,正准备回到住处,忽然听到马碲声响,一队人马从街角转了出来,领头之人就是宇文化及。

待到宇文化及行到近处,杨凤仪轻轻的拔出宝剑,双脚在屋顶上一点,一道剑光直取宇文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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