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最隐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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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草棚里，张一尘彻底向陈旭敞开了心扉。

他向陈旭讲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之后几年的遭遇，其过程和经历的黑暗程度再一次深深震撼了陈旭的心。

她能感受到，自己只是失去了父亲，就已经让这个家如遭灭顶之灾，而在失去双亲之后，张一尘曾过着怎样一种行尸走肉的生活。

“那段日子，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仇，这是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末了，张一尘咬着拇指的指甲总结道。

所有之前张一尘曾经跟她讲过、但陈旭完全听不懂的话，心中疑惑的那些郁结，都在这一刻完全解开了。

也只有在这一刻，陈旭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张一尘不愿意让自己公开两人的恋爱关系，原来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现在也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张一尘选择在策划了一场“谋杀案”之后，才敢坦诚地跟她讲这些。

跟张一尘相比，自己的那点痛苦和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她根本不知道张一尘当初是怎么熬过那段至暗时刻的。

陈旭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张一尘在山上遥拜他父母的时候，会出现那一声怒吼，又为什么他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芒。

或许正如张一尘自己所说，正是这复仇的火焰点燃了他，支撑着他。

“在遇上你之前，我活得就像一只躲藏在黑暗中的老鼠。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在乎我，即使我哪一天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就像这名字一样，我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一个可以随时被你捏死的蚂蚁。”

张一尘神色黯然地说道，“……我原本打算玉石俱焚，在恶人得到报应之后，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去九泉之下找我的爸爸妈妈，跪在他们面前祈求他们的原谅……。”

“但……在遇见你之后，我改变了主意。”

听到张一尘的深情表白，陈旭沉默了。

她没想到，张一尘给她的爱这么沉重。

张一尘对陈旭的沉默没有在意，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世界只有肮脏和丑恶，人和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用和伤害。是你，用你纯洁的心灵告诉我，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和值得去追求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傻傻地想要玉石俱焚了……”

陈旭震惊无比。

在她看来，她一直都是被张一尘施与、照顾的一方。就连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因为张一尘要保护她而相识。

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她从来没有刻意为讨好张一尘去做过什么。

连相处这么久，他们始终保持克制，还从来没有突破男女最后那道防线这一点上看，她对张一尘甚至都是残忍的，因为她知道男人的欲念跟女人是不一样的。

陈旭从来没想过，孤独而平凡如斯的自己居然也能成为别人的阳光，甚至改变了一个人？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能量还能持续多久。

“对那些人，你一定要复仇吗？”沉默了许久，陈旭轻声地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陈旭自己也大概知道答案，因为复仇是支撑着他一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现在陈旭还是问了，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好不容易走出阴霾的张一尘，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张一尘眼神望向棚外的柑橘树顶和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悠悠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在月城拿一万五千块钱给你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吗？”

陈旭点了点头。

当时，张一尘紧紧抱着陈旭说道：“第一，是你给了我生命的阳光，我爱你，我绝不会伤害你。第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你所有的困难我都会帮你解决，请你一定相信我。第三，如果我将来要做什么事情，请你不要阻止我，因为我要做的事，一定有我要去做的充足理由，你即使阻止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陈旭当时并不能明白张一尘话中的意思，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张一尘最后问道：“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嗜血成性的恶魔，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变态狂。我只不过要拿回我曾经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要让那些存心作恶的人接受应有的惩罚罢了。”

“可是，你的行为太危险了，……”陈旭讷讷地说道。

张一尘将视线投向远方：“我当然知道，但我没得选，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只有彻底解除我心底的心魔，我才能真正走出黑暗，也才能够给你真正光明的爱。”

稍微停顿了一下，长吁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已经改变主意了，即使复仇，我也会努力保护好自己，我绝不会轻易地将自己和你置于危险的境地，我有能力也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陈留被杀一案，似乎就是张一尘这话最好的证明。

张一尘选择那个弯道布置一个机关，浓密的山林也藏匿了他的行踪……

在那个人迹稀少的腊月的下午，他只使用了高超的弹弓绝技击飞了一根树枝而已，就达到了他既定的目的。

那个地方是不可能有摄像头的，碰上目击者的概率也非常低。

即使警方察觉那个山间落石有异常，恐怕也很难追查到当事人，更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来。

即使追查到他头上来，也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这就是他对自己的保护。

“……你我之间的过去，从现在起一笔勾销。”张一尘语气坚定地说。

“别说我为你花了多少钱，别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请你从现在开始，再重新审慎你的内心，真正遵从你的内心，在知道了我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即将要做的事情之后，你还要不要跟我继续这段感情。”张一尘最后说道。

……

晚上躺在床上，陈旭又一次失眠了。

无数个矛盾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不断闪现、纠缠，彼此相互缠斗。

恐慌、感动、担心、喜悦等种种复杂的情绪不断交替出现，但却谁都无法完全占得上风。

这一夜，陈旭似乎没有一秒钟进入到深度睡眠。

她从未不知道原来睡觉也可以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