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际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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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沣笑道:“这也是一个办法,但终要有所准备,崔家村无险可守,和洪家村,张家村在内总人口只有五六千人,除去老弱,只有二千左右之人可用,真正对着瓦岗寨,只怕是难逃劫数。”
杨凤仪神情有点恍惚,轻声问道:“成沣,如真无办法,不如叫父皇调点人马过来。”
李成沣怜惜的眼光望着杨凤仪,轻声道:“凤仪,你皇父只怕没这能力了。”
杨凤仪强笑着道:“怎么会呢?我父皇是当今圣上,怎会没这能力呢?”
罗士信沉默不语,刘公梓道:“凤仪,你父皇下扬州,已经放弃了北方中原大地,而张通守战死,你父皇只有王世充可以倚靠了,但现在王世充盘据洛阳,迟早都会称王,只怕已不奉你父皇的旨意了。”
杨凤仪心神大乱,泪水就要掉下,李成沣伸手握着她的手掌,柔声道:“凤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杨凤仪强装笑脸,道:“成沣,我想回扬州去陪父皇。”她本是聪明之人,心中已知眼下情况可能比刘公梓所说的更加糟糕,当下已是归心似箭。
扬州北面的大路上,五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赶路,领头的是名算命先生模样的老者,身材瘦小,一双眼睛翻起,竟是白茫茫的,似是个瞎子。
他的身后四骑俱是彪形大汉,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笼,笼中好像装满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几人望着扬州的方向缓缓而行。
而在扬州的西面,李成沣骑着马,马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载杨凤仪和旺财,也向着扬州而来。
当日杨凤仪起了回扬州的念头,李成沣自是不放心她一人独行,于是细细的叮嘱了刘公梓和罗士信等人一番,收拾好行装,陪着杨凤仪下扬州,至于旺财,杨凤仪已和它玩得极为熟悉,舍不得离开,于是央着李成沣带着旺财一起上路。
福州城门口,一队十多人的车队刚刚出了城门,队中一辆马车上,此刻车厢门打开,从中伸出一张美如天仙的面孔,竟和杨凤仪有几分相似,对着前面骑着匹黑马的青年叫道:“崔公子,这里离扬州还有多少天的路途呀?”
这崔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被无尘击下河的崔学军,他身边骑着马的正是何兴。
当日崔学军被击下河后,顺水漂流,被何兴找到之时,已在几里外了。
崔学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他随着李成沣南征北战,攻城掠地,又专心练习易筋经,平时一些练武中的难关,在梦中倒是顺利地解决。
又在梦中经常听到一位姑娘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诉说着悄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崔学军终于睁开双眼时,一张美如天仙的面孔映入眼帘,犹似是南阳公主杨凤仪,崔学军连忙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失声道:“南阳公主?”
那姑娘见崔学军醒来,高兴得跳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我不是什么南阳公主,我叫陈江瑶。”
崔学军这才发现该姑娘确不是杨凤仪,她的年纪似比杨凤仪稍大,已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但面孔倒有七分和杨凤仪相似。她虽和杨凤仪相似,但脸上多了几分的纯朴和天真,笑起来如沐春风。
当时何兴将崔学军从河中拖上岸的时候,崔学军已经迷昏不醒,只余一点气息,但他手中紧紧地握着李成沣所赠的匕首,何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匕首取下。
何兴背着崔学军,发现远处的山中有一缕炊烟,于是便寻了入去。当朱文带着人马来找时,只在河边向远方寻找,反而没想到他们在只离南华寺几里的地方。
在离河边几里路的半山上,何兴发现在一个苗寨,只有十多户人左右,倒像个世外桃源。苗寨建在半山腰上,周围种满了桃树,桃花开得灿烂。
一群百多只的黄色小雀在桃树间飞来飞去,见到何兴和崔学军也不怕。
寨门前的一片田中,长满了黄灿灿的稻谷,此时正有十多个人在割收稻谷,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
何兴连忙叫道:“老伯,请救下我家公子。”老人们听到叫声,停了下来,向着何兴望了过来,俱不出声。
何兴的声音已有泣声,对着那班老人们恳求着道:“老伯,我家公子受伤昏迷不醒了,请你们帮个忙吧。”
听到何兴的呼叫,寨正中的一间房子的门吱的声响,行出两个人来,当头一人七十多岁的样子,面白无须,额上满是皱纹,身上穿了件白色长袍,腰间扎着条锦带,和这山中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身后跟着位身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少女,一双眼睛渌渌转地打量着何兴和崔学军。
老者开口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呀?”声音有点尖锐的感觉。
何兴道:“老伯,我家公子被贼人打下河中,现在迷昏不醒了。”他望了一眼老者身后的少女,南阳公主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老者摇了摇头,道:“小兄弟,我们无能为力,你还是带着你家公子去别处吧!”
这时少女望了一眼急得已快要哭泣的何兴,对着老者道:“董公…爷爷,你看这小兄弟这样可怜,你帮下他们吧。”
老者眉头皱了皱,侧过身体好像无奈似的道:“瑶儿,好吧!”
老者叫何兴将崔学军背入房中,伸出手来搭着崔学军的脉搏,细细地把起脉来,良久,才对何兴道:“小兄弟,你家公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就要靠他自己的造化了。”他侧过头看了眼少女,接着道:“小兄弟,你如果没有去处,可在这里住下。”
就这样,何兴和崔学军在苗寨住了下来,少女平时对着一班老人,现在有两个同龄人,自是无比的高兴,虽然崔学军昏迷不醒,但少女没事便喜欢在他的耳边说些悄悄话,何兴除了每天喂崔学军些流质粮物,倒是十分勤快,什么家务事都抢着干。
这寨中除了十多个老人,还有几名老妇,种田种菜,自给自足。
崔学军过了三个多月才醒了过来,他醒过来之后,又休养了十多天才可下地,董姓老者见他醒来,侧敲旁击了一番,崔学军只说是遇到了山贼,被打下了河。
这天,崔学军和何兴独处的时候,对着何兴道:“何兴,你发现了没有,这里的老人都是没有胡子的,而且老妇行路脚尖落地,不似农妇,我怀疑他们原是太监和宫女。”
何兴恍然大悟,急道:“怪不得我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原来他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但怎么会来到这深山野林呢?”
崔学军道:“这些我们就不要去打探人家的秘密了,只是不知当日南华寺发生了什么事,而成沣他们现在也不知如何?我们还是告辞下山吧!”
于是两人向老者辞行,陈江瑶这段时间和他们熟络了倒是依依不舍。
二人下了山后,专门去了一敞南华寺,发现寺门大开,已没一个人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去哪里寻找李成沣他们,于是便望北而回。
在途中的市镇,二人买了两匹马,有了马匹,他们很快就出了岭南,这天正在路上慢行,身后忽然驶出一队车队,有十多个人骑马,还有两辆马车。
崔学军和何兴让在路边,想待车队过了再走,忽然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叫道:“崔公子,何兴你们在这里。”原来却是陈江瑶。
二人连忙行过礼,才发现这班人竟是苗寨的一众人等,交谈下得知他们要去扬州,于是,在陈江瑶的邀请下,结伴一起上扬州。
风云际会,几路人马的目标俱是扬州。
扬州的早晨,人流熙熙,市井小民为了生计,已起早奔波。
在杨广宫外的一条街上,街两边满是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路上的行人倒是不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十多个人在闲逛。
一位老农模样的老者,身材精瘦,胁下夹着把雨伞,慢慢地行过街道,步入了街道尽头的一间酒楼。
杨广今天早早便已起床,他昨晚临幸了张贵妃,少有的梅开二度,精神亢奋下,到了天明也不再入睡。于是便早早上殿。
这半个月来杨广苍老了很多,头发全白,身材躯缕,面色蜡黄,虽然年龄还未到五十,但已像个老头似的,身上的龙袍穿着空空的,就像挂在衣架上似的。
因时候尚早,宫门还未开启,大殿内空空的,杨广只吃了一小碗的燕窝粥,然后坐在龙椅上,神色不定地望着寂静的大殿。
杨广已很少上朝了,平时有事都在朝房由尚书虞世南处理,今天他像是心血来潮,早早就到了朝堂上。
李成沣和杨凤仪已经到了扬州,刚刚入了城门,便向着杨广行宫的方向缓缓而去。
杨广行宫外的街道上,这时十多匹马骑过,当前一人身穿紫袍,一马当先,已到了行宫门前,见宫门未开,已有一名下属上前,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道:“圣上召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见驾,请速开门。”
门前侍卫自是认得宇文化及,当下将门开了半边,见宇文化及身穿长袍,没有挂有武器,于是有名侍卫带着宇文化及向殿前行去,其他人侧这挡在了宫门外。
杨广坐在龙椅上,望着宇文化及独自一人行入了大殿,待宇文化及行过礼后,吩咐宫人赐坐。
宇文化及坐定,问道:“圣上,请问召微臣入宫,有何旨意呢?”
杨广呆了一呆,喃喃道:“化及,如果联要回洛阳,你右屯卫还有多少人马可随驾?”
宇文化及听到杨广欲回洛阳,心中虽然震惊,但脸上却无甚变化,道:“圣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回洛阳?”
杨广苦笑道:“联如果再在这江都,这江山只怕真的要丢了。”又道:“王都丞坐镇洛阳,带甲二十万,再加上你右屯卫的五万人马,如果联回到了洛阳,这天下还翻不了天。”
在张须陀战死后,杨广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如果再缩在扬州,远离中原大地,这隋朝迟早会玩完,唯有回到洛阳,重掌了王世充的兵马,方才有一线生机,至于到了洛阳后王世充有何反应,这倒是见步行步了。
宇文化及望着杨广满脸期待的面孔,心中一阵讥笑,心道:“你这昏君,现在才想起要回洛阳,只怕已经迟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殿内,发现门外只站了几名侍卫,杨广的身边只站了位太监。,
宇文化及心思急转了一番,微笑道:“圣上,如果你要起驾回洛阳,右屯卫的五万人马随时都可以起行。”他行前几步,来到杨广的跟前,轻声道:“圣上,你现在就上路吧。”说完,右袖中滑出一把刀尖刀,一下子捅入了杨广的腹部。
杨广痛得惨叫,望着宇文化及,眼中满是惊骇。
宇文化及手中利刃还未拔出,头上一道劲风袭来。宇文化及身形急退,退到了门口,门口的侍卫听到杨广的惨叫,纷纷手持长枪,跑入殿内。
杨广身边的老太监出手如电,已和宇文化及交手几招,宇文化及一声长啸,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杨广的身边这时已站着三位身穿黑衣的老者,也不知是从哪里冒了出来,每人手持一柄长剑,杨广指着宇文化及,怒道:“杀了这奸贼。”三道人影已向宇文化及掠去。
宇文化及身形急转,口中忽然叫道:“有眼无珠,菩提本无树,小黄雀。”就像手忙脚乱之下的胡言乱语。
三名手持长剑的老者正向宇文化及掠去,中间的一人手中长剑忽然一转,刺入了旁边一名老者的胁下。
这名老者做梦也想不到旁边之人竟会向自己刺来,伤口虽痛,但心中更痛,扑通的一声跌在地上,沙哑的声音说:“大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