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喝茶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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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天亮了呀。”
翌日的清晨。
寺庙外的某处高楼，一小贵公子正坐在楼上向远处眺望，他手端上的茶香四溢，无声钻进空气中极密的缝隙，他端起，轻啄一口，眼底尽是笑意。
“少主，汝宁郡主的事，我们是否要派人……”
葛全的话还未说完，谢景轩审视掺有冷冽的目光已经斜射过来，他闭上嘴，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
也是，如果少主想把汝宁郡主带回晋国，他早就派人和沐国皇帝一样去找人了，哪会像现在一样事不关己，悠闲自在地坐这喝茶看戏。
葛全不再言语，谢景轩也收回目光，刚结了冰霜的神色也渐渐由冷转晴些。
偏头继续往寺院中那处角落望去，他冰冷的眸子依旧阴寒彻骨，可半刻钟后那双眼睛有了挣扎、睥睨。
两日后。
沐国都城因那夜悟灵大师驱逐妖邪，故第二日起沐国都城的百姓渐渐走出了家门，相信了妖邪已除，对悟灵大师更为敬仰崇拜。
悟灵大师当真是活佛降世，数次救他们于危难啊，他们何其有幸，有神佛庇护他们。
但令百姓痛心的是，悟灵大师当晚被妖邪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所幸沐国皇帝和大相国寺里的僧侣们没放弃他，一直在苦苦寻找，势必要把他从妖邪手中救回来。
沐京城一片清明，而依旧被阴翳笼罩的魅十二却是盯着不远处的男子，眉头蹙紧。
他真是疯了，竟想复活一个死人。
被困在佛寺地道中，魅十二已经接连四五日被悟灵监视，就连外头一点天光也没机会窥见。
他怕她会逃走，所以亲自看守她，关押她，只为最佳时机能到来。
七月半，盂兰盆节，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届时鬼门大开，人们已故的祖先可回家团圆，同理，鬼祟出没，牛鬼蛇神横行。
那夜，是最佳开启阵法的时刻，也是红澜回来和他相守余生的最后机会。
他绝不能失败。
看倦了悟灵摸着月红澜脸含情脉脉的样子，魅十二心头一阵恶寒，逃不掉的她打算走远一些。
“去哪？”
魅十二刚一动，那边的僧袍男子已经把目光转移过来，出了声，眼底满是警惕。
魅十二翻白眼，“如厕。”
佛珠克她，现在他把佛珠戴在她身上，他觉得她能跑哪去。
“红澜，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
余下的话魅十二没听，她也不想听，扭头走开，她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目送红衣女孩离去，悟灵高挑的眸子眯了眯，本想用手边捆妖索捆住魅十二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位女子对他说的话。
“悟灵，我难受，你别用捆妖索捆我好不好？”
他抿唇，终究打消这个主意。
红澜，我以后不用捆妖索捆你，你也答应我，再也不离开，可好？
离了悟灵，魅十二心头的郁闷和冷寒消散了些，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不知为何，一看到那位叫月红澜的女子，她心头就难受，特别是悟灵触摸月红澜时，更加让她感到莫名的恶心和厌恶。
她不知他们之间的纠葛、牵绊，但一种直觉告诉她，月红澜和她一样，对悟灵都是一样的厌恶和恶心。
她到底是谁？
离了悟灵，魅十二当下要走。
她不可能留在这。
圆润古朴的佛珠在幽暗中隐隐闪着金色的佛光，魅十二咬牙，不顾手心炙热的滚烫用力将佛珠串从脖子上扯下来。
佛珠离身，很快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噔几声闷响，魅十二忍疼，费了很大力气将它抛远。
“咚——”
佛珠砸落在地，魅十二也在同一时间半跪在地，朝着面前虚无吐出一口热血。
鲜血落地，瞬间掩入地上的黑漆。
佛门的东西，果然不容小觑。
半晌过后，魅十二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古井不波的眸子冷睨，她站起，辨了辨方向就朝着一个地方离开了。
另一边，留意到红衣女孩已经出去许久的悟灵沉下脸，他将手不舍从月红澜脸上抽回，然后拿起手边的捆妖索，迅捷追去。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阴森恐怖的地方里，魅十二看着眼前的白骨堆墟，发现自己跑进了一座死人堆里。
森森白骨，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堆积在这里，日久天长，血肉已腐烂成泥，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累累白骨。
魅十二的毛发竖起，当看到森森骷髅堆中有一张腐烂半张美人脸时，她的脊背更是像被一股冷风撺进，冷得颤栗。
是悟灵杀了这些人！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女孩站立白骨堆前不动，当那声音越来越近，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要拎起她后脖颈时，她猛地转身躲开他的触碰，执掌出击打向他。
砰砰两声巨响，当地上飞扬的尘土落定之后，悟灵看着和他分峙两边的魅十二，脸色和周遭的幽暗沉得难看。
“红澜，你又不乖了。”
他的话，像是对亲昵心爱的人说的。
魅十二后退，没有掩饰厌恶地开口，骂他神经病。
“悟灵大师若是缺银两看病，大可来找本郡主帮忙，连个人都看不清，悟灵大师难道不怕心上的红澜姑娘生气。”
魅十二的话音落下，悟灵本是阴翳的神色褪去，看着她，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清明，“红澜，你吃醋了。”
魅十二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有病。”
“红澜，过来。”
魅十二漂亮的火红衣裙在两人打斗之际已然沾染了死人血肉的泥土，她后退，坚决离悟灵远远的。
悟灵长挑的凤眼危险眯起，魅十二又朝角落挪了几步，就看到他手心的捆妖索朝她飞来，她心中一惊，闪身要躲，可捆妖索像长了眼睛似的，拐了一个弯又径直朝她飞来，她奋起抵抗，不料那索是她克星，她被那绳索紧紧捆住，一点黑气也使不出来。
悟灵走过蹲下，将她抱起，就将她往回带了。
一盏幽暗的烛灯将一切照明，皂色长袍的青年男子稳稳抱着怀里一位红衣女孩，女孩愤而怒瞪，男子面容却是如谪仙清冷，眉目间是不食俗世烟火的禁欲。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刚才那堆堆积如山的死人白骨中，别说十具，就算百具数百具魅十二也不怀疑。
他不是受百姓敬仰，慈悲为怀的高僧吗？他怎么也会杀生，也会和世人一样有贪欲恶念，残害他人性命？
“慈悲为怀，心有苍生？红澜，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的脸，就这么有欺骗性吗，不管是她第一次遇见他，还是前几日在禅房，她都觉得他是好人。
好人，会做这种事吗？
会糟蹋好人家女儿，再把她们杀死吗？
悟灵的眼里渐渐有了追忆、迷茫，魅十二看他模样眼里的厌恶更浓，没等她做什么，悟灵倒是自个从沉思中回神了，看着她，面上那股偏执占有依旧存在。
“红澜，那只是个梦，梦醒了，便什么也忘了。”
回过神后的男人大手抚上女孩的眉心，女孩挣扎，可大手禁锢住她，紧接着头昏脑胀传来，她失去意识，一道令人听了心里发毛的低沉喃喃也烟消云散。
将女孩轻手放进冰棺，建筑庄严受旺盛香火供奉的寺庙地底下，高大男子于幽暗的暗道中驻足静看，无波无痕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冰棺里一大一小的姑娘。
左边的红衣女子美艳，但两眼紧闭，呼吸全无，右边的小姑娘稚嫩可爱，眉心却多了一朵黑莲印记。
“红澜，今夜，你就能醒来了。”
男子轻柔抚上女子的小脸低喃，若有一双眼睛在其身侧注目，便会惊讶发现，这位女子的眉眼和她身旁的女孩极为相似。
那双眉眼，那张红唇，以及她精致的轮廓，无一不是女孩长大后的模样。
*
“小宸，婉婉到底在哪里？”
已过六日，凤宣就算再蠢也能料到不对劲，紧盯沐阳宸，她猜测到魅十二出了事。
要不然小宸也不会遮遮掩掩，和小宏一样来骗她。
“母后，你别担心，父皇他，已经派人去找婉婉了，想必不假时日，婉婉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