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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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坛黄酒下肚,倚靠在角落灌自己酒的男人早已酒臭萦身,满身满嘴都是酒气了。
他的脸红晕,脚边数只酒坛子足以证明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但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身上,他眼中清明,却没带上一点醉意。
“王上,您未去早朝,前朝后宫已经乱了套,大臣们有了怨言,太后娘娘只能赶去安抚众位大臣,让他们先行回去。”
“王上,太后娘娘派人传话,要你立刻去步寿宫见她,说要是不去,那就永远不要见她了……”
“砰——”
“滚出去。”
婉婉进去前,早有位太监在殿里劝说男人,只是他的话在男人看来无疑是聒噪,砸碎手中酒坛,男人沉声,开口就让太监滚出去。
混着酒水的碎瓦砸碎一地,酒水四溅,甚至有一块碎瓦飞了出去,带着浑浊的酒渍飞落在婉婉脚尖,砸在她的心头。
她心一跳,被他发脾气的模样吓到了。
“大王,王后娘娘来了。”
惹人烦的声音再度响起,男人抓起酒坛,刚要往地上砸,结果就听到了太监接下来的话,他一僵,手上的酒坛也随之握紧。
看向来人,澹台霖泽眼底闪过一道僵然和错愕,还有窘然和无措。
他从未在她面前失态,而今日是第一次。
少女同样无措,这让男人一下子知晓了她心中所想,僵然片刻他把头扭了过去,继续喝着坛中之酒。
一千年的守护落了空,他现在又有何心情去管其他。
“你们先下去。”
眼瞅着澹台霖泽又不怕死地灌起酒来,婉婉只能扭头让那些宫人下去,等殿门被关上,她才蹑脚,绕开地上的碎瓦来到澹台霖泽面前。
蹲下,是男人垂眸只顾喝酒的模样。
幽暗但带着一丝亮光的房间里,婉婉看了他许久,终是伸手抓住他略微抖动的右手,阻止了他继续饮酒的动作。
“夫君,我们不喝酒了好不好?”
此话一出,澹台霖泽整个身体僵硬,攥紧了手中坛子,好半晌才抬起眼来看她。
入目,是少女担心的面容。
“你叫我什么?”
因为喝酒,或是因为一夜未眠,男人的声音沙哑,但更多的是低沉。
紧盯着眼前人,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深不见底,带着执着,要听她把刚才的称呼重复一遍。
右手微微颤抖,婉婉就算不看也能知道是对方的手在抖。
没有掩饰,婉婉神情无比认真。
“夫君,母后担心你,婉婉也担心你,你不要喝酒了好不好?我们出去,你想做什么,婉婉都陪着你。”
“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也会一直陪着你。”
少女的声音软糯,神情认真,男人盯着她的脸许久,转而被她的话触动,移动视线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里,住着一条小生命,是他未出世的孩儿。
坚毅的心被触动,澹台霖泽伸手,右手慢慢抚上婉婉平坦的肚子。
触手一片柔软,连带着他的心也柔软下来。
他抬眼,把目光再度放在对方脸上,随即便看见对方的眼里有自己,满满当当,都是他的影子。
心底的柔软被人击中,澹台霖泽再也忍不住,扔下酒坛一把抱紧了婉婉。
婉婉同样伸手,也环抱住了他,声音柔软。
“夫君,我在,我一直都在。”
怀中的人姣姣小小,是他曾放在心底不折手段也要得到、也是他最亲近的人。
红着眼眶,抱着属于他的婉婉,澹台霖泽眼角不停流淌泪水,因其心中矛盾,因其心中纠结,但在他抱紧她的那一刻,那些不甘,那些怨恨全都烟消云散。
是啊,他有了孩子,有了妻子,这一世他是澹台霖泽,并不是沐清风,他怎能因为前世的喜欢而去辜负今生的爱人。
千余年的喜欢是刻骨铭心,可即使再刻骨再不甘他也该放下了。
小狐狸是过去,是好友,是千余年把他当成大哥哥的妹妹,而婉婉,才是他真正想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其实,在见到婉婉的那一刻,澹台霖泽原本不甘躁动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甚至埋头喝酒也只是因为不敢看婉婉的眼睛。
因为他怕,他怕看到她失望责备的眼神,也怕她会嫌弃自己。
从来,他在她面前都是高大儒雅,威严稳重的存在,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可如今,他变得颓废,变得消沉,甚至连他也不认识,他害怕,害怕她会不喜欢如今的喜欢。
所以在婉婉开口喊他夫君那一刻,澹台霖泽才忍不住失控抱紧了她。
他是真的害怕她会讨厌他,也是真的担心她会嫌弃他。
相较于祁墨,他更害怕失去的其实是婉婉。
那一刻,澹台霖泽才明白,他放在心底久久不敢触碰的位置,其实已经被婉婉所取代。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回应。
这个道理澹台霖泽懂,可正因为他懂,所以在他是沐清风时,在祁墨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就明白,小狐狸从未喜欢过他,自始至终,她对他,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
抱紧婉婉,澹台霖泽闭上眼睛,不再去理会什么千年的喜欢,从今日开始,他只是她的夫君,景国的国君,是澹台霖泽,而非沐清风。
怀中人眨眼,突然感到自己后颈湿漉漉一片。
*
不管澹台霖泽不去早朝的理由有多充分,也不管他会不会把那些违反世界规则的话说出来,总之祠堂他是一定要跪的。
在喝下解酒汤,重新将身上的玄衣换了一套后,澹台霖泽才松开婉婉的手,让宁嬷嬷把她送回去了。
没尽好做皇帝的责任,是他自己失职,这是他的事,婉婉无需陪他去步寿宫。
婉婉并不知道澹台霖泽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只是见他情绪稳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便放了心,安心和宁嬷嬷离开了。
她走后,澹台霖泽的眼神变了变,没像刚才那样的柔和,有的只是冷然和严肃。
看向奉命前来催促他的太监,澹台霖泽的声音低沉威严。
“走吧。”
是时候该去见他的母后了。
两刻钟后,澹台霖泽跪在了祠堂,而他的身前站着的,正是喆浠太后。
“澹台霖泽,不去早朝,不去面见臣子处理朝政,却躲在宫里喝醉酒,哀家就是这样教你当好一个国君的?”