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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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绍州府附近,冼太夫人划出了一大片的空地给跟随李成沣南下避祸的民众,又命令绍州府拨出了大批的物资,帮助民众安居。
此时张达波的船队也到了岭南,他的船上装了二十多万斤的面条,倒也可令南下的民众可以吃个饱饭。
李成沣请崔学友当了里长,负责民众的一切事宜。崔学友本是县令出身,加上南下之时也带着万安县的一些官员,对于这些事自是得心应手。
南下逃难的民众有一万多人,在临江处,大家清理出一大块的空地,李成沣参照福建土楼的格式,画了图纸交给了崔学友,由他指挥民众开始建设三十多个圆形的土楼。
民众来到了新的家园,虽然还未熟悉,但俱知这一切都是来之不易。在崔学友的管理下,倒是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建设。
众人齐心协力,干得热火朝天,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建起了三十五座土楼,每座土楼高有二十多米,分为三层,直径有七八十米左右,里面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晒谷场,而周围则是住处,高处开有窗口,每个土楼都间隔成了七八十户,可入住五六百人左右,土楼只有一个大门口,只要大门紧闭,一般的匪贼也很难攻破。
土楼建好后,崔学友给每家每户按人口的多寡都分了住处,又给每人分了十亩的良田。
分好良田之后,崔学友又组织民众全都播种下了玉米种子。
李成沣将余家年和梁力川的佰刀队安排入驻绍州,守着岭南的这北大门。待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方起程向粤西的方向出发,去觐见冼太夫人。同行带了杨凤仪,崔学军和何兴,还有十多名的随从。旺财自是跟随在杨凤仪的左右。
当李成沣见到冼太夫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两人再次相见之时,心中都满是唏嘘,俱叹世道变化太大了,杨广身死,群雄并立,天下再无一处净土。
在瓦岗寨山后的田地中,有一百亩左右的良田,良田用高大的木条扎成的排拦围了起来,周围扎了军营,全是密密麻麻的守军,有二千人上下,就为了守护着这一百亩的玉米田。
此时杨天鹏带着一班瓦岗寨的将领就在田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玉米苗的生长情况。
杨天鹏望着已经长有半米高的玉米苗,得意地笑道:“待这批玉米收成了,将可种上万亩田地了,到时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他从李成沣处得到了一百斤的玉米,回到瓦岗寨后选了这里的良田全部播种了下去,又派了欧显力领了两千多的精兵日夜守着。
见到玉米苗长势旺盛,瓦岗众将俱是兴高采烈,程咬金笑得口裂得可以塞得入个拳头似的,笑道:“有了粮食,多少兵都可招到了。”
众人看完玉米地,回到了聚义厅坐下,杨天鹏首先开口道:“现在太原李家入主长安,李渊已经称帝,国号曰唐,虽然王世充拥杨侗为王,宇文化及拥杨浩,但他们的兵力远远不及大唐,李渊迟早会兵发洛阳,这天下恐怕会是李家的天下。”
程咬金笑道:“天鹏,也不用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我们瓦岗如果休养生息几年,未尝不可争天下。”
杨天鹏点了点头道:“那么这两年我们就按兵不动,招贤纳士,待拥兵百万,再和天下的英豪去一决胜负,现在,就让他们去斗吧!”
陈章盛率领着三千的残兵败将,已经回到了洛阳,这一次他出兵万安县,一直南下去到绍州,却是功成垂败,什么目标都没达到,心中自是不免沮丧。
陈章盛带着郭老等人正要回到宫中,在宫门处,已有几名随从在等待,见了陈章盛,连忙迎了上去,其中一人恭敬地道:“主公,禅师在宫中等候多时了,吩咐小人待主公回到,即刻去相见。”
陈章盛神情恍惚了一下,苦笑道:“祖父什么时候到了?”随从道:“是昨天到的,他老人家吩咐主公回了即刻去见他。”
陈章盛不敢怠慢,连忙入到宫中,只见大殿上坐了十多人,当中的一人正是他的祖父因缘,陈叔宝和王世充等人也坐在旁边。
陈章盛倒身跪下,向因缘叩拜,又向陈叔宝叩头。口中说道:“见过祖父,见过父亲…”因缘笑道“章盛,快快起来。”待陈章盛坐定,接着道:“章盛,你将这次和李成沣交锋的经过仔细说来听听。”
随着陈章盛将事情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因缘的眉头皱了皱,陈章盛最后道:“孙子无能,三万人马竟奈何不了李成沣的几千人,惭愧呀!”
因缘叹了口气,沉声道:“章盛,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看来都是我们小看了这小子,竟是接二连三的在他的手上吃亏,既然他避走岭南,那暂时我们就不大张旗鼓的去找他的麻烦,但也不能让他过于平稳,对付他我自有安排。”
因缘顿了顿,寻思了一下,接着道:“现时李渊入主长安才是个最大的威胁,我们要好生计算计算才成,切莫做了别人的嫁衣裳。”
他接着又道:“章盛,我们筹划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必计较一时的得失。”
此刻的长安城内,人潮涌涌,在长安皇宫外,隔着一条街道上,一名须发俱白的道士正在慢慢地踱着,他的身后跟着五位道人,俱是五六十岁模样,每人的背上都背着把长剑。
几名道长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在长安街道上行了一会,寻了间离皇宫不远的酒楼坐下,当头的道人坐了首席,双目精光闪过,轻声道:“李世民这奸贼应就在宫内,现在他手握重兵,倒是不好对付,我们寻地方住下,就在这里等待他出来。”
他的右边是一位肥胖的道人,他眯着眼睛道:“全凭师兄安排!”
原来当头的道长正是天机子,当日在扬州他的四名弟子在杨天鹏的院子里全部丧身,他已经怀疑是李世民所为,于是赶着去太原求证,谁知刚到半途便闻得李渊起兵,而领兵之人正是李世民。
天机子听到李世民安然无恙,知道自己徒弟之死肯定与其有关系,不禁心头大怒,便要去取李世民的脑袋,但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于是转身回了青城山,邀了五位师弟一起下山,来帮自己取李世民的性命。
天机子一行下山后不久,便闻消息说李世民已经带兵取下了长安,于是转道向长安而来,奔波了一个多月,今天才到了长安。
天机子望着高大的皇宫,脸色阴晴不定,他右边坐着的是二师弟天星子,三师弟天达子,对面是五师弟天祥子,左边是四师弟天城子和六师弟天英子。
天机子的这五位师弟这几十年都是在青城山修道,一身武功俱是非同小可。
天星子对着天机子道:“师兄,既然知这奸贼在这宫中,他不会一辈子都在里面的,我们就守着皇宫的门口,总会寻到机会的。”
当下几人吃了酒席,便在皇宫对面的街道上寻了家酒店住下,日夜守候着。
长安城本名大兴城,原是隋朝的国都,去年李渊在太原起兵,令李世民挂帅,封号秦王,统率着兵马兵发大兴城。
李世民一路势如破竹,在其姐李秀宁的配合下,终于攻下大兴城,随后李渊入主大兴城,在大兴城登基称帝,国号曰唐,更将大兴城改名长安,为唐朝的国都。
此时在皇宫内,李渊坐在殿上,下坐依次坐着几个儿子,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四子李元吉。
李渊已有五十多岁,额上满是皱纹,头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目光中满是慈爱。
长子李建成,三十岁左右,身体修长,面如满玉,气质优雅,身上穿了件白色的长袍,满身都带着股书生气。
次子李世民,一张国字脸,上面被晒得赤铜色,眼中已是精光闪动,身材魁梧了很多,此刻正是满脸堆笑,向着李渊道:“父皇,和屈突通将军的这一战,如果不是三姐领兵从他后阵攻入,倒是胜负难料。”
他口中的三姐便是平阳昭公主李秀宁。当时李世民和屈突通在长安的大战得正是激烈的时候,李秀宁带领着五万多名的精兵突然袭击屈突通的后阵,才迫使屈突通兵败投降。
这时一人笑道:“二哥,虽是如此,但可以攻入到长安,你的功劳是最大的。”此人正是李元吉,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此刻正满脸崇拜地望着李世民。
李元吉平时和李世民的关系最好,现在见李世民立下这等功劳,自是替其高兴。
李建成也是望着李世民笑道:“世民,这次是你的功劳最大,至于秀宁,她一介女子,能够拉出这样一支强军,自是巾帼不让须眉,天下的精英都让我们李家占尽了,呵呵呵…”
几人开怀大笑,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待着,脸上毫无表情。他就是李玄霸。
李元霸身材不高,满脸腊黄,双额突起,两则大阳穴隆起,一双眼晴精光四射。他待众人笑声静下,才轻声说道:“父皇,我们才刚刚拿下长安,远未到可以松懈的时候。这江山,还不知要多少枯骨才可拿下。”
李建成止住笑声,对着他正色道:“玄霸,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其利可断金,相信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李渊点了点头,正色道:“玄霸说得很有道理,想要成就伟业,现在才刚开始。”
父子几人在殿内详谈了一番,李建成见李渊已有疲态,当下和李世民几人辞别。
兄弟四人出了大殿,李建成搂着李世民的肩膀,轻声道:“世民,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为兄比不上你的军事才能,对外征战就靠你了,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做你的坚强后盾,各方物资兵马为兄会全力以赴,保证你没后顾之忧。”
李世民眼睛微红,笑道:“大哥,我会为你打下这天下江山的,你就等着做皇帝吧!”
他们几个兄弟感情极好,李建成生性善良,平时对弟弟们极为关心,在李世民的心目中地位极高,所以他想着一心一意为李建成征战天下。
这时李元吉也对着李世民笑道:“二哥,我也跟你一起领兵出战。”
李世民轻抚着李元吉的头顶,笑道:“元吉,待你再大点,二哥带你去平定天下,现在你还是多陪下父皇,这仗有你去打的。”
李世民说完,转过头来,对着李玄霸道:“三弟,我们回军营吧?”李建成和李元吉平时住在宫中,李世民和李玄霸则住在东校场的军营中。
李世民和李玄霸告别李建成,带着二十多骑出了宫门,便欲返回东校场。
一行人沿着皇宫外的街道慢慢的行着,李世民骑了匹大青马,腰间挂着把腰刀,和骑着匹黑马的李玄霸并肩而行,身后则是二十多骑的护卫。
此时在临街的一处窗口里面,几双眼晴正盯着远处的李世民,天机子用手指着渐渐而近的李世民,恨声道:“这就是李世民那奸贼!”
天星子望着李世民等人,轻声道:“师兄,他只有这一点人马,倒是个好机会。”
天机子也想不到刚到长安就可以碰到李世民,心知这是难得的良机,当下点了点头,右手已搭在了剑柄之上。
时至下午,长安街道上行人稀疏,道路两边有十多挡的小贩正在摆摊,叫买声此起彼伏。
街道远处这时候驶了辆宽大的马车过来,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坐在驾驶位上,挥着条鞭子驱赶着马匹。
马车的轮子在街道的大青石上隆隆而响,快速地向着李世民等人驶来。
正在和李世民并肩而骑的李玄霸眼晴忽然眯了起来,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身形忽然从马背上掠起,如箭般向着马车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